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後,北冥山。
燦爛劍光絢麗奪目鋒芒暗藏破石而出,將掩藏的極好的洞穴暴露出來。
蕭震從石洞中緩步走出,縱使灰塵密佈他卻不染半分。一身素白長衣好似謫仙人,在煙塵之中忽隱忽現。
劍氣微震,周身灰塵盡數被吹了開去,現出了他此刻面容。
面色依然平淡,但雙眸之中卻早已不似當初那般炯炯有神。如今他的雙眼好似一處無盡的深淵,讓人永遠都望不透。
百天過去,蕭震的劍道大爲精進。玉陽三重天這一道難住無數修士的一道門檻被他剛剛跨過,蕭震的戰力再一次有了質的飛躍。雖然他的修爲仍不足以於秦蒼等人抗衡,但若想在崑崙界年輕一輩中佔據一席之地也不是什麼難事。
修煉一途注重心境,而蕭震的心境此刻正處在極度的煩亂之中。雲霄城被滅絕非偶然,翠微劍閣被屠,他也不可能完全不在乎。這些仇恨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三個月來這些念頭不知道襲擾了蕭震多少次。但每次都被他堅強的意志好險不險地擊敗,脫離出來。若非如此,他早已亂了心智,成爲一具行屍走肉。
但是,蕭震決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他能夠僥倖幾次破開魔障,但他不能保證自己每次都成功。蕭震的修煉路還很長,他不想冒險。但若不去解決這兩道魔障,蕭震的修爲就不可能再有所動作前進。
離開,入世去尋找答案是蕭震現在的唯一選擇。他的身份自始至終就是一個秘密,雲霄城災劫之下只有他一人倖存,翠微劍閣一派被滅,也是隻有他自己逃了出來。如果不是他無意中發現,皓雪狂陽莫名其妙遁入了他的體內。蕭震早就入世行走,查詢滅掉雲霄城的兇手去了。
皓雪狂陽乃是葬劍山的鎮派之寶,蕭震縱使不知道它是天劍之一,也是絕不會將這塊燙手山芋拱手相讓。
但是,若不將其丟棄。蕭震的心就不得片刻安寧,皓雪狂陽神力甚巨。雖隱在蕭震體內,但天劍之威卻不是外泄,讓蕭震不得不自封于山洞之中,以免被人發現。
也就是在剛纔,蕭震成功破入玉陽三重天的那一刻。他發現赤君既然可以隨他心意將皓雪狂陽神力完全壓制,只要他不應允。皓雪狂陽天劍神威就可以永遠被赤君壓制,讓他可以安然入世,不怕被人發現。
“滅派殺師之仇我現在無能爲力,只能暫時放下了。我先查出毀滅雲霄城的兇手,將自己修爲提升上來,找尋機會將其拿下。”
主意已定,蕭震御劍而去,沒入雲層之中。
北冥山雖位於北域狂沙中部,離原來翠微劍閣所在的葬劍山只有五百餘里的距離。但這裡卻是一片不折不扣的荒蕪之地,既沒有凡人、修士,也沒有飛禽走獸。這裡除了石頭和沙子之外,再無他物。
之所以這裡會被修士拋棄不用,原因顯而易見。修士修煉需要的是天地靈氣,而北冥山附近靈氣稀薄之極幾乎沒有。所以,這裡常年看不見半個人影。
蕭震之所以選擇這裡,無非是覺得
這裡環境特殊。雖然對於修行沒有多大助力,但好在易於掩飾他的行蹤,所以便藏在了這裡。
如今,蕭震幾乎可以肯定自己的身份並未暴露,甚至沒有人知道翠微劍閣還有一條漏網之魚。
皓雪狂陽的神威已被壓制,赤君雖然威勢亦是驚人。但好在進入他的身體之後,十分低調。所以,他也不怕自己會被人覬覦身上兩柄神劍而惹來禍端。
一路西行,蕭震經過數座大城卻沒有停下。因爲他想去尋找一名當世奇人,而這人據紫陽劍聖所說應是隱居在北域西南邊陲與中州接壤的長河古城之中。
說是奇人,那人自然是有過人之處,否則紫陽劍聖也不會在他面前對一位素不相識的人不吝讚美。
據紫陽劍聖所說,這位奇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學識淵博。但最爲主要的是他是當世唯一一位具有天目的人,能觀古今未來。
蕭震尋他的原因則再簡單不過,能求得的他開啓天目,尋到當日毀去雲霄城的兇手即可。
但奇人稱之爲奇人卻不單單在於他的奇特神通之上,更爲主要的是奇特。
天目神乞既然能被稱之爲奇人,那在這奇這一點當世絕對無人可及。身懷天賦神力,求他幫忙之人數不勝數。本是衣食無憂,卻甘願街邊行乞過日。而且他行蹤飄忽不定,神龍見首不見尾。蕭震最後一次聽紫陽劍聖提起他在長河古城已是在四個月前了,他這次前去能夠遇見天目神乞的機率不足三成。
但即使這樣,蕭震仍然會去。雖然,長河古城離此路途遙遠非常。但倘若有幸尋得天目神乞,知曉毀滅雲霄城的真兇,就可以爲將來省下許多時間。
…………
長河古城雖然不大,但歷史悠久。就算是崑崙界活的最久的老古董也不知曉長河城的建造時間,只知道自他們爺爺之上數不清的爺爺的年歲之前,長河城就已經存在了。
蕭震此刻就站在長河古城之中,入眼皆是與北域乃至崑崙界的建築風格大不相同的怪異樓宇,高低錯落,亂中有序。
由於長河古城的名頭頗爲響亮,這裡時常回來往些普通百姓和來一觀古蹟的修士。變相帶動了當地經濟的發展,使得當地居民頗爲富裕。相應的消費檔次也就逐漸提升,讓本來偏僻的小城煥發了新的生機。
之所以要提這個,是因爲蕭震所帶的錢財只夠在低檔客棧住宿兩晚的。雖然,蕭震就算三天不睡也是毫無問題,但關鍵在於他總需要個落腳之處。
蕭震入城之時已是深夜,小城中的普通百姓早已睡去。街道上冷冷清清,沒有半個人影。索性關上門窗,撲倒在了牀上。久違的舒適感讓蕭震很快放鬆下來,漸入夢鄉。
一夜無話。
第二日蕭震起的很早,謝絕了老闆好意提供的早餐,上街尋找天目神乞去了。
長河古城雖位於北域狂沙,但到了這個地界已經脫離了北域的嚴酷氣候。所以,在城中可以見到北域急缺的河流和樹木。
街道沿河而建,清晨涼風漸起,略帶水氣。蕭
震隨着出來散步的百姓沿街而行,希望在這座小城之中找到傳說中的天目神乞。
但是,長河古城雖然人民安居樂業,生活富足,但不代表不會有乞丐。所以,蕭震一路之上看到六個乞丐,但都沒有一人像是傳說中的天目神乞。
蕭震不禁懷疑自己是否判斷錯誤,天目神乞乃是當世奇人。若想瞞過他的雙眼,想來也不是什麼難事。但仔細想來,他第一次聽說天目神乞身在長河古城已是四個月前,天目神乞行蹤不定,多半已是走了。
但不管哪種猜測正確,蕭震此刻確實沒有尋到人。他的心裡或多或少有些焦躁,他現在連天目神乞的容貌年歲都不知道,要想在這麼多乞丐中尋出真正的天目神乞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小夥子遇到了什麼煩心事,愁眉不展目帶怨色?”
蕭震轉頭看去,只見河邊一棵大柳樹下坐着一位身着華服的老人,老人手持墨綠石杖,雙目燦若星芒。一看便知是修爲高深之人,而且看穿衣多半是座大派中的長老一級的人物。
“前輩,晚輩身負兩樁血仇。一樁知曉兇手卻苦於修爲低微,無能爲力。而另一樁卻是連兇手是誰都不知道?”蕭震嘆了口氣,雙拳不由自主的握緊。
那老者也是一奇,勸慰道:“人生在世坎坷波折總是要多一些的,不如你將那樁無主血仇發生時日告知於我,說不定我能幫上你?”
“真的?”蕭震大喜,雖然他對這名老者不會完全信任。但也不信自己已經被人盯上,應該不會有問題。於是,便將雲霄城被滅的時日告知於老者。
老者聽蕭震敘述之後,點了點頭。掐指一算,頓時面露愁容。連算三遍,終究是沒有半分結果,禁不住“咦”了一聲。
“前輩,有何不妥?”
老者亦是不解,說道:“方纔我算了三遍,但結果卻各不相同。這其中包含太多變數,除非親眼所見。否則,單憑這簡單掐算估計是得不出結果了。”
蕭震的希望再次破滅,略微沮喪。普天之下,擁有天目之人只有天目神乞,其他人怎可能親眼看到過去。可這崑崙界茫茫無邊,又上哪去尋找一名行蹤不定的奇人呢。
“如此,只好開天目了。”
蕭震聽後大驚,“什麼?前輩您居然能開天目?”
“呵呵,當然。你此行不就是爲了來尋我的嗎?怎麼我出現在你面前,你反倒認不出了。”天目神乞爽朗笑道,鬍鬚微顫。
“晚輩並不知道前輩相貌,所以不曾認出。況且前輩這身打扮也不像……”
“乞丐?哈哈哈,誰說乞丐就一定要穿的破破爛爛,一天到晚餓着肚子。這些事情咱們暫且放下。來,讓我帶你去看一看過去。”
說完,不等蕭震在說。天目神乞左手已是突然搭在了他的左肩之上,剎那間光影輪轉,時光倒流。
蕭震和天目神乞自時間長河之中墜落而出,平穩地落在地上。
雙月高懸,正是雲霄被滅之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