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楚喬的臉陰森的嚇人,她上一世雖說家境富裕,但家裡人也從沒有慣着過她,她滿十八歲之後便再也沒有向家裡要過錢,她也是辛苦打工過來的,所以她特別痛恨無緣無故欠別人工錢的人!
姜楚喬帶着田七往繡坊裡去,香娘便跟在她的身後,香娘還沒有見過姜楚喬如此生氣過。她都不敢勸姜楚喬什麼了。
在姜楚喬的印象裡玉蘭繡坊可永遠是充滿活力又氣氛融洽的,可是隻是過了一個年後這繡坊裡便死氣沉沉,員工也唉聲嘆氣的,姜楚喬長長吐出一口氣,她扭頭對田七道:“你知道那曲主管的屋子在哪裡嗎?”
田七立刻道:“知道,姜女官請隨我來。”
田七引着姜楚喬往後院子裡去,然而這個點兒正是曲主管工作的時間,她竟然不在那裡!
姜楚姜走到曲主管的桌子前,她翻了翻她桌子上的帳本,然後沖田七道:“將繡坊裡的大小管事都叫到後院裡來,還有記得將帳房裡管帳的先生也叫過來。”
田七應了一聲,小跑着出去了,少時,這後院裡開始進人,然後人越來越多,最後,這院子裡擠滿了人。到也不是這玉蘭繡坊裡的管事多,大多數還是那些看熱鬧的普通繡娘。
帳房的雷主簿是個胖胖的中年人,他是最後一個到的,雖說初春的天氣還是冷的,可是他頭上卻是滲出了一層細細的汗珠。
姜楚喬讓香娘將屋子裡的桌子搬了出來,又讓她將椅子放在桌子上,姜楚喬就坐在高高的椅子上看着這一院子裡的人。
“雷主簿,聽說這繡坊裡的人兩個月都不結銀子了?”姜楚喬也不看雷主簿,只管問了一句。
雷主簿抹了一把頭上的汗,輕聲道:“是啊,姜女官,您之前吩咐過,只要是世子或者唐公子取銀子,只要憑令牌便可,年前的時候,有人用唐公子的令牌取了三萬兩銀子,所以這一開春,便沒有銀給繡娘們發工錢了。”
三萬兩?唐修儀是要建宮殿麼!
姜楚喬一笑,她道:“將你手上所有的帳本都拿過來,今天本官要看看這些帳本。”
雷主簿二話不說,他給了自己身邊的人一個眼色,那兩個人忙捧着厚厚的兩搐帳本放在了姜楚喬腳下的桌子上。
香娘忙給姜楚喬遞上,姜楚喬將自己的袖口鎖了,從荷包裡摸出一支碳筆來便打開了帳本。
底下的繡娘們竊竊私語着,兩個時辰已經過去了,有幾個年紀大的已經站不住,坐在地上了。而前排站着的十幾個主管,額頭上早了汗了。還有幾個眼珠子亂轉,看樣子是想出去,只不過香娘看得緊,她們根本走不掉。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姜楚喬合上最後一本帳本擡起了頭來:“繡娘們散了吧,明天我讓香娘取了銀子給大家發工錢,關小釵何在?”
聽到自己被點名,關小釵忙紅着眼睛站到了前面。
“聽說你娘病了,這幾日你便不用上工了,不過你放心吧,工錢還是有的,另外,你娘看病的藥單子給我遞上來,我將藥費給你報銷了。”
關小釵一聽這話,喜極而泣,她忙跪下磕起了頭,姜楚喬叫田七將她扶了起來。
姜楚喬跳下了桌了道:“從今天起,田七就坐了曲主管的位子
,還有,吩咐繡坊裡的打手,快點將曲主管給我找到,綁到繡坊裡來,綁到了曲主管,我有五十兩銀子的獎勵。哦對了,這年也過了,你們也應該漲工錢了,等着本官算清了帳目將漲的工錢也給大家補上!”
一聽說工錢不但要發了,還要漲了,繡娘們不禁輕聲歡呼,姜楚喬又笑笑道:“行了,大傢伙都散了吧,十四位主管跟我來。”
繡娘們歡天喜地地散了,而那十四位主管還有雷主簿卻是還站在原地等着姜楚喬訓斥。
姜楚喬瞧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這一排大小主管,一個一個臉色真是精彩了,她冷笑一聲吩咐香娘道:“香娘先給本官備些烤肉吃,一會兒等那曲主管到了,我再一同給她們訓話。”
香娘應了,與姜楚喬一起到了屋裡,而那十四名主管便還在院子裡站着。
進了屋裡姜楚喬便嘆了一口氣,香娘拿了從姜府裡帶來的食盒讓下人們熱去了,她問姜楚喬:“姑娘可是從帳本上看出什麼端倪來了?”
姜楚喬便道:“有些帳目不清不楚,還要等那曲主管回來了再說。”
香娘便又問:“姑娘怎麼輕易讓那田七便當了主管?他不過是一個小工,而且咱們白天還看到他偷銀子了呢!”
姜楚喬扭頭瞧着香娘道:“這你就不懂了吧!剛纔你也不看到了麼,田七是逼不得已纔去偷銀子的,想來他是喜歡關小釵的,要不然也不會偷銀子交給她讓她給她娘看病。而且他能偷了銀子還不讓人家拿住短處,足以說明他這頭腦挺精明的,而且他還是個考量周全的人,我呀,信得過他。”
少時下人將熱好的烤肉送了來,同時也報了說曲主管來了。姜楚喬只是說不管她,自己先吃了飯再說。
香娘給姜楚喬盛了湯又備了筷子,姜楚喬吃了一塊烤肉道:“唉,還是新鮮出爐的好吃……”
香娘便笑笑不說話。
院子裡的十幾位主管早就站得腿麻了,不過姜楚喬沒發話,她們哪個離開?
雷主簿又讓人在院子裡多點了幾盞燈籠,香娘推開了門,姜楚喬從裡面出來,院子裡的主管們立刻又緊張了起來。
“聽說曲主管回來了?來,讓我看看,是哪一位。”姜楚喬冷聲道。
這時,一個長臉細眼的中年婦女從人羣裡站了出來,她的聲音清冷的很:“姜女官,在下便是曲主管。”
姜楚喬一看曲主管這面相便眯了眼睛,雖說老話說人不可貌相,可是人也是相由心生啊!這曲主管全身上上下下每一個部件兒都在向姜楚喬展示着五個字:我不是好人。
“曲主管,你是如何進的玉蘭繡坊?”姜楚喬問。
曲主管的聲音依然冷清:“是你們繡坊的蘭婆子請我來的。”
“哦……所以你就挺高傲的,作工的時候也不在主管房間裡。既然我們這個小廟容不下你這尊大佛,那我們就不容了。雷主簿你,結一下曲主管的工錢,切記,她的帳本有不對勁的地方你便要呈上來讓我看看。還有,這其他主管的帳本一會兒也給我收了送到溫陽園去,我要一個一個查帳。”姜楚喬淡淡地道。
曲主管好像早就意料到姜楚喬會這樣說,她便又冷冷地道:“姜女官,這十四位主管當中,有十
位一直都是在跟着我做事,所以姑娘要辭退我曲婆子的話,這十位主管曲婆子也得帶走。”
雷主簿一聽這話便急了:“那可不行!年一過,章老闆那戲班正有大量戲服要做,年前我們好不容易拉到了幾單王公貴族的單子,這個也要用人吶!”
曲主管纔不管雷主簿在說什麼,她只是淡淡地道:“這十個人是從小就跟在我身邊的,說我是她們的再生父母也不爲過,所以我一走,她們自然也不會留在這裡!”
雷主簿一時沒了主意,只是看向了姜楚喬,姜楚喬挑了眉看了看香娘,香娘卻是衝她微微點了點頭,姜楚喬的腰桿立刻硬了起來:“好啊,曲主管,既然你們舐犢情深那就一起走吧!只不過要等本官審覈完你們的帳目,確定你們沒有貪墨銀子才行!”
曲主管便很是硬氣地道:“姜女官儘管查。”
姜楚喬抖抖眉尖道:“行了,今日也晚了,大家都休息去吧,香娘扶我去溫陽園吧。”
香娘應了一聲扶着姜楚喬往遠處去。
溫陽園是繡坊裡特意爲姜楚喬建的休息的院子。有時候姜楚喬太忙便會休息在這裡不回姜府,畢竟唐修儀那個新的錦繡府要初成規模的話,少說也得幾個月。
入夜了,姜楚喬還在燈下看帳目,香娘給姜楚喬準備了夜宵端上了桌子:“姑娘,吃些東西再看吧,鳴蛩回來了。”
姜楚喬頭也不擡便道:“快叫鳴蛩進來。”
鳴蛩帶着一股冷風進了屋裡,他在外屋裡將沾着冷風的披風脫下,帶着懷裡的溫熱進了屋,他衝姜楚喬作了禮道:“姑娘,查清楚了。”
聽着鳴蛩那清朗又自帶低音炮的聲音,姜楚喬瞬間心情就好了起來:瞧瞧人家鳴蛩,還知道怕自己沾了涼氣將披風脫在外屋呢,驚蟄這一點就不好,哪怕自己說了自己冷,他也堅決不進裡屋來,偏要自己去外屋裡!
“將你查到的東西告訴我吧。”姜楚喬重新拿了一張紙,將毛筆放下,拾起了碳筆。
鳴蛩那張桃花臉自帶嘴角上揚:“姑娘猜得沒錯,那個曲婆子果然有問題。雖說這幾年她一直在外地幹活,不過他曾是唐夫人,也就是葉千晴葉家的人,而且年輕時受過葉家的恩惠,後來她私生的女兒配了小子後便跟着女兒到了杏花鎮。至於另外十名主管麼,她們倒不是曲婆子的人,只不過是被人收買了,所以這樣說來,曲婆子極有可能是葉家派來報復姑娘的。”
姜楚喬眯着眼睛用手托起了下巴……葉千晴……唐修儀的母親哦?
“那蘭婆子是怎麼找到的這個曲婆子?”姜楚喬又問。
鳴蛩的語氣溫柔如舊:“曲婆子在騙姑娘,她並不是蘭婆子找來的,而且屬下問過蘭婆子了,她並不認識這個曲婆子。打聽到的消息說,是曲婆子主動求了唐公子來這裡做工的,唐公子感念她是葉家老人,便同意了。”
姜楚喬苦笑不得地道:“哦……她說起謊話來居然我都信了……”
鳴蛩便又道:“曲婆子跟着女兒過的並不好,她還有一個親妹妹在葉家做事,曲婆子母女兩個常常依靠她妹妹的接濟過活,另外曲婆子的女兒,還有她女婿一家屬下也調查清楚了,這裡是探子遞上來的信件,姑娘請過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