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課,一行人簇擁在電梯口等電梯,周丹提議去逛街,得到其他兩個人的附和,葉宛興致不大,周丹便慫恿她道:“去吧去吧葉宛,難得來市中心逛逛!”
“就是,反正這麼早回去也沒啥事!”莉莉難得附和。
葉宛不想掃大家的興致,剛要點頭,卻遠遠地見一男一女朝這邊走過來,她看得分明,身材高大、卓爾不凡的男子自然是顧銘遠,而他身邊那個穿得體職業裝、氣質雍容典雅的女士,不是田瀾又是誰!
葉宛像被一棍子擊中了腦袋一樣,懵了一懵,等她反應過來,立即對周丹說了句:“你們先走!我回去一下,資料拉在教室了!”
“哎!別走啊葉宛,電梯來了!”周丹喊道。
葉宛只想逃,她顧不上理會身後同事們的叫喊,也顧不上那兩人是否已看到,急匆匆地往回走,一直走一直走,走到禮堂門口才驀地停下腳步。
此時禮堂裡已經沒有人了,空蕩蕩的,極靜極靜,天邊,夕陽正盡情地釋放着最後的餘暉,將地上染得一片彤紅。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葉宛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那片霞光中,心裡一片悽迷,然後她慢慢地揚起頭,感受溫暖陽光的撫摸,就像童年每次受了委屈,尤其是男孩子們在她背後齊聲喊:“沒爹疼沒媽愛的野孩子”時做的那樣,一言不發地找個無人的地方躲起來,偷偷一次哭個夠後,再揚起頭。
她知道,即使心裡再多的委屈、再多的眼淚,這溫暖而熟悉的橘紅色光芒都會將它消融。
等葉宛再回到電梯口時,剛纔的人羣都已走光了,電梯的鏡子裡清晰地映着她清秀的面孔,娥眉輕顰、目光黯淡,是誰說過,她的五官其他地方都像極了孟家人,除了那雙不多見的丹鳳眼。她用手指輕輕地拉起自己的眼角,做了個微笑的表情,試圖讓自己開心起來。
其實今天的一切說穿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因爲只有像秦總監這麼優秀的女人,才配站在顧銘遠的身邊!而田瀾的問題,更是由來已久,上次手機丟失、問他借打電話,在通話記錄上看到“田姨”這樣的稱謂時,她就該清楚地意識到,他是她生母的繼子,無論如何,這是不能抹殺的事實!
爲什麼自己還要執迷不悟地陷下去呢!
林緯說過,離顧銘遠遠點,對自己沒壞處!可不是?
等葉宛意識到自己正在給林緯撥電話時,電話那邊早已傳來熟悉低沉的聲音:“喂?小宛?是你嗎?怎麼不說話?現在在哪兒?”
熟悉的輕喚,包含着無限的寬容,撫慰着那顆迷失的心。
難以遏止的心酸從心底蔓延開來,化爲一陣熱浪直衝眼眶,她還有林緯!他一直都耐心地等在那裡啊!
平整了心情,掩好所有的情緒後,葉宛才微笑着對電話那端的林緯道:“你下班了嗎?我現在在顧氏大廈,你來接我好嗎?”
林緯在聽到是顧氏大廈後,似乎猶豫了一下,但快到沒讓葉宛察覺出異常,便果斷地回覆道:“好!你等我!”
葉宛就坐在離顧氏大樓不遠處的噴泉旁等着林緯,沒過多久,林緯就來了,就好像在附近不遠處一樣,只是他沒有開車,而是打車過來的。
葉宛未注意到他,她正獨自坐在噴泉邊上,五月的傍晚,夕陽如血,晚風撫起她的長髮,身後是繁華喧囂的街道上,但熱鬧都似乎與她無關,她只是抱着膝低頭看着地上。
林緯遠遠地靜看了一會兒,才慢慢走了過來,然後問她:“小姐?你這是在幹嘛?看螞蟻搬家嗎?”
就像從前逗她開心時那樣。
葉宛噗嗤就逗笑了,她不願讓林緯爲自己擔心,隨手丟下手中的樹枝,故作輕鬆地展顏一笑道:“培訓課一直上到現在,又等你半天,肚子餓得咕咕叫,看看螞蟻怎麼搬家運糧,就不覺得時間漫長了!”
林緯寵溺地颳了刮她的鼻子:“你也是難得來一趟市區,想吃什麼好東西?只要不是走太遠,我奉陪到底了!”
葉宛垂眸,這才注意到林緯的腿腳居然有點跛,忙問道:“你的腳怎麼了?”
“沒什麼,走路走崴了。”
葉宛信以爲真了,其實哪裡知道他是因爲前幾天情緒失控,一腳踹飛辦公椅造成的呢!
“你不愛吃西餐,我們去吃本幫菜,好不好?”
“不,今天我想換個口味,我們去吃海鮮吧!你不是最喜歡吃海鮮的嗎?
“可是,你不是不愛吃海鮮的嗎?”
“今天就順應你一次!”
葉宛的體貼和順從,讓林緯眉開眼笑:“好,我知道個地方,包你吃到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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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不久前,顧氏大樓門口不遠處,顧銘遠的沃爾沃一直停在那裡,車廂後排坐的是田瀾,她的目光一直注視着大樓出口處,然而,等了許久,始終不見葉宛出來。
田瀾不打算等了,便道:“算了,銘遠,這件事就不用刻意了,小貝的生日宴要緊,我們走吧!”
顧銘遠便收回視線,乾脆地答道:“好!”
車子很快便朝君悅酒店開去。
顧銘遠車子開得非常沉穩,田瀾把身體輕靠着車背上,微笑道:“銘遠你說你,還專程來這麼一趟,我安排司機老王送我一下就好了!”
顧銘遠回道:“不礙事,這不是順路嗎!中午正好和秦玥碰了個面。”
一聽他來顧氏還有這麼個目的,由不得田瀾多想,便有心無心地問了一句:“和秦玥碰面了?那你跟她提小貝生日宴的事嗎?”
“我說了,不過她說晚上有約會,來不了。”
“哦,”田瀾應道,顯得若有所思,“秦玥還是我一手招進來的,一晃都快十年啦!”
“是啊,時間過得很快!”
“她差不多和晚雲同歲吧?都老大不小啦!”
這回顧銘遠只是微微一笑,沒有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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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這情形,田瀾心裡已有幾分明白,果然,銘遠和晚雲慢跑十年的感情出了狀況,不過,她心裡還有一個疑問盤桓在心裡,當下便問:“銘遠,沒有外人,你跟阿姨說句實話,你和晚雲之間……是不是因爲秦玥?”
顧銘遠先一怔,大概沒想到田瀾會這麼問,沉吟片刻,才緩慢而又十分肯定地說:“田阿姨,我和晚雲之間確實有點問題,但,不是因爲秦玥!”
他聲音有一種真誠和坦率在裡面,田瀾一時也不好說什麼,而這個答案,使得她原本微蹙的眉頭蹙得更深了,似乎更加憂慮了。
倘若不是秦玥,那還有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