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過繽紛彩虹,映入楚天簫眼簾的便是比好幾個他還要高大上數分的大門。大門上方鑲嵌着一顆寶珠,散發出絢麗的藍光,四處已無任何道路,當真可算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所。
一線天險,卻是一生機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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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他不知道因爲這條捷徑,他已遙遙領先於另外兩人來到此間,否則興奮的神色自是要更多添上幾分。
楚天簫右手半劃,左手結印,開始對這道法門進行封印。
他用的並非是蘇羽飛給他的卷軸之法,而是分發下來的手印訣。
半空之上的天清讚許地看着他這般吃力地結印,說道:“小天爲人確實誠實可信。”
蘇羽飛不屑道:“那是他死腦筋,要是用我教給他的法子……”
“那他必輸無疑。”天清淡淡說道,“你仔細想想。”
蘇羽飛摸了摸後腦勺,他本是機變無雙之人,細細一思索不由得後背生涼,微顫着說道:“大師兄你……對我那捲軸做了什麼手腳?”
天清點頭,說道:“你還不笨。”
蘇羽飛怒道:“大師兄你耍我啊。”
天清淡淡說道:“你私自傳授他武藝,礙於此番進場皆爲修仙人士,我也不多說什麼。然而你企圖用本門修手訣印爲他作弊,實在有違門規,我不得不出面阻止。”
“既然要阻止,你怎麼——這要是他真去修習那捲軸……那我不是害了他?”蘇羽飛冷汗直冒,心有餘悸。
“這便是考驗之一。”天清說道,“我替師尊特加的。”
蘇羽飛回想起那時楚天簫死也不肯接受卷軸的那副倔樣子,搖搖頭嘆道。
“也許世間上有一些原則……還有一羣傻瓜一直在守着吧。”
“只是這羣傻瓜,真的傻得好可愛……”
————
哐當——
大門終於被楚天簫的手印封閉起來。就見一道奇異的符文陣法自大門周身閃現,然後化作一道光圈圈住大門,淡淡散發出藍光。楚天簫手中的玉石也頓時亮起了藍色光芒。
雖是眉間滲下些許汗珠,奈何心頭舒暢愉悅,也不覺得甚累,轉而便欲走上,卻突然想起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按照天清的說法,這法門便是通往下一處法門的傳送門,可我已經把它給關了,還怎麼被傳送?
他有些覺得這情況真是自相矛盾。現下眼前只有這一條路,退回去就是懸崖,前進嘛現在前方又被封閉了的大門擋住。進退不得還怎麼繼續?
“這一關又是在考驗什麼?”楚天簫摸摸後腦勺,上前細細一察看這法門。
法門周身堆滿了符文圖案,完全超出了楚天簫可以理解的範圍。製作材料看上去也沒什麼新奇,也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座大門上鑲嵌了一顆寶珠,畫了一堆鬼畫符和圖案而已。
看不出什麼睥睨。
楚天簫微微沉吟片刻,然後攀着大門旁鑲嵌着的小石子,一步步爬了上去。看着那顆藍色寶石,突然心頭一個機靈,不再向上攀爬,反而立刻爬下。
他望着那帶着光圈的大門,嘲諷似的一笑,喃喃道:“不會真給我猜中了吧……”
先前他就發現,那顆藍色寶石有點不尋常。不是說它不尋常到價值連城,而是說,它是個……假貨。
“都是假的,唬弄人的而已。”
楚天簫走上前去一推那大門,微一用力便將之推開。然後走入大門,將它重新關好,那顆玉石竟然根本沒有任何變化。
然後楚天簫踩進了大門裡的那道真正的傳送光圈。
思維定式啊——
楚天簫心頭嘆道,這次考的就是思維定勢。一般人只會覺得既然已經封印了大門,那麼怎麼能再去把它打開呢?不帶這麼坑爹玩人的嘛。
出題的人,一定是個逆向思維狂魔。
好在楚天簫在俗世中混得太久,這種真真假假的玩弄把戲只需要一顆假寶石提示,他就能輕鬆推理看破。
————
“這傢伙是人嗎?這都被他猜到了?”蘇羽飛不敢相信地看着下方,然後覺察到四周傳來的懷疑目光,連忙一揮手說道,“我發誓我絕對沒有把這個秘密泄露出去。”
寧霖雲看着他說道:“不,小飛,我們之所以這麼看你。”
天清接道:“是因爲……你這考驗出得……”
兩人異口同聲說道:“真無聊。”
寧霖雲喝了口酒,繼續說道:“傻子都能猜出來的考驗你竟然拿出來獻醜……”
“喂喂,一般人會想到關了門,封了印,再去開門嗎?”蘇羽飛不服氣地說道,卻立刻便被反駁。
“拜託,你想想眼前就一條路,不開門,還能怎麼辦?”
最終的解法只有一個,只要不鑽牛角尖就一定能解答出來。
蘇羽飛頓時覺得這話有點道理,心裡默默一盤算,卻突然發現這是寧老酒鬼在拿他說笑,惱羞成怒之下一喝道:“無聊?你不無聊?那你出一個?”
他不敢直接訓斥大師兄,只好指桑罵槐,一石二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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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簫照着所習得的手印,一個一個地封印起法門。一色,兩色,三色……靈石上已是閃現出三種顏色,只要再完成最後一道法門的封印,便能開啓通往謎題卷軸的通道。
就目前看來,似乎一切都還很是順利。楚天簫並沒有遇到任何阻撓,除了先前那個連問題都算不上的小疑惑之外,他便是一路高歌着封印了一個又一個法門。
現在還差一個。
楚天簫手心覓出了汗水,他知道另外兩人一定就在路上,很快,他們也會來到這裡。
這是唯一的機會了,一定要把握住!
楚天簫沒有猶豫,立即對眼前的最後一座法門進行封印。手印煥發出青色光芒,與青色寶石上散發的青光遙相對應,然後匯聚成一道光圈落在了法門周遭。
“呼——成功了。”連續封印了四座法門,楚天簫靈力損耗不少,一揩額頭汗水會心一笑,卻陡然間笑容一僵。
沒有任何通道開啓?
他低頭看了看手心的靈石,後背生涼。
最先的藍色,不知何時已淡了下去,緊接着更令他心寒的一道聲音自身後傳來。
“呵,似乎……來得正是時候?”
————
除了滅生公子,還有何人能在這種情況下說出如此淡然的話來?
楚天簫不用回頭,也沒必要回頭。
他立即發足狂奔,衝向眼前的法門。
然而終究是慢了一步。
滅生公子擋在了他面前,嘴角勾起一絲淺淺的微笑。
世間沒有多少東西是能顫動他的道心的,眼前這少年卻是個例外。
他並不出色,至少在滅生公子眼裡他很是不出衆。他的術法武功,道心修爲通通比不上自己,不,是遠遠落後於自己。
然而她……卻對眼前這少年青睞有加。
憑什麼?
滅生公子問過自己很多次這個問題,後來終於得出一個看似很合理的解釋,現在他便是用一種宣告的口氣對着楚天簫說了出來。
“朱雀翅羽偶爾會因凡塵俗世蒙上灰塵,那些灰塵便對朱雀十分依戀。卻不知朱雀是高高在上的四靈之一,給予灰塵的,不過是她禮貌性的迴應。”
“朱雀的歸宿永是昊日。”
楚天簫用着可憐的目光看着他,說道:“我發現你很自戀,真的。”
滅生公子毫不遲疑地說道:“我知道,謝謝。”
楚天簫聳聳肩,說道:“你把自己比作昊日,我可以隨便聽聽全當笑話。但你說我是灰塵,這個比喻可不太恰當。”
“灰塵從來不會承認自己是灰塵。”滅生公子說道。
楚天簫微微一笑,諷刺道:“就算我真是灰塵,然而你莫要忘了……當千千萬萬的灰塵聚集起來的時候,是足以擋住昊日的。”
滅生公子神色一變,搖頭道:“可惜你現在只有一個人。”
楚天簫將手中木劍一抖,說道:“我還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