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好歹念及你在朕身邊陪了這麼些年頭,讓你留一個全屍,”君傲天道,“怎麼,還不滿意?”
“皇上,臣妾……”
“你的父親如今已經是罪臣,你以爲你不會被誅連?”君傲天走到寧嬪跟前,他伸手擡起寧嬪的臉,冷哼一聲,寧嬪的臉依然如同當初那般的嬌媚,殘留着初入宮時那抹明麗。
君傲天永遠不會忘記,他初次遇見寧嬪時,她的微微一笑,激盪着他心中的漣漪。
“你做了這麼多對不起朕的事情,難道你以爲你還能活命?”君傲天咬牙切齒的道,他的手掌緩緩收力,扼住了寧嬪的喉嚨,寧嬪被他掐得快要透不過氣來。
這個她本來以爲自己足夠了解的男人,如今看來,她還是不夠了解他。
君傲天放開了寧嬪,寧嬪咳嗽幾聲,突然泄了氣。她累了,她不想再在君傲天跟前演戲,這場戲她演了二十多年,如今是該落幕了。
她的陳郎早已離開了人世,如今她也要隨着他的腳步一起。
“皇上,可否讓臣妾最後與皇兒告別?”寧嬪問話道。
君傲天回頭看了寧嬪一眼,道:“朕憑什麼答應你?”
“皇上,臣妾陪在皇上身邊已有多年,不說功勞也有苦勞。如今皇上要臣妾死,臣妾不敢不從,只求皇上能讓皇兒陪着臣妾走完最後一程。”
寧嬪站起身子望着君傲天,眼眸之中裝着一抹哀求。君傲天沉默了片刻,點了頭,離開了大牢之中。
寧嬪呆呆的望着眼前的一杯毒酒與一條白綾,陷入了沉思之中。
那年,她十三歲。還是個懵懂的女子。他是父親的房客,一門心思想入宮考一個功名。他的面龐美如冠玉,眉如墨畫。
她喜愛躲在一棵柳樹之下偷偷望着他在院中讀書。他是個書呆子,只要讀着書便忘卻了一切。有一次竟然還撞到了木樁子上。瞧着他如此蠢笨的模樣,她在柳樹後偷笑,這一笑卻引來了他的注視。
他看着她,薄脣微微揚起一笑,朝着她點了點頭。她頓時面容羞愧,從柳樹後倉皇逃離。
日復一日,她總是這樣天天偷看着他,開始是偷看,漸漸的二人搭了話,漸漸的他們互相表明了心意,暗結珠胎。
他說,等他考上狀元歸來之時,他便娶了她。
她癡癡等着,等到了自己披了紅衣,送入宮中。一年後,從父親的書信中,她知曉道,他在考取功名的路上爲救一孩童,溺水身亡。
從那天開始,她的心便已經死了,她安心幫着父親做事,安心的做她的寧貴妃。她被宮中的繁華矇蔽了雙眼,成了衆人眼中心狠手辣的女子。
“母妃。”
一聲淺淺的呼喚將寧嬪的思緒拉扯回來,寧嬪的臉龐早已被淚水侵染,她坐下身子,道:“皇兒,我們輸了。”
二皇子沉默着,他不敢搭腔。
寧嬪緩緩舉起了一杯酒,道:“到了黃泉之後不要怪你的父皇狠心,是母妃對不起他,是母妃負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