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空沒有任何光亮,海上充滿了寂靜。而就在蜃樓前方的虛空之中,兩個人影相對而立地看着對方。
白雲手中的劍寒光刺目,而他身後飛舞的一柄柄傳世名劍更是如夢如幻。
而在他的對面,月神的身周出現了一輪巨大的明月。這輪明月燦爛奪目,在它的外圍還有一團團跳動的冷焰燃燒着。
"氣勢,越來越強了…"蜃樓中部的屋頂上,張良看着那片空間幽幽一嘆。
此時此刻兩人都將他們本身的氣勢凝結成了實質,接下來的戰鬥也許會很混亂,也許可能只是一招。
張良不知道結局,其他人也不知道。
"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沉悶的腳步聲從衆人身後緩緩傳來,勝七揹着巨闕劍驚疑不定地看着衆人。
就在剛剛,他手中的巨闕突然飛了出去。如果不是他拽着鐵鏈不撒手,巨闕劍肯定會飛上天空和雲中君的天照一樣。
不過他比雲中君幸運多了,至少他有能力保護住自己的劍,而那個傢伙只有呆呆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劍飛走。
一個正在打鬥之中的人突然失去兵器的後果很簡單,就是被他的巨闕給劈成了殘廢。當然,如果他有能力接好全身筋骨的話,也算不上是廢。
"咦,你的劍怎麼還在?"盜跖看着勝七有些奇怪,沒道理大家的劍都沒了而他的還在手中吧。
不只是盜跖,在場所有人都很好奇。
"我有四百斤重,巨闕有一百斤。你說的劍我爲什麼還在……"勝七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說出了這句話,他知道這些人肯定能夠明白他的話。
"這個,有關係嗎?"盜跖撓撓頭,他還是不怎麼明白。
"他是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夠隔空攝走五百斤重的東西……"
張良有些受不了盜跖的遲鈍,只好將答案說了出來。
這個勝七,也真是運氣。
"得,我現在才發現長得壯實還有這好處。真是讓人無語……"盜跖聽了張良的話後有些哭笑不得。
原以爲他有什麼秘訣,可這個勝七居然是靠重量壓倒一切。
"我很想知道,沒有劍的劍聖能不能夠活着離開這裡…"星魂幽幽的聲音突然響起。他覺得現在是個絕好的時機,將墨家一網打盡的絕好時機。
"你可以試試。"蓋聶還沒有說話,勝七就拿着巨闕狠狠砸在瓦片上。
蓋聶的命只能是他的,誰想拿走就得問問他手中的巨闕答不答應。
星魂臉色一冷,緩緩說道:"有意思,你居然幫他?你可知道你這些年的那些不幸都是他造成的。"
"這點,我不需要你幫我回憶。如果你的話很多的話,我可以幫你閉上嘴……"勝七眼睛冷寒,劍上的煞氣也越來越強。
這個小子居然敢揭我的傷疤,我看你是活膩歪了。
勝七擡眼盯着星魂,一步步地向着他的方向走了過去。
他剛剛打殘廢了個長老,現在也不介意再殺死一個護法。
"有趣,師哥你的人緣不錯嘛。"衛莊站在流沙組織的隊伍前面,看着這邊的蓋聶意味深長地笑道。
他發現他越來越看不透蓋聶這個人,朋友幫他也就罷了,陌生人還幫他。陌生人幫他衛莊也認了,可就連他的敵人也幫他。人做到這份上,也算是種成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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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巨闕劍帶着呼嘯的狂風對着星魂掃過,將陰陽家的隊列打得四分五裂。唯一讓大家有些意外的是,除了星魂在苦苦抵擋以外,陰陽家的大少司命就像沒事人一樣地躲開。
看她們兩人的樣子,好像沒有絲毫幫忙的意思。
"哼!"
"哼!"
勝七的攻擊就像是個信號,就在他揮出第三劍後,白雲和月神也動了起來。
月神手指迅速勾勒着符咒印決將圓月旋轉起來,而白雲則手握天照對着月神極速衝去,緊隨其後的就是滿天飛射的寶劍!
當一個人的速度快到極致後,就會讓別人誤以爲是瞬移而來。
而在月神的眼中,白雲雖然沒有達到瞬移的地步,但這人的速度也是她生平罕見。
白雲握着天照飛刺而來,他好像完全沒有在意手中的劍是否鋒利結實。但月神卻有些無奈,這天照原本是陰陽家的寶物,可現在居然被敵人拿着來攻擊她。
"明月千里!"月神雙手一推,面前巨大的明月就對着白雲飛速衝來。
在嘭的聲悶響之後,白雲手中的劍穩地刺到了圓月的中心!
咔咔咔咔……恐怖的勁氣從兩者相觸的地方散開,將這片空間都給震盪出了片片激盪的水波紋路。
兩人就像是角鬥士一樣對抗着,月神手中的圓月隨着越來越強的壓力變成稍微有些往內凸出。它就像是個被擠壓的麪包片,漸漸地向着月神凸出。
而白雲手中的劍也越來越彎,不一會兒就成爲了個s型的軟劍。
能將一柄傳世名劍擠壓成麪條,這得需要多大的力量和勁氣?或許只有這兩個當事人知道有多難受。
這是力量的角逐,誰也不能夠後退。
"月神,你快不行了。看着吧,等下這劍就會穿過你的心口。你放心,我不是那種憐香惜玉的人,雖然你長得還不錯,但就是太老了些。嘿……"白雲雙手握劍,對着月神出言奚落道。
現在兩個人比的就是誰更持久,他的目的就是要讓這個女人失去理智。
"是嗎,我看是你不行吧。你手中的劍還能撐多久,一炷香?還是半柱香?…"月神也不是吃素的,雖然她有些憤怒,但還遠遠沒有到那種失去理智的時候。
"嘿,你難道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嗎?"白雲冷冷一笑。
"什麼話。"月神一愣。
"對於男人,是不能說不行的。我再怎麼不濟,也比你更持久。也許你不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但等你嫁人了就明白了。怎麼,要不要我給你介紹個男人?…"
白雲臉色冷寒,爲了勝利他可算得上是無所不用其及。
"你!…"月神手中的真氣微微有些顫動,但隨即就恢復如初。
"哦,我想起來了。昨天路過街上時發現個在騙人的老頭兒。我覺得他那個樣子和你就挺般配的嘛…"
白雲依舊故計重施,他倒是要看看這個女人的底線在哪兒。
隨着他的話擠兌,月神手中的真氣震動得越來越強,但就是沒有到達那種可以讓他一擊必殺的機會。
"怎麼,你不喜歡騙子?哦,我知道了,你肯定和東皇太一有什麼,不然你也不會這麼快就邁入道境吧。你真是強啊,不知道大少司命哪個是你的女兒?可千萬別是星魂那個傢伙,他實在是長得太難看了……"
白雲的聲音並不大,但在場的人也不是聾子自然聽得一清二楚。
張良幾人聽了白雲的話哭笑不得,而流沙的人則很配合地笑了起來。
白雲實在是太損了,就算是打擊月神也不用說這話吧。好在雪女沒有在這裡,不然肯定會對他失望透頂。
最倒黴的是星魂,在他聽了這些話後氣息一亂,被勝七的巨闕給狠狠地拍到了樓下的通道里面。
"噗!……"
月神驟然噴出口逆血,她這輩子都沒有聽過這麼損人的話。一時間差點走火入魔。
好機會!白雲心中微冷,頓時聚集起全身的力量對着月神一擊而出。
"咔……"
清脆的響聲引起了衆人的好奇心,只見白雲手中的劍猛然一震,月神的圓月盤就被刺出了條條裂紋。
"不好!…"月神臉色大變,連忙聚集起剩餘的內力全力抵抗。但事與願違,白雲設計已久的攻擊又怎麼會這麼簡單。當天照劍擊穿了裂縫卡在圓月中時,白雲身後的飛劍驟然轉過方向飛到了月神的背後…
"大人小心!!!"大司命神色大變,連忙飛身出去打算救援,只可惜在場還有很多人不想她去救。無論是流沙組織還是墨家這邊,都迅速過去將兩女給圍在了場中。他們雖然失去了兵器,但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夠對付的。
"你們!!"大司命冷眉一豎,正打算出手
硬闖的時候,少司命卻悄然伸手按住了她的肩頭。
"別衝動,我們不是他們的對手。"少司命的話很直白。她覺得以二敵十好像不是戰鬥,而是找死。
無論是流沙組織的五人,還是墨家這邊的五人。她們都沒有可能戰勝。
"可大人她!"大司命一急。
"相信大人,她肯定沒事的。"少司命擡頭看了眼月神的方向,放在大司命肩頭的頭也悄然收回。
流沙和墨家的兩隊人馬看見這兩個女人沒有出手的打算,也就各自散了開來。
既然這兩個女人不想打,他們也用不着去拼命。否則把這兩女惹急後,拉他們任何一個同歸於盡怎麼辦。
"不得不說,你的修爲幾乎比之劍神白雲也是絲毫不差。只可惜他死了,而你,也活不了多久…"
月神沒有理會身後飛刺而來的寶劍,她依舊奮力抵擋着面前的白雲。那些劍再強也只是通過真氣控制,除了劍體的鋒利和衝擊力能夠給人帶來傷害以外,還遠遠不能夠和真正握在手中的劍相媲美。
對於月神來說,面前的人才是最大的危險。如果她分心往後的話,很可能會受到來自敵人的致命打擊。
"呵,誰要是低估了女人的智慧。肯定會吃大虧……"
白雲臉上掠過絲失望,如果月神真的將注意力往後的話,他肯定能夠一擊必殺。
但現在的情況,只能慢慢磨了。看看到底誰更加強大!
"咔,咔…"隨着白雲的真氣加強,月神的圓月盤上的絲絲裂痕也越來越多,眼看就要完全破碎。
月神看着圓月盤上的裂痕,眼睛深處掠過了絲狠辣。
突然之間,白雲感覺面前的阻力變得越來越小,直到三分之一秒後,白雲感覺手中徒然一輕,一劍就刺了過去。
噗……嘭!……血花和光點滿天飛濺,伴隨着聲刺耳的爆響。在爆響和血光飛濺之後,白雲和月神的身影飛速跌落在甲板上,砸出了段段裂痕。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衆人只看到兩人之間爆炸出了團銀花,然後就飛墜到了地上。
"咳咳,狠女人。"白雲躺在地上,看着胸口兩個重重的掌印有些後怕。
如果月神的真氣再強上那麼幾絲,他今天就得被臨空打爆。
這女人太狠了,居然自爆了手中的真氣圓月盤來將他的劍衝擊開。然後拼着自己受重傷的情況下將白雲給打了個半死。
"咳咳,咳,我之所以活得這麼久,就是因爲我夠狠…"月神倒在船頭的甲板上,看着白雲冷笑道。
在她的右胸,雪亮的天照劍正穿胸而過!如果不是她自爆真氣將劍往右推開幾分,恐怕刺穿的就不是她的右胸,而是直接穿過他的心口!
"嘿,咳咳。女人啊,你這又是何苦呢。你這麼做還不是死路一條嗎。你真以爲他們不會動手嗎…"白雲看着四處散落的名劍和趕來的三方人馬對着月神嘿嘿一笑。
月神和他現在算是廢了,但流沙組織和蓋聶也不是好惹的。就憑她們兩個女子,又能替月神擋幾劍呢。
"生又何哀,死又何懼。要殺你們就殺吧,東皇大人會替我們報仇的…"月神閉上了眼睛,她其實也知道現在的情況。
但這又如何,東皇目前沒有在桑海,所以無法來打救她們。
也許陰陽家的中間力量,就會在今夜消失殆盡吧。
這種宿命,誰也改變不了。
看着月神閉目等死的樣子,白雲突然覺得這個女人很可憐。
白雲有些感嘆,但衛莊卻沒有什麼憐香惜玉的意思。他看到蓋聶沒有動手後,徑直拿着自己的鯊齒劍走向了月神。爲了老友,這個女人和大司命,他是非殺不可。
"先等等!…"就在大少司命準備拼命的時候,白雲突然伸手製止了衛莊的打算。他突然想起件事,必須得問問月神。
"怎麼,你有話說?"衛莊愣了愣,但還是沒有反對白雲。
他知道,這個人的意思就是墨家全體的意思。雖然這個人現在半廢了,但蓋聶那些人卻還有戰力。
"月神,你是不是姓姬?…"白雲盯着月神冷冷問道。
"是又如何。"月神有些奇怪,他不明白這個男人問她姓名做什麼。
"這麼說,你是高月的親人。我想知道,你是她的母親還是姨娘?…"白雲臉色平靜地拋出了這個重磅炸彈。
至少對於墨家的人來說,這的確是個讓人震驚的消息。
這個敵人居然是上任鉅子的親人,這讓高漸離和盜跖怎麼也接受不了。
"呵呵呵,沒想到你連這事都知道。看來你肯定和燕丹那個賤人很熟悉啊…"月神的表情非常奇怪,像是懷念又像是仇恨。
但當她提到燕丹的名字時,卻是冷寒徹骨的殺意。
"看起來,你是高月的姨娘。我想你和她娘一樣,都很喜歡燕丹吧…"
白雲嘆了口氣,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還有這種狗血的事情。
因愛而生恨,萬古難滅。
"你閉嘴,少在我面前提他。如果不是他死得太早,我真想親手殺了他!…"月神狀若瘋狂,她好像對白雲提起燕丹的事感到非常憤怒。
衆人有些難以理解,爲什麼月神會那麼恨燕丹,畢竟她是燕丹的妻妹。
究竟是什麼樣的仇恨能讓這個女人連早已死去的人都憎恨?
"你會有機會殺他的。我們走吧,今天就放過她們……"白雲苦澀一笑,起身慢慢地往前走去。想來班大師也快開着朱雀來了吧,他們這些人也是時候離開了。
今夜雖然有些損失,但至少他們也成功拿到了需要的東西。
"我憑什麼聽你的。"衛莊看着白雲的背影冷冷一笑。他可不認爲這個墨家的鉅子有命令他的權力。
"如果你不想得到蒼龍七宿的鑰匙,你就殺吧。我和她反正又不怎麼熟…"白雲沒有回頭,而是淡淡地留下了這句話。
他相信衛莊會做出正確的選擇,就像他相信月神還喜歡燕丹一樣。
如果衛莊真的不想知道蒼龍七宿的秘密他就不是衛莊了。
"哼!我們走!…"衛莊臉色十分難看,沒有什麼比敵人在面前而自己不能殺更讓他感覺憋屈的事。
但如果和掌控天下的秘密比起來,這個仇恨也許可以暫時放下。
墨家走了,流沙組織也走了。對於陰陽家來說,今夜真的是個悲哀的日子。不但所有帶來的陰陽護衛都被這些人擊殺,而他們也損失慘重。
"我有機會殺他?…難道!…"月神臉色突變,她從白雲的話中聽出了重要的消息。如果白雲說的是真的,那麼這些事件的背後就牽扯太大了。
而且這個人還提到了蒼龍七宿的鑰匙,看起來他已經拿到了那兩件東西。
"大人,我們現在?…"大司命看着眼前的廢墟有些傷感。
好好的一個蜃樓,就這麼毀成這樣。他們怎麼向帝國交待,又怎麼向東皇交待。
"先去第二層療傷吧…"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