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大街一如往常繁華。
馬車在路面上緩緩的行進,即將要拐入一旁的巷弄。 這時,一匹快馬忽然衝了過來,攔下了馬車。
“婲兒!”
車簾掀起一角,露出一張清麗的容顏。少女嬌喝一聲:“你還來做什麼?!”
柳奚看看四周,見這裡並不是個說話的地方,便對少女說:“婲兒,你過來我有話同你說。”
少女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下了馬車。她緩緩向男人走去,停在他的馬前,道:“好了,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柳奚一把抓住少女纖細的腰肢,將她放在馬前,調轉馬頭便向遠處跑去。
被留在原地的一行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覷。
“要追嗎?”有人問道。
“不用了,郡主說她所做之事儘量不要去理會。前面就是驛站了,請示過郡主後,再作打算吧。”
柳婲在馬車掙扎起來,小手不停的推着柳奚的胸膛。“放開我,快放開我,你這個混蛋!”
柳奚一把抓住她的小手,抵在胸前,深情道:“婲兒,都是我的不對,若是你能讓消氣的話,你打死我又如何。”
當他看到少女眼中閃過的不捨後,嘴角擡起。“婲兒,我就知道你是愛我的。”
鬼才愛你!柳婲甩開他的手臂,兀自悶聲道:“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
“去湖上鮮。”
柳婲一怔,又聽他輕柔道:“去咱們最美好的地方。”
美好?她心中冷嗤,那不過是我設下的圈套罷了。她抿着脣不語,柳奚還當是她想到了那日的情景,不覺又笑了。雖然說她是瑞王的女兒,但只要不是郡主,就沒有任何問題。瑞王府的一名可有可無的庶女,誰會在意。他便是納了她,瑞王也不會說什麼的。
柳奚在這裡打着自己的小算盤,柳婲那裡早已經做好了準備。
兩人果然在湖上鮮停下腳步,並登上了二樓。
柳婲走過去,打開窗子,湖面上的景緻便一覽無餘。
前幾日下過雪,爲湖面覆蓋了一層棉被,有的地方冰層淺薄,連同積雪一同落入了湖水中。黑黝黝的湖水,看着甚是可怕。幽深的,彷彿有什麼鬼怪隨時可能從裡面伸出一隻鬼爪,將任何一名靠近的人拖下水去,
“好了,有什麼事你就說罷。”她故作冷漠,背對着柳奚說。“等說完了,咱們就當作從未見過。”
柳奚怎麼可能允許這件事的發生,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名可心的女子,如何會讓她輕易的離去。“婲兒,你怎麼可以這麼冷酷這麼無情。難道你忘記了嗎?在這裡,我們是多麼的歡樂!”
“歡樂是你的,而不是我的。”柳婲轉過頭,冷冷的看着他。“你欺騙了我。你說你會娶我,會對我好。結果呢,你卻早已經有妻有子,根本就不會娶我,你說的話通通都是謊言。”
“我……”柳奚的確是百口莫辯,他當初所言的確是謊言。他怎麼可能娶一名來歷不明的女子,他可是王爺,而那時她還是一名身份不明的少女。
“而且你我是叔侄關係,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在一起的。”柳婲一嘆,眉目中滿是惆悵。“我本以爲你會是我此生的良人,原來一切都是隻是一場空夢。將身子給了你,我不後悔。等回去江都,我便向父王自請罪責,從此常伴青燈,也算是恕罪了。”
“婲兒……”柳奚有些感動,這是多麼美好的一名女子啊!她是這樣的單純,所有的一切都是爲了自己着想。自己絕對不能負她!他忍不住上前,緊緊的握住了她的雙手。“婲兒,我會納你爲側妃的!”
柳婲慘笑一聲,緩緩的搖頭,“這是不可能的。你我之間的身份,你是忘記嗎?”
柳奚的腦筋還是第一次轉的這麼快,他很快就想到了一個主意。“我會幫你找一戶人家,讓他們收養你。到時候,你再嫁過來,就萬無一失了。你的身份知曉的人不多,到時候我會同瑞王言明,讓他說你在京城暴斃,一切不就都解決了。”
柳婲倒是沒有想到還有這個辦法,這樣她成爲了懷安王的側妃,就再也不會被柳倩惜給壓制了。“可是這樣的話……你會很爲難的。”她可憐兮兮的看着他,目光中滿是爲他所想的擔憂。
一種被信任的感覺油然而生,讓柳奚拍着胸脯,向她發誓說:“你放心,你是我珍視的女子,我自然會讓你的願望達成!”此刻他已經忘記了,在來之前他還想過要如何讓柳婲放棄他。如何去抹平他們之間的聯繫,讓一切都成爲過去。
柳婲偎在他的胸前,嬌聲道:“原來你是懷安王呢,竟然如此的了不起。怪不得婲兒當日就感覺到,你從轎子裡出來的那一刻,渾身金光籠罩,還當自己眼花了。”
柳奚享受着柳婲的恭維,自然而然的兩人又在這湖上鮮雲雨了一番。
而懷安王府這邊,趙如雲簡直被氣壞了。她本以爲王爺進來幽會的是一名普通的女子,沒有想到這女子竟然是瑞王家的女兒,這可是叔侄亂/倫!
“世子爺,這下一步該如何走?”她強壓着怒火,對首位上的男子道。
男子一襲黑袍,面容俊美,正是顏越澤。他呷了口熱茶,嘴角一彎,笑道:“本來還需你我出手,如今怕是不用了。柳奚這裡,可以輕易的就解決了,你我所需要的只是一個時間。且耐心等待,自然有人替咱們動手。”
“妾身駑鈍,怕是不能理解世子的意思。”趙如雲皺了皺眉,問道。
“王妃要清楚,這女人之間的嫉妒可是不容忽視的呀。若是沒有記錯的話,王爺近來已經很少在各個院子裡留宿了吧。”
“世子果然聰明!”經顏越澤一說,趙如雲確實想到了近來的異常。柳奚就是色中餓鬼,一日沒有女人都是不成的。而最近他並沒有在任何一個院子留宿,怕是早就引起了衆人的不滿。若是他當真能有辦法將這柳婲弄進府中,還不要引起一片軒然大波。“如此的話,的確是不用咱們動手了。”
“但也需要王妃稍稍在背後提供一下助力。畢竟此處乃是內院,許多外面的事情是傳不到這裡來的。”顏越澤對於這些女子的爭鬥委實沒有一點興致,但既然已經答應的事,他是絕對不會反悔的。即便是,看着那些女子們醜惡的內心,讓他有些想要作嘔。
輕輕放下了茶杯,他起身對趙如雲告辭:“王妃這裡的茶不錯,但我還要回去陪曉曉。”
趙如雲微怔了一下,第一次問道:“這曉曉是?”
顏越澤勾脣淺笑,眼眸中盡是寵溺。“吾妻。”
趙如雲瞪大眼睛,半晌才道:“好好待她。這世間能尋得一名真心相守的人很難很難。”一臉兩個很難,又豈不是道盡了她多年的心酸。年少時,總以爲愛情會是一種美好的東西。到後來
便會發覺,這世間會有多少的欺騙,多少的虛僞。這些,趙如雲已經不願意理會了,她真的累了。
顏越澤也未曾想到趙如雲會說出這番話,他定定看着她,驀然想到了元小珍曾經說過的。說她也是一名可憐的女子……同母親一樣,爲了愛情而蹉跎了歲月的女子。只是她比母親少了幾分對柳奚的愛,少了幾分執着,也比母親更加剛強。
“王妃,懷安王府不會倒下,小姿會嫁給一名良人的。”
趙如雲看着黑袍遠去,嘴角含笑。這是保證,也是承諾。
京城風雲變化,距離不遠的安平王府也即將經歷一場風波的洗禮。
是清晨,天色還有些冷。
安平王下朝後,便命人將柳若溪請到書房,只是等了許久,他才姍姍來遲。
昨夜,柳若溪雖然沒有厚着臉皮宿在慕容陌那裡,卻是去了丞相府,同賀子瀾秉燭夜談。因而,回府的時間就晚了些。
剛推開書房的門,迎面一隻硯臺就飛了過來。柳若溪側身躲過,看着硯臺砸在身後的圍欄上,發出一聲悶響。
“父王今日好大的火氣啊!”
安平王見竟然沒有砸中,火氣更甚,狂吼道:“你個不孝子,快給我進來!”
“好啊。”柳若溪笑眯眯道,反手關了房門。“不知道父王找我,可是有要緊事?”
安平王看着這名同自己樣貌沒有半點兒相同的兒子,一想他也是不是自己期待着出生的,更覺憤怒。“你最近去綠春居做什麼?”
柳若溪奇怪的睨了他一眼,道:“父王,您莫非不知道綠春居是什麼地方嗎?”
“我自然知道綠春居是什麼地方!我問你,你爲什麼總是去找慕容陌!”安平王吼道。
柳若溪看看房樑,慶幸這裡夠堅固,不然也要被他的大吼聲給震塌了。“父王難道不知道嗎?孩兒和慕容摒棄前嫌,成爲好朋友了。孩兒發現,慕容的性子雖然冷清,待朋友卻是不錯,好幾次都請孩兒去他家中做客。不過孩兒也沒有辜負他這段友情,經常給他送去好吃的呢!”這樣質問我,難道就不怕我發現什麼端倪嗎?還是說父王,你一直就認爲我只是一個沒有腦筋的紈絝,不曉得去思索?
安平王一愣,顯然沒有料到會是這個答案。他想過無數種可能,甚至想過柳若溪是否發現了慕容陌的身份。但是獨獨沒有這一條,這兩個人竟然真的成爲了朋友。“你……”他長大了嘴,忽然覺得腦袋有些不夠用了。
“父王,孩兒覺得總是去慕容家有些太不知禮數了。不如哪一天,將慕容請到家中可好?”柳若溪笑容單純,完全就是一名向父親詢問可以邀請好友來家中的模樣。雖說,這也是一部分的事實。“父王見到慕容後,肯定也會喜歡上他的。孩兒同他相處了這麼久,深覺自己過去的不對,決定洗心革面,好好做人了。慕容說得對,我應該努力一些,不能丟了咱們安平王府的臉。”
那當然,那可是我和沐雪的兒子啊!安平王的臉上不自覺出現一絲自豪,笑道:“那你挑個時間,去吩咐你母親好好準備吧。”
“孩兒省的。”不過只是一名微不足道的商戶之人,便讓母親好好準備。父王你是否忘記了,這本來就不是她該做的。但是,若是這母親看兒媳婦的話,倒也是夠格了。柳若溪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兒媳婦?媳婦……慕容,算是他的媳婦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