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馬車裡,孟雪璇垂着頭看着手裡的不規則的赤玉石,有些嘆着氣道:“皇甫瀚你說我們這次會不會又是白跑一趟呢?”
皇甫瀚緊挨着她坐着,扶着她的肩膀,“放心,這次不會了。”
孟雪璇倪了他一眼,又重新低下頭,她也不懂他之前究竟與岐羅國王談過些什麼,或者是受之前的事染上的低落情緒的影響,隱隱還是覺得有些不靠譜。
她來,只是抱着試一試的態度來的而已,能遇上是她也就多一分希冀,遇不上,忙後的一切那就是未知數了。
“無論如何,我會爲你找到他的。”皇甫瀚見她半天不支聲了,伸了一隻大手握住她雙手,粗糙的手掌從掌心傳遞着他溫度,和承諾。
他們這邊去了那裡,爲了以防萬一,他還從東陵調動了他校場的那幫人一起尋找。校場裡面的人可都是他最信任的精英,哪怕他們趕到現在的目的地發現人不在那了,他們那邊應該也會很快有消息的。醫聖就算怎麼銷聲匿跡,他也能讓他很快浮出水面的。
她擡起頭定定地看進他幽深的眸子裡,良久,才點了點頭。
……
岐羅國宮殿外。
“你們這幫礙事的小兔崽子,還不快快給老夫讓路,耽誤了你們王后的病情,看你們如何能擔待得了?”一個白色頭髮眉毛鬍子的老頭在城門外物幾個攔着他進宮的侍衛吹鬍子瞪眼睛。
看起來沒有上百歲起碼也有七八十的老人家,身上只一件單薄還有些舊的破衣服,沒有乞丐那般衣裳襤褸,但頂多也就好那麼一點點而已。可一張老臉卻是異常的精神抖擻,身子骨也算是硬朗,還有一雙老目時不時地就迸發着驚光。
不過,他現在滿臉的都是怒氣,老人家非常不高興。他明明都已經報上名號了,哪知這些後輩們不認識他也就算了,好說歹說就是不讓他進去!想他老人家長途跋涉地跑過來容易嗎,竟然給給人在這時候攔截下來!
“去去去,哪裡來的糟老頭,還不快滾,再鬧,再鬧老子們就把你給抓回去。”
“呦呵!老兒我過了一輩子了,竟然還輪到你到我頭上來撒野!毛長齊了沒有,敢在我面前自稱老子!”小老兒怒了,一下就將那侍衛掛在腰間的刀給抽了出來,“我想讓你不讓我進去,我讓你自稱我老子,讓你對老兒我大不敬,我讓你囂張!”
老頭一邊口中喋喋不休,一邊揮舞着瘦骨如材的手臂,不教訓找子兩下,他氣就不順了。敢在他面前稱老子,老兒他出來橫行霸道的時候,他們的種都不知在哪個活泥巴玩的破孩身上呢!
刷刷刷地幾下,那侍衛見老頭實在是胡攪蠻纏,左右躲閃不了,終於黑着一張臉上前了一步,就要將他的刀搶回來。
麻辣隔壁的,哪裡來的瘋老頭跑來這裡撒野,好好的勸說不聽,那就休怪他不留情了!
“呦,還想從老兒我手上搶刀?”老頭眼裡精光又是一閃,嗖地一下靈活地避開他往後一跳,眼睛往她身上瞥了一眼,頓時滿意地對自己的傑作哈哈嘻嘻哈哈地笑起來。
那侍衛被他詭異的笑得莫名其妙,更是老骨頭的靈活和矯健愣了一下,正想忽然身上涼嗖嗖地,低着頭,就破口大罵了起來!剛剛還整整齊齊很像一回事的衣服,幾下就被他弄成一條條破布條了!
風吹在身上,布條擺了擺。他趕緊伸手護住了自己只剩一條褻褲的底下,暴怒使他整張臉都變得鐵青了,“來人,敢公然襲擊王宮護衛,給我立刻把這老頭給我緝拿起來!”
察覺到四周兄弟灼熱的目光,他臉一陣紅,又是一陣白,最後又變成黑的,“還不快去!”
“是!”幾個侍衛忙應聲是,看着護衛長的新造型暗暗在心裡笑了幾下之後,才行動了起來。
老頭見着他們通通過來了,玩心大起,又是狡黠地一笑,“來啊來啊。”
還對着他們勾着手指,終於將他們集體激怒,幾人都不由黑着一張臉上前來欲要將他制服。
“哎呀哎呀,饒命饒命!”小老兒幾聲驚叫聲,讓那小護衛長咬牙切齒終於沉下了一張臉,哼,爲老不尊,待會兒有的你老頭受着!王后的病已經被人治好了,竟然還有人敢出來冒充醫聖,真是活膩了!先不數落他這一樁,單憑他敢冒犯他剛纔的那一下,他也絕不能輕饒他!
正想着讓手下的人去捉拿他,自己先去找件衣服遮擋一下只聽,‘哐當’地一下,人可算是抓住了。他想。
比他預料的要快上一些,他頭也不回,“先將人押下去,待會兒我要親自審問!”
“老大~”背後卻傳來戰慄的聲音,聽起來很憋屈。
“怎麼回事?人呢!”他刷地回過頭一看,只見他的部下無一意外地與他身上又‘統一了着裝’。
而那把大刀被丟在了地上,小老兒人就不見了!
幾個人戰戰巍巍剛剛那老頭明明怕他們怕得呱呱叫,哪知一晃眼,他們一下就變成了大哥的模樣!
“我們,我們也不知道……”
“混賬,這麼多個人都抓不了一個小老頭,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去追?”老頭的目的是進宮,現在人不見了,八成是已經溜進宮裡面去了。
沒想到瘦瘦弱弱的老頭竟然如此深藏不露,他們都着了他的道了!
“哈哈哈,送你們的見面禮,不用謝我!,你們自個兒慢慢玩兒吧,老兒我去也!”
在不確定人是不是已經進了宮,頓時裡面傳來了剛纔老兒欠揍的聲音,幾人頓時齊刷刷地臉徹底黑了下來!得意的笑聲讓幾人心裡只剩一個想法,那就是把他逮到一定要狠狠滴扒了他的皮!
“來人給我馬上去報告上級,剩下的人,都給我去追!”
“是!!”
“大,大大哥,能不能讓我們先去換身衣服?”有人弱弱地傳來一句,被老大冷冷地掃了一眼後當即臉又紅了。
“走……”侍衛也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王后,身體可有好些了?”岐羅王親自餵了王后醫官們給王后調理的用藥後詢問道。
“多謝陛下,臣妾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讓陛下憂心了。”王后氣色已經恢復了許多,她輕輕靠在岐羅王身上,“陛下也真是,怎麼不多替臣妾多挽留那姑娘幾日,臣妾還沒得當面道一聲謝呢。”
“本王又何嘗不想,只是……”岐羅王眉頭終於有些舒展開來,他忍不住又想起來了皇甫瀚那張冷峻的臉,嘆着氣搖了搖頭,“他們畢竟有急事,走的是匆忙了些。”
“陛下,臣妾一直有件事想跟陛下說。”
“什麼事,王后請說。”
王后從岐羅王身上起來,看着他,“陛下,多年以前,醫聖的寶貝徒兒不是已經死了?可那天,那位姑娘,與醫聖的徒兒長得好像,幾乎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陛下,您說她會不會就是醫聖派來的,或者說,她是不是醫聖前輩的寶貝徒兒?”
“這……這怎麼可能呢,醫聖前輩的徒兒在很多年以前就已經玉殞了,是醫聖他親自驗證的,人死不能復生,一定是王后你看錯了。”岐羅王一聽,覺得不可能,他雖然沒有親眼目睹過孟雪璇的芳容,可是許多年前醫聖痛失徒兒的傷心悲慟的樣子,他還是記得很清楚的。
不然,醫聖也不會銷聲匿跡地失蹤了這麼多年了。
失去了好比親生女兒還要寶貝的女兒,他早就心涼如水了,因此才隱居不理了世事。
扶城?這個名字好熟悉。
孟雪璇疑惑地問皇甫瀚,“醫聖極有可能就在這裡?具體在哪裡我們快去找他吧。”
“這個地方。”皇甫瀚回答道,轉過頭深邃的眸子看着她,“你不覺得有想問我的嗎?。”
扶城,岐羅國一個非常偏僻的卻異常繁榮小城鎮,孟雪璇她是知道的,可是他的口氣讓她有些疑惑,眨了眨清澈的眸子想了想,忽而眼前一亮心潮涌動起來,“這裡,這裡難道就是,就是我母親當年生活過的地方?”
她可算是想起來了,爹爹曾經跟她說過母親以前就是住在一個叫扶城的地方的,不大敢肯定,就是這裡嗎?
眼睛忽然一熱,這不就是孃親的故鄉嗎?
“就是這裡。”
“真是這裡?皇甫瀚,不管此行能不能找到醫聖,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一定要讓我回到這裡來?我想,看一看我母親曾經生活過的地方。”
那個她從未見過,卻賦予了她這幅身體的傳奇女子,又是與她現在流着同樣的血脈的女人,不能看看她,起碼,讓她走走她生活過的地方,也好!
一直想來,沒能來過。
算起來,她也算是這裡半個故鄉人了吧?
皇甫瀚見她熱切的眼神看着他,輕笑地手撫到她頭上,“當然可以。”
只要你想去的地方,哪怕天涯海角我都會讓你如願。
孟雪璇輕擁着他精壯的腰身,“謝謝。”
皇甫瀚沉思了半響,“丫頭,關於你母親,有件事我想你應該還不知道吧?”
“什麼?”孟雪璇疑惑地仰起頭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