到了家，三個大人帶着兩個娃娃，圍在一張桌上，何云云跟蔣司齊打過招呼，吃飯吃飯，不要提事兒。還擔心程秋雯吃不下去直接去休息來着。誰知道她竟然一個人吃掉了三盤的羊肉卷……
“那個，秋雯，你沒事吧？”
何云云有些擔心她，給她倒了一杯水，“慢點吃，不要着急。”
“云云你放心吧，我沒事兒，就是餓了。”
“餓了啊，那你多吃點！”
跟蔣司齊對視了一眼，何云云覺得自己還是選擇閉上嘴巴好了。正好小寶這會兒拉着蔣浩要哥哥喂菜，蔣浩摸着小傢伙的腦袋，男孩子的聲音清脆極了。
“弟弟，你還不能吃那個，乖啊！喝喝奶就可以了！”
小寶被他摸着腦袋，不太明白爲什麼大家都能吃，就他不能吃。明明桌子上的東西聞着好香的說。他委屈着小臉，朝着程秋雯啊了幾聲，尋求着救助。他要吃那個紅白交替的串串！
程秋雯正顧着自己吃呢，心情沉甸甸的，思緒還停留在程秋明對她歇斯底里的控訴上。聽到身邊的動靜時。順着小傢伙兒的手看過去，那個盤子裡頭裝的是骨肉相連。依着小寶現在的牙口，壓根兒就不可能咬得動。
程秋雯也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腦袋，溫和的看着他們兄弟倆稚嫩的臉。
“小寶，你要聽哥哥的話，你現在還太小了。那東西嚼不動！哥哥不是捨不得給你吃。”
眨巴眨巴水汪汪的眼睛，小寶本來眼淚都出來了，這會兒愣是收了回去。會嘔吐看着他哥哥，竟然還伸手要抱抱！
何云云在一邊碰了碰蔣司齊的胳膊，“哎，你看，咱家小寶怎麼就這麼喜歡秋雯呢？”
“那你爲什麼那麼喜歡秋雯呢？”
“切，我姐們兒我不喜歡她喜歡誰？不過你看啊，他們兄弟倆好像更黏糊了。”
蔣司齊沒說什麼，只是看着程秋雯的眼神有些深邃。
吃完了火鍋，程秋雯幫着何云云收拾好碗筷，哄着兩個孩子睡覺之後，程秋雯站在陽臺上看着G市璀璨的夜景。
從前工作太忙，她從來沒這麼仔細的看過G市的夜晚。
原來安靜下來，一個人的時候看着這樣的夜幕，心底竟然莫名的覺得一陣平靜。這種平靜在她從前的生活裡是從來都沒有過的。
摸了摸口袋，哪裡還裝着一塊兒蔣浩小朋友今天給她的泡泡堂。
程秋雯還記得小的時候，趁着爸媽不在家的時候，她總喜歡拉着年紀只有四五歲的弟弟一起離家出走。他們會帶上一個小包，裡面裝幾塊兒村裡人結婚纔會發的喜糖。會騎上那種兒童玩具三輪車。
雖然每次離家出走不到一百米就被程有財夫婦倆捉回去，但是她那個時候還記得她弟弟臉上到底有多開心。
再大了一點的時候，程秋雯還會牽着他弟弟，姐弟倆走在馬路上，她總是讓程秋明走在外邊，她走裡邊。帶着小傢伙去打桌球。雖然那個時候程秋雯自己都沒搞清楚桌球的規則是什麼。但是五毛錢打一場，兩人能把圓溜溜的球打進洞裡就覺得自己十分了不起了。
長大好像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意識到爸媽偏心的？
程秋雯冷笑了一聲。程秋明今天說的話在她心底彷彿炸開了一道火光。她是不是一直都太自我，並沒有發現，其實她跟程秋明之間那道溝其實也有一方面是她自己造成的。
雖然是春天了，太晚了站在陽臺上還是有些冷的。程秋雯搓了搓胳膊。最後看了一眼那些星星點點的燈光。拉開玻璃門進了屋裡。
第二天程秋雯醒的很早。雖然她也是到了後半夜才睡覺。眼圈腫了一圈。眼角還有些發紅。何云云看見她這樣也沒說什麼，只是默默的幫着她收拾洗漱用品。叮囑了一些跟舍友相處要注意的事項。
一個晚上過去了，程秋雯心情已經舒緩了許多，身邊跟着一個何云云大媽嘮嘮叨叨的，程秋雯心底暖暖的。覺得日子生活其實對自己還不薄。她能有個這麼貼心的朋友，總覺得幹什麼都帶勁兒了。
這回程秋雯沒讓何云云送她進員工宿舍。
畢竟何云云的身份擺在那裡。
本來這一批次的新人實習護士都看她挺不爽的。要是再瞧見是護士長親自送她進宿舍，那她的日子可真的不能好過了。
同仁的員工宿舍其實還不錯。雖然早就聽說過八人一間。程秋雯已經自動聯想到了高中時候住校那種環境了。等到了現場她才發現，這裡的條件比她高中那會兒好了可不止一星半點。
宿舍裡裝了空調。還有飲水機。
牀雖然是上下的架子牀。但空間足夠的大。每個宿舍都配了一間帶着四個花灑的衛生間。裡面的裝潢也乾淨整潔的多。看上去一眼就知道是護士們住的地方。
程秋雯進宿舍的時候只有一個年紀跟她差不多的女人在收拾牀鋪，程秋雯也沒多想，走到了自己牀邊，宿舍裡唯一空着的牀鋪是靠近門的上鋪，也就是那個女人的上鋪。
程秋雯把自己的行李放到牀邊上，對着那個女人伸出手，“你好，我是程秋雯。”
那人剛纔一直都在收拾牀鋪，這會兒聽到聲音轉過來的時候，臉上竟然帶着一絲驚慌。手裡似乎藏着什麼，動作迅速的朝她自己的被子裡一塞。
程秋雯就站在她牀頭，她動作再怎麼小心，程秋雯還是看見了那個東西……
她仔細打量着這個下鋪同事。
這個女人長着一雙帶了三分魅惑的圓眼。脣挺薄，藏在護士服底下的身材更是飽滿的呼之欲出。
“喂，你看什麼看？沒看過身材好的？”
“額，對不起。”不管怎麼樣，程秋雯決定還是道歉。至於她剛剛看見的那個被塞進了被窩裡頭的男士內內。她就不說什麼了。
“切。長得土裡土氣的也不知道打扮，同仁怎麼會收你這樣的土包子。”
程秋雯低了低頭，這樣的話她聽多了，一點兒都沒放在心上。去了衛生間放好自己的洗漱用品，出來的時候隱約聽到外面有些稀疏的聲音，偶爾才參雜着架子牀吱呀的聲音。
等她走到那個女人身邊的時候，明顯看到她臉上帶着一抹不自然的潮紅。雙脣也比剛纔程秋雯看見她的時候要紅潤了許多。
環視了一圈屋裡，程秋雯眼底收斂的忙活着自己的事兒。
心底到底有了好些個猜想。難不成這員工宿舍還是男女都可以進來的？
那人家男朋友進來，她也沒什麼。只是怎麼搞的偷偷摸摸的。
程秋雯還有些不好意思，這事兒要是放在從前，她一定會覺得反對和不適應。但她現在畢竟也是經歷過男人的人了。有些事情她也看得開了。
拿着枕頭朝着陽臺走去。
身後的女人突然好像受了驚的馬，竄上來一把拽住程秋雯的胳膊，可已經遲了。程秋雯已經走到陽臺上了。
天吶！
爲什麼有個提着褲子的男人站在這裡？？
程秋雯回頭發矇的看着身邊的女人，剛纔她看到過女人掛在牀頭的名字卡片。她這個下鋪叫周梅。程秋雯剛纔還說服自己，在宿舍裡拿着男人的內褲還沒什麼。合着原來人家這是有男人在這裡。
看那男人現在臉上倉皇的表情，還有周梅捂着臉站在原地，程秋雯愣了一下轉身，放好自己的枕頭。直接收拾收拾拿着包包打算出去。
周梅冷哼了一聲，拽着那個難得幫他收拾好褲子拉鍊，整理好衣裳，回頭跟程秋雯說，“你這是什麼意思？看到裝成沒看到嗎？”
揚了揚眉頭，“你難道想要的不是我這樣？”
“你！”周梅被噎的有點說不出話，結巴了一下，“你，我告訴你，你要是把剛剛的事情說出去。你以後在宿舍裡頭別想好好的混了！”
“我沒有擴散人家隱私的癖好。先走了。”
程秋雯心底簡直是狂奔過了一萬頭草泥馬。這種事情你就是讓她出去說她也不知道笑點在哪裡。幹嘛費那個勁兒給人宣傳去啊。她也不能獲得什麼好處。
不過這個周梅的可真是能。程秋雯出了他們那間宿舍，到了走廊盡頭的時候就看見了牆上掛着的巨幅宿舍管理規章制度。那上面頭一條就是：男人和狗不得入內。
……
深呼吸一口氣。程秋雯下了樓直接坐公交車去了西城派出所。
湯子煜看着坐在皮座椅裡對着電腦發呆的自家損友。無力的搖搖頭，這才第二天啊！不就是跟一個女人分手了嗎？看他從昨天早上到現在就愁眉不展的。給他文件簽字他也木訥的籤個字就又恢復那個樣子了。
吃飯的時候脾氣壞的要殺人，看見面條就招來店家罵。
湯子煜也是替那些捱罵的人覺得深深的痛啊。
“冬子，你這是吃炸藥啦？看着還吃了不少啊？”
再這麼憋着，湯子煜真怕他能把自己這間酒吧都炸光了。
秦紀冬壓根兒沒搭理他。手指間緊緊的捏着一支簽字筆。電腦上開着的是蜘蛛牌小遊戲。奇了怪了，他爲什麼現在看每一張牌，上面的花色全都是程秋雯那張清秀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