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撫了葉火國的動亂,銘月國的精銳部隊駐紮在皇城外,隨時準備着返回本土。而月幽香和司馬吹雪在夜爾羅熱情的邀請下,住進了皇城。
錦香閣和東葉宮如同當年的嬌安殿梅廊殿一樣,如今主子走的走,死的死,曾經輝煌璀璨的寢殿如今已是人去樓空,物是人非,一片狼藉不堪入目。
夜爾羅便把月幽香他們二人暫時安置在曾經先帝貴妃的寢宮‘榮恩殿’。當年先帝在微服私訪的時候相識了書香門第知書達理的貴妃榮兒,迎娶進宮後貴妃一直默默無聞,不爭不搶,卻聰明的躲開了各種其他妃嬪的陷害,生育了兩個乖巧的女兒,都嫁入了朝廷普通官職的家中,過着安逸的日子,而貴妃自己也是平安的度過了宮中的餘生。
在先帝的所有妃嬪中,榮貴妃可以堪稱是最聰明的妃嬪,受寵的時間最長久,她殯天后,先帝要求每個星期都要對她的寢殿大掃除,保持着一塵不染,來顯示自己對她的恩寵依舊。
能夠住進榮恩殿的女人,必定是皇上最重要最心疼的女人。
“他果真愛你。”司馬吹雪站在寢殿的窗前,窗戶後面有一條涓涓細流的小溪,透過寬敞的窗子可以瞧見溪水裡遊玩嬉戲的鯉魚。
“那又如何?相愛,不代表可以在一起廝守。”月幽香扯着嘴角笑了下。
“你不會反悔和皇上的約定嗎?”司馬吹雪覺得,月幽香大可以毫無顧慮的留在葉火國,沒有必要跟隨着自己回到銘月國,她留在這,一定會幸福。
月幽香扭頭,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眨了幾下,抿脣笑道:“我當然想要留下,但是不可以!人啊,有的時候想的是一回事,做起來就變成了另外一回事,任性沒有意義。
倘若我違背了誓言,風逸必然會派兵攻打葉火國,而夜爾羅的前朝後宮剛剛穩定,勉強的維持了現狀,若是受到了外界的攻擊,必然會一片混沌。那麼我苦心積慮保全了他的皇位和江山,豈不是失去了意義嗎?
而且,由於我一個紅顏禍水,引起了兩國的紛爭,太不值得了。我這條爛命,換取了夜爾羅的江山和兩國的相安無事,豈不是天底下最划算的買賣嗎?
再者,你不帶着我回去交差,依靠着現在風逸的脾氣,他一定會要了你的命,甚至牽連整個丞相府上下,說起來你終究是我的救命恩人,讓我爲了自己的私、欲忘恩負義,我做不到。有仇必報,有恩同樣要銘記於心,我不是一個不分黑白的人。”
“是嗎?你能這樣想,謝謝你了。”司馬吹雪傾佩的勾起了脣角,她總是在不停的成長,如今的她彷彿是成熟的玫瑰,知性的牡丹,聖潔的梔子花,擁有着無窮無盡國色天香的魅力,她的身體散發着五彩繽紛的絢爛之光,折射着人們無法移開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
“要道謝的人應該是我,吹雪,無論如何,都請你一定要帶我離開,我害怕……面對他的時候,我會心軟。”月幽香微微垂眸,纖長的睫毛宛如蝴蝶透明的翅膀一般閃爍而又脆弱,一碰即碎,讓人不由得心生憐憫垂愛。
司馬吹雪知道,
她斷然是下定了狠心,這份決絕的痛苦,他感同身受,便點點頭,“放心吧,一切交給我,只要是你的決定,不管是什麼,我都必定守護遵循。”
“恩。”月幽香朝着他甜甜的一笑,把目光落在了窗外廣袤的天空中,今日無雲,風清氣爽,總比雷雨天離別來得好一些,起碼可以走的灑脫自在。
一炷香的功夫,隨着一聲‘皇上駕到’!月幽香和司馬吹雪會意的相視一看,領會的目光隔空一撞,彼此笑了下。
“嬪妾參加皇上。”月幽香和司馬吹雪禮貌的行禮。
夜爾羅大步流星,伸手扶起月幽香,拉着她坐在軟榻上,眼底的情緒雀躍歡快,“快點起來,香兒,司馬將軍,你們就是我們葉火國的大功臣啊!朕回去想好了,經過了一番深思熟慮,決定藉此機會,重新整頓葉火國的前朝後宮!
香兒,你救了朕一命,這次可以堵住悠悠衆口,朕直接側封你爲皇后,統領六宮,相信必然無人敢有異議!至於司馬將軍,你救駕有功,朕就冊封你爲護國大將軍,官及一品,日後留在皇城朕的身邊做事。
只要有你們二人在,咱們三人齊心協力,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朕此生無怨無悔,足矣了!”
月幽香望了望司馬吹雪,從軟榻上起身,步履輕盈,珊珊作響,站在大殿中央,端立作揖,“皇上,您誤會了,司馬吹雪本身就是銘月國的將軍,丞相之子,這次只不過是來助你一臂之力,幫助你重新奪回江山,事成之後,他要重新回到銘月國,帶領着駐守城外的精銳部隊一起離開。而我,一樣跟着他們離去。”
“什麼!?”夜爾羅臉色的笑容一僵,疑惑的望着她,“你說什麼?你要走!?你要去哪裡?朕在這兒!哪裡都不允許你去!你是朕的人,難不成朕要讓你流落在外嗎?”
司馬吹雪輕輕一笑,恭順而又大方,說話的語氣勢在必得,“皇上,微臣侍奉於銘月國的天子,這一次奉命幫助幽香公主助你保住皇位,如今事情穩妥,臣自然要奉命,帶走幽香公主。
按照我國天子的要求,若是皇上執意不肯放人,必然會引起兩國戰亂,城外的精銳部隊便是第一批進攻葉火國的軍隊。江山與美人不可兼得,還望皇上三思而後行。”
夜爾羅臉色晴轉多雲又轉了雷陣雨,他嗔怒了:“這算什麼!?月幽香本就是朕的女人,離宮之前是朕的香貴人,回宮之後是朕的皇后,只不過短短几日,怎麼就變成了你們銘月國的人!?朕放她出宮,只是爲了保全她的安全,並沒有罷免她的位分!銘月國的天子未免太過分了,明顯就是趁人之危,趁火打劫!”
司馬吹雪搖了搖頭,平淡的口吻,不緊不慢的解釋道:“皇上少安毋躁,您覺得我國的天子憑什麼來救您?憑什麼干預了葉火國的內政?難道不奇怪嗎?
幽香公主本就是銘月國的三公主,亦是我們天子的心上人。在來之前,幽香公主與我國的天子做了一套協議,只要他出兵助你撥亂反治,排除異己,她願意以身相許,侍奉終生。
現在銘月國的皇上按照約定做到了,幽
香公主必須履行交易內容隨我回去,否則兩國紛爭在所難免,依照現在葉火國的情況,想要與銘月國對抗,除非利用火種,勉強保全國土,損傷慘重是必然的定局,所以,請皇上不要辜負了幽香公主的苦心,我們即刻啓程。”
夜爾羅眼底的憤怒瞬間就煙消雲散,眸瞳的冰晶逐漸的融化成了水霧,他深情的凝望着月幽香,她竟然爲了自己,捨棄了後半生的一切嗎!?
“朕,有話想要單獨和皇后聊一聊。”夜爾羅低啞的聲音有點哽咽。
司馬吹雪恭敬的點頭,“好,臣在門外等候,希望幽香公主不要耽誤太久的時間。”
離開的時候與月幽香擦肩而過,月幽香似乎略帶感激的瞄了他一眼,“多謝將軍了。”
空蕩蕩的寢殿,顯得更外寂靜蒼涼。窗外不知是鴛鴦,或是杜鵑,啼鳴了幾聲,‘呼啦’一聲張開翅膀飛走了。
儘管月幽香在竭盡可能的掩飾着,她湛清的眸瞳深處仍然充滿了無盡的傷感,就彷彿是一個無底的黑洞,讓人遠遠的觀望一眼,就陷入了掙扎兩難的悲傷之中。
“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做?你覺得,朕會高興嗎?”夜爾羅空靈而又幽明聲音在碰撞着月幽香內心的牆壁,讓她難受,難受的無法暢快的呼吸了。
“江山和美人,總要得一個,舍一個,美人丟了,可以再找,可以再換。江山卻只有一個,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皇上丟不得。”
“可是,朕要的美人,只有你一個,朕想要的美人,只是你一個。”夜爾羅脈脈含情。
“皇上,你若真的想要嬪妾,就把嬪妾放在心裡,如同嬪妾從今往後的日子,要把您放在心裡一樣。嬪妾用盡一切幫你奪取的江山,皇上不要辜負了,就是對嬪妾最好的牽掛。”
月幽香舉步回身,吞掉了眼角的差點溜出來淚滴,她嬌弱的背影那麼堅定,那麼決絕,揹負着遠遠超過了她所能承擔的堅強。
“香兒,留下來,朕想辦法好嗎?”夜爾羅一個箭步衝上前,募得抓住了月幽香纖細的手臂。
月幽香不看他,不轉身,吃了秤砣鐵了心,“回去了,也好。那裡……有母后,有父皇,有我仇家,有我必須要做的事情,請皇上成全!”
說罷,掙扎的甩了夜爾羅緊握的手,也或許是她的決心讓夜爾羅不得不折服,她如此的決絕讓夜爾羅失去了挽留她的勇氣。
不想浪費了她的良苦用心,又不想讓她夾在中間左右爲難,越是難分難捨,月幽香就會越痛苦,如果這樣放手了,她走得就會灑脫一些吧。
夜爾羅終究沒有追出去,他聽見司馬吹雪和月幽香漸行漸遠的腳步聲,甚至連破門而出,凝望一眼的勇氣都沒有了。
‘懦夫,軟弱,無能!’夜爾羅在內心的深處一遍遍的咒罵着自己,最後所有的恨意化作了一行行熱淚,順着他俊朗無暇的臉頰盡情的流淌着。
這,好像是他第一次流淚。同樣,必須是最後一次,他要爲了月幽香重整旗鼓,然後在某一天,把她原封不動的搶過來,憑藉着真正的實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