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順餘一聽姜楚喬的話便狠狠甩了袖子道:“胡說八道!李世子身邊的雲將軍分明就是我兒景元!他身上還有他出姜府時所帶的信物!這都城上上下下都知道我兒,你竟然說他不是我兒,也不是你大哥!你這是作何居心!”
姜楚喬知道姜順餘絕對不會相信自己的話,她便又道:“父親可以不信楚喬的話,不過楚喬已經讓騰龍密諜的人去請大哥去了,大哥一回來,父親便能明白事情的真相了!”
“什麼真相?你知道真相?”姜順餘急急地問。
姜楚喬便道:“女兒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女兒卻可以確定一件事,那就是,現在的大哥絕不是父親的親生兒子!”
“你憑什麼這樣說!”
“父親一會兒便會明白了!在大哥和騰龍密諜的人回來之前,我要去看看那位小產的姑娘。一會兒大哥一回來,父親萬萬要將他留在書房裡!”
姜楚喬說完便往門口去,姜順餘的眉心擰成了一個川字,他被姜楚喬說的話震撼到了。姜順餘一直是知道的,姜楚喬給李世子辦事,李世子許了她許多方便,好多自己都沒有權限的事情她都知道,更何況她身邊又有竊凰密諜與騰龍密諜的人,如今她將這件事情說得這樣鄭重,他自己分明就信了七八分了!
老天又在給他開什麼玩笑!
姜楚喬一走,姜順餘便繃不住了,他的雙腿輕輕顫抖着,他扶着書桌的手指緊緊抓住書桌,指關節都泛白了。
呂婆子已經將關小釵擡進了自己所住的耳房,田七則是暫時被安置在了柴房裡,莫婆子早就拿了呂婆子的銀子給田七請大夫去了。
姜楚喬匆匆地趕回了自己的院子裡,她看到自己從錦繡府借來的,幫着照顧田姨娘的蘭婆子、玉婆子,還有那個年輕的繡娘花梨也在。
看到姜楚喬來,蘭婆子忙上前與她說話:“小釵這是小產了……唉,可憐的女子,我們沒有一個人知道她有了身子呀!估計她自己可能也不知道,我說怎麼最近她總是瞌睡的厲害,原來竟是因爲這個!”
“小釵此時如何了?”姜楚喬問。
“只是昏迷了,她是個貧苦出身的,身子底子也好,呂婆子說沒事兒的,她去熬藥去了,我們這不正看着小釵呢!”蘭婆子便道。
“田七好像傷的很重……”姜楚喬皺着眉頭道。
“你們府裡那個莫婆子找大夫去了,有小子在柴房看着他呢!”蘭婆子又道。
姜楚喬點了點頭,她又道:“玉婆婆,麻煩你去看看田七,他可不能有事兒!”
“行,婆子這就去!”玉婆子說着便往外走。
花梨給關小釵蓋好了被子也往外屋裡來了,她唉聲嘆氣地道:“你說這田七與小釵是發了什麼瘋,怎麼會突然跑到姜府來鬧事來了?”
姜楚喬擰着眉頭搖搖頭,她問:“最近小釵有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對你們有沒有說過什麼不正常的話?”
花梨便搖了頭道:“並沒有……哦,小釵最近請假請得挺頻繁的,聽說是她家裡又出了事兒,但是出了什麼事兒,她也沒有向我們說,她家那個爛攤子,我們也不好意思問,生怕一個說話不小心,便傷了她的心
。”
姜楚喬抿緊了嘴嘆息,看來只能等着關小釵和田七醒過來了。只有他們醒過來了才能告訴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一個時辰後,香娘回來了,不過她卻是一個人進的姜楚喬的院子。姜楚喬見她身後並沒有跟着人便急急問:“怎麼?沒有請到小五?”
香娘搖了頭道:“小五來了,不過他先去柴房看田七去了!”
姜楚喬又是一怔:小五到了姜府不先來見自己倒是先去柴房看田七?這於禮不合啊!
“走,我們去柴房!”姜楚喬說着便往外去,香娘也忙跟上了。
靠近了柴房姜楚喬便聽了小五哭泣聲,因爲他一邊哭噎一邊絮叨,姜楚喬也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隨後莫婆子端着水從柴房裡出來了。
“莫婆婆!”姜楚喬忙叫了一聲。
莫婆子立刻轉了身向姜楚喬行了禮又道:“張大夫正在給那小子上藥呢,張大夫說打手下手太重了,傷了內臟了,要是要他好了,非要調理個一年半載不可!”
姜楚喬點點頭擡腳便往柴房裡邁。
“姜姑娘!哎呀!姜姑娘!都是我不好!怪我不該早些告訴你的!如果我早些將事情說了,阿七哥也便不會受這等罪了!”小五一看到姜楚喬便又撲到她的腳下痛哭了起來,瞬間讓姜楚喬摸不着頭腦了。
姜楚喬拍拍小五的肩膀道:“小五,你起來說話!”
小五站了起來,他又道:“姜姑娘,你得給阿七哥換個地方呀!這個地方太簡陋了!”
姜楚喬便道:“不急於這一時,你先隨我來,我有重要的事情問你。”
小五早在香娘找上自己時他便明白姜楚喬要問他話,此時他也不多嘴,只是老老實實地跟着姜楚喬往姜順餘的書房裡去了。
姜楚喬走後姜順餘便一直胡思亂想,他早就出了一身的汗了,此時聽到姜楚喬的敲門聲他被嚇了一大跳,在反應過來門外的門是誰時,他才忙伸出哆嗦個不停的手去開門。
姜順餘自然看到了門外姜楚喬身後跟着的陌生男子,他的眼色不禁凌厲了幾分。
姜楚喬便介紹道:“父親,這位是碧落閣的管事,小五。”
姜順餘擰着眉毛也不與小五打招呼,在姜順餘眼裡他是深深看不起這類江湖人士的。姜楚喬才不管這個時候姜順餘怎麼看小五呢,她只是問小五:“小五,你是不是有重要的事情瞞着我?眼下當着姜老爺的面兒,你有什麼事情便說吧!”
一聽姜楚喬這話姜順餘心裡便開始打鼓了,他死死盯着小五,小五卻搓了搓雙手道:“姜姑娘,其實……其實阿七哥纔是你真正的大哥呀!也就是說他纔是姜老爺真正的兒子,而現在這個姜景元,是冒名頂替的!”
姜楚喬腦子轟地一聲炸開了,她自然知道姜景元是沒藏王子,而且因爲小五之前對姜景元那般恨,又對自己囑咐千萬不能相信姜景元的話,她曾一度懷疑小五纔是真正的姜景元,可是她萬萬沒想到小五居然說田七纔是真正的姜景元!怎麼會這樣!
比姜楚喬更不能接受現實是姜順餘!他在官場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一遇到今天的事情他早就猜了無數個可能的,他猜想着現在的雲將
軍可能不是自己的兒子,退一萬步,也許自己的兒子是這個混跡江湖的小子,雖說他是江湖中人,但好歹是大名鼎鼎的碧落閣的人吶!他的兒子再不濟,哪怕沒有大富大貴,建功立業,在江湖上起碼也要有個名聲吧!
可是,小五竟然說這個名不經傳的小子是他的兒子!他的兒子既不是有戰功在身的將軍,也不是功夫高強的江湖中人,而是一個在社會底層掙扎生存的平民百姓!
姜順餘隻感覺自己頭痛欲裂,他又氣又羞,又惱又恨,他氣是自己那會兒怎麼沒將那個不爭氣的東西打死!羞的是自己的嫡長子竟然混成了這個樣子,他實在是丟不起這個人!他惱的是自己爲什麼要對那個不肖子抱有那麼美好的幻想!他恨的是老天怎麼捨不得給自己一點點驚喜,總是將最殘酷,最撕扯人心的事情讓他遇上!
“不是的!他不是我兒子!我也決不會承認他是我兒子!我兒子是在李世子身邊做事的雲幼機!他是個在戰場上立下汗馬功軍的將軍!你這個豎子!休要在這裡胡說!”姜順餘的鬍子在發抖,其實他心裡已經信了,可是他就是不想承認,也不敢承認!若是他承認了那個田七就是他的兒子,那姜府怎麼辦!他的官途怎麼辦!他的臉面要怎麼辦!
小五並不知道姜順餘在想這些東西,他還以爲姜順餘就是單純地看不起田七,他便梗着脖子道:“阿七就是你兒子!現在的姜景元你知道他本名叫什麼麼?他本名叫沒藏雲幼機!若是姜老爺不信,託人去問那沒藏公主儲秀便得了!還有他身上的姜府信物,是田七哥給他的!我身上也有!吶,你看!”
小五說着從胸前摸出了半塊玉送到了姜順餘面前,姜順餘瞧着小五那手裡的半塊玉他的心早就涼了,可是他依然不能承認,因爲這不僅僅關於他的命數,還關乎整個姜府的命數啊!
“小五,你怎麼有這個東西?”姜楚喬問了一句。
小五便道:“當時我與阿七哥一起去了軍營,我們在軍營裡認識了雲幼機,那個雲幼機是個有心機的,他能力極高,也正爲如此才更受人排擠。我和阿七根本不是當兵的料,我們三個人當時在軍營互相扶持,還結拜了兄弟!後來我與阿七在訓練中皆受了傷,便被遣回來了,阿七心疼雲幼機便將自己信物給了他,讓他冒充自己的真實身份,這樣一來,我們的頂頭上司對他才重新刮目相看!後來阿七哥和我便去了碧落閣。”
“那爲什麼田七又從碧落閣出來了?若是他不走,豈不也是像你一樣吃喝不愁,還頗有些江湖地位?”姜楚喬便又不解了。
“唉,都是因爲阿七可憐我,他才把進入碧落閣的名額給我了!”
姜楚喬皺緊了眉頭又不解了,碧落閣不是天下第一收容洗白之地麼?只要給田方園銀子,他都能答應洗白疾風營的人,爲何他只收容了小五卻沒有要田七?難道是因爲他們交的銀子不夠?
小五又將視線落在了那半塊玉上道:“碧落閣最不缺的就是人,我們進去時便被安排去幹最苦最危險的活兒,當時因爲地道塌方死了好些人了。阿七將身上的銀子都給了我,還將這塊玉碎成兩半給了我一半,說是信物,他說我們兩個不能全死在碧落閣,他要出去想別的出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