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鬧劇就這樣草草收場。
折騰了這麼久,葉宛早已腹中飢餓,但對那些生猛海鮮依舊無感,把盤子裡的點心吃完後,見林緯剛纔端來的雞尾酒還在桌上放着,便端起來就喝,入口的感覺極爲清爽,又是喜歡的柳橙口味,忍不住又多喝了一口。
林緯提醒她道:“這酒可不是這個喝法!”
可葉宛並沒有在意他的忠告,只說:“就當是壓壓驚!”
“剛纔一幕確實驚險!還好趕到及時!”林緯想起剛纔的一幕還有些後怕,倘若不是他不放心跟着她後面過來,及時出手,真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麼樣的後果。
他顯然理解岔了,她不是說這個。
“看你剛纔一個勁兒地跟那個女人較真,你知道她是誰嗎?”
“不就是你們孫總的老婆麼!”
葉宛愣了,瞪大了眼睛看着林緯,表示不解:“你知道?知道還——”
林緯淡笑道:“她是誰不是很明顯的事嗎?我看你也沒有怕她的樣子,這會兒怎麼就擔心起來了呢?放心吧,剛纔連你們顧董事長都出面了,她們就算想使壞,也不敢這麼明目張膽地爲難你!”
他雖說得有理,可是,就像顧董事長說得那樣,得饒人處且饒人,而他剛纔的態度分明是想激怒顧瑩珠,把事情鬧大了。
他這麼做到底是想幹什麼?
林緯見葉宛沒說話,只是若有所思地喝着雞尾酒,便頓了一頓,因問:“這酒的味道怎麼樣?”
“嗯?”葉宛一怔,緩過神來,舔了舔脣邊殘留的酒汁,顯得意猶未盡,“挺好喝的。”
可不是?此時燦若繁星的萬家燈火將城市的夜晚點綴得格外迷人,餐廳裡優美的音樂靜靜流淌,又有美酒在口,不只是味蕾,連同身心都無比享受。
“知道它叫什麼名字嗎?”
“不知道,叫什麼?”
“天蠍宮!”
“天蠍宮?名字和你的星座一樣?有什麼寓意嗎?”
“喝完你不就就知道了嗎?”林緯衝着她神秘一笑。
葉宛心裡想:看他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不就是一杯雞尾酒麼?難不成還能喝醉人不成?
當下便說:“再幫我拿一杯!”
“確定還要喝?”
“嗯,柳橙味道的,很好喝!”
林緯把自己的那份給了她後,又去吧檯點了兩份。
三杯飲盡之後,葉宛終於知道,這種叫“天蠍宮”的雞尾酒,就和它的名字一樣,極具殺傷力,一點點、緩慢地、卻又堅決徹底地征服她的味蕾和心智,等察覺到不對時,早已是深醉。
此時後悔已然來不及,她努力地想讓自己清醒,可是腦袋很沉,走了兩步路,腳下就一軟,幸好被林緯及時伸手扶住纔沒摔倒,她只好衝着他歉然地笑了笑。
林緯搖搖頭,一副既好氣又好笑的樣子,這酒有後勁,他不敢多耽擱,買了單後立即出門攔車,葉宛任着林緯半攬半抱,將她護送回來。
出租車載着倆人,朝葉宛的公寓“新瑞家園”方向疾駛而去。
上了車,葉宛很快就睡着了,臉上兩團嫵媚的粉暈從腮邊一路蜿蜒,一直消失在衣領口深處,林緯幽暗的目光一直逗留在那裡,此時溫香軟玉在懷,林緯只覺得嗓子一陣發緊,可是佳人依舊毫無戒心地依偎在自己的懷中,睡得那般酣實。
林緯的心驀地就變得異常柔軟,一陣類似幸福的感覺充溢心間。他輕輕揀起散落在那張玉臉上的一縷髮絲,見她的脣動了一動,他的目光閃過一絲溫柔,拇腹在那粉脣上輕輕地摩挲,大概是粗礪的觸覺讓她有些不舒服,娥眉不由地蹙了起來,嘟囔了一聲。
多大的人了,還說夢話!
林緯目光寵溺地望着葉宛,見她又說了一句,不由地失笑,這丫頭到底在說什麼呢?便側過頭,將耳朵貼近她的脣邊,仔細地聽了聽。良久,才慢慢地擡起頭,忽然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
葉宛繼續沉睡着,長時間的不動,早已讓被充當枕頭的林緯的上肢麻痹僵硬,但他仍是維持着一動不動的姿勢,像是怕把她的好夢驚醒了一樣。
窗外燈火璀璨,夜色正好。
緊跟在他們車子後面的,是顧銘遠的沃爾沃。
餐廳裡,顧家人不見顧銘遠的身影,都以爲他是提前離席了,其實他哪裡都沒去,就坐在車上,交疊着雙腿,鬆開了兩粒襯衫釦子,神色慵懶而散漫,身旁放着幾瓶紅酒,其中有兩瓶已經空了。
顧銘遠喝着悶酒,腦中閃現的卻是剛纔餐廳裡的一幕。
幾乎是在葉宛和林緯雙雙踏進旋轉餐廳的那一瞬間,顧銘遠就看到了他們,只是當時倆人正濃情蜜意着,沒有看到他而已。隨後她去點餐,他就在她身旁,可是她愣是一點都沒有察覺。
明明是小貝的包廂生日宴,他的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被隔着VIP透明玻璃包房外的情侶桌前的倆人牽引着。
後來葉宛因不適去了洗手間,他又像着了魔似地跟了過去,見她吐得狼狽,他立即就去倒熱水,剛要送過去,就看到殷紅豔朝這邊走來了,他只得閃身,才發覺自己像個傻瓜似的——今天中午在顧氏總部也是如此,她過來請教秦玥培訓課上的問題,他刻意裝作冷淡的樣子,可看到她失魂的樣子,他的心就驀地痛了。
正怔神間,就看到殷紅豔忽然發難葉宛,他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衝了出來,只差那麼一點點,咫尺之間的距離,他就將成爲今晚那個最勇猛最幸運的人,可是——林緯橫空出現了,而且動作比他更快!
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其實,他和她的距離從來都是那麼遙不可及。
身體的某一處隱隱作痛,顧銘遠放任着那種鑽心蝕骨的疼痛。意識清醒着,微醺的感覺很是奇妙,似醉非醉,似醒非醒,雖然自己的酒量遠非這幾瓶紅酒所能打敗,可心裡卻又希望能夠長醉不醒一回,這樣心纔可以自由無礙地沉.淪一次……
顧銘遠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酒,直到看見醉成一灘爛泥的葉宛和林緯出來了,隔着車窗玻璃,他微微眯起似醉非醉的眼,就這樣靜靜地看着倆人在眼前半摟半抱地上了出租車,直至相攜離開。等腦子徹底反應過來剛纔一幕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時,哪裡還有那倆人的身影?
顧銘遠隱一咬牙,把車子飆到了極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