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鴻遠依舊沒有生氣,反而很是佩服他的血氣,笑容還是那樣溫和動人,寧鴻遠笑道:“我寧鴻遠不是一個隨意殺人的人,我雖然不知道你究竟是哪個長老派來刺殺我的,但是我想讓你經歷了這次失敗,明白一點,選擇爲那些長老賣命,這真的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你這麼勇敢,況且還具備一定的領導素質,能夠帶領你的刺客組織,讓我也差一點魂歸西天,爲什麼偏偏要將這種能力用來殺我呢?我何曾得罪過你?就算是爲了錢,也不至於吧!”
寧鴻遠的陽光微笑,竟是讓小頭目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暖意,“你什麼意思?”
他根本不明白寧鴻遠要表達一個什麼意思,這一句話也聽得雲裡霧裡。
難道說這寧鴻遠打算放了他不成?
夕陽已經下了山,今夜沒有星辰。
地面上的他那些手下被寧鴻遠的武技所重創,擡頭望見他們的頭目如今在寧鴻遠手上,沒有人向前一步。
寧鴻遠從他們的眼神之中讀懂了更多的情報,顯然,這頭目在這一羣人當中極有威望。
寧鴻遠語氣突然加重,“我沒什麼意思,我只是想要讓你知道,你既然選擇加入我神劍宗,就不要輕易聽信他人的謠言,我寧鴻遠是神劍宗宗主之子,你可千萬別搞錯了效忠對象。”
這一句話震懾住了他,讓他沒有任何話語反駁。
寧鴻遠乘着他怔住之時,語氣繼續加重,朗聲道:“我看你並非是從小被洗腦的殺手,有着對事情與局勢獨立的判斷能力,也不知道那些長老究竟是對你灌輸了什麼思想,難道你就這麼恨我?非要我死了不可?莫非你是聽信了什麼謠言?”
“我不會告訴你的,你殺了我吧!”此人倒有幾分殺手的職業操守,面對寧鴻遠的好心勸說,依舊不動聲色。
寧鴻遠絕對是這世上耐心最好的一個人,面對這樣的狂妄,他還是選擇好不動怒,反而微微一笑,繼續勸說道:“我知道,你們這些職業殺手,拿人錢財,就替人消災,寧願死都不願違背這職業操守,說實話,我真的是很佩服你們這些殺手的,畢竟這不怕死的人,世上還真沒有幾個,勇氣可嘉,而且你的屬下現在都沒有拔腿就走,反而站在這裡望着你,我從他們的眼神之中看出了他們對你的敬重,可見你還是有些人格魅力的,擁有着這樣的人格魅力卻要做暗殺這種事情,豈不是太屈才了嗎?”
聽聞了寧鴻遠的這一席讚美,這小頭目的臉色變得更加溫和了。
望着對方臉色忽然好轉,寧鴻遠漸漸鬆開了左手,沒有再繼續扼住他的命門。
小頭目也沒有後退半步,直愣愣地望着寧鴻遠,根本沒有想到寧鴻遠居然會放過他一命。
他忽然背過頭去,冷冷道:“寧鴻遠,你今天放過我,我可不保證我不會再來殺你!我這個人歷來不講恩情,眼中只有目標,要麼被目標所殺,要麼目標被我所殺,今天算你厲害,死在你手上,我沒什麼遺憾!可是你今天放過我,今後可不要後悔!”
“我寧鴻遠素來敬重勇士,我剛纔扼住你的命門,你卻絲毫不懼,這一點我很是欽佩!可是你的勇氣卻服務錯了對象。”寧鴻遠開始用不同的問題,來試探他的口風與神色。
刺客頭目忽然背過頭去,索性將心中所有的想法都說了出來,“我服務錯了對象?傳聞寧鴻遠有一口伶牙俐齒,我今日一見算是明白了,不過,我還是要來殺你!因爲我不甘心,我不服氣,我一定要與你一決高下。”
寧鴻遠屹立在當空之中,臨空向前走了一小步,他還是顯得那樣富有耐心,緩緩說道:“可是你殺了我又能如何呢?你能夠保證你從朱長老的得到那些錢嗎?我看很難保證,那朱長老,趙長老爲了自我的利益,連我神劍宗基本法度都無視的人,難道會對自己手下就視如己出?我這不是在挑撥離間,而是說出了你心裡的想法而已,你來殺我,其實並不是爲了忠心你的主子,而是別有目的,否則,你就不會不聽你主人的勸阻,在沒有得到我的真實武境情報,這般貿然展開行動,別忘了,你們可是跟蹤者,不是殺手!”
寧鴻遠除了擁有非凡的人格魅力之外,還有一個其他人很難與之相比的優點,那就是極其透徹的分析能力。
聽得寧鴻遠的這番剖析,這小頭目顯得有些手足無措,眉目之間忽顯錯愕,“想法?我心裡有什麼想法?你又是如何看出來的?”
寧鴻遠絕對是這世界上耐心最足的一個人,他還是面朝對方微微一笑,道:“我說了這麼多,其實你自己心中也清楚,你效力的那個主子根本不值得你效力,而你現在之所以還要與我爲敵,不過想要殺我來證明你的能力,只要殺了我,你就可以在殺手界稍有名氣,一旦一名殺手在殺手界有了名氣,這就是他開始創造財富的資本。”
對於寧鴻遠的博學多識,小頭目感到無比震驚,“你對我們殺手界,居然有着這麼多瞭解。”
寧鴻遠繼續說道:“我素來知道殺手界同樣是一座金字塔,你現在正處在金字塔中間偏下的位置,所以你想拼命在殺手界積攢名氣,所以,你纔會在不知曉我真實實力的情況下,貿然選擇與我爲敵,因爲這對你來說是一場賭注,如果賭贏了,你就可以提着我的頭顱去證明你想證明的東西!”
寧鴻遠的這一席判斷完全讓這刺客頭目怔住,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隨後回過頭來,目光錯愕地望着寧鴻遠,因爲,寧鴻遠所說的這一些話,正是他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寧鴻遠望着他被自己這一席話所怔住,更加坐實了自己的判斷,繼續騰於空中,侃侃而談起來,“你稱呼我爲寧鴻遠?我總得知曉你叫什麼名字,不過我估計你也不會告訴我,那我姑且將你稱之爲勇士。”
“勇士?”
“我寧鴻遠好歹也是一宗少主,而且我父親也是一代炙手可熱的英雄人物,如果你們真的殺了我,想必你們也知道後果,可是你們偏偏還是冒着這樣巨大的風險來暗殺我,這種勇氣難道不值得稱讚嗎?你爲什麼這樣勇敢呢?爲了名氣,名氣是你們殺手賺錢的最大資本,說起來,你們這個殺手界啊,總是派來一批又批的殺手來刺殺我,可是我寧鴻遠卻一次又一次活了下來,這樣一來我寧鴻遠在你們殺手界,自然名氣很大了,所以,一旦你成功殺掉我之後,你的名氣就來了。”
小頭目感到驚訝,“那又怎麼樣?你究竟想要告訴我什麼?”
“而我遇到的殺手,除了有幾個在劍客左右之外,根本沒有實力完全凌駕在我之上的殺手,那些名氣大的殺手沒有選擇來殺我,一方面是他們顧慮一旦他們失敗,就會在殺手界身敗名裂!”
他再一次怔住了,根本沒有想到寧鴻遠居然會知道得這麼多。
寧鴻遠繼續說道:“而對於一名殺手而言,一旦身敗名裂,利益與金錢也就都不存在了,僱主永遠不會再去找他們!另外一方面,也是我們神劍宗如今還未對外開拓,得罪的敵人並不強大,敵對勢力自然請不起高價來殺我。”
招降的確是一件很需要耐心的事情,也是一件許多人不理解的事情。
可是寧鴻遠自知他自己必須這麼做。
“兩個原因加在一起,我寧鴻遠就給在我神劍宗周圍的這個殺手界,造成了一種認知,誰能夠殺了我寧鴻遠,誰就可以在這周圍這個殺手界橫着走,而你拼了命的想要來殺我,不過是爲了在殺手界揚眉吐氣!”
那小頭目聽得寧鴻遠前後幾番分析,終於神色動容,擡起頭仰天長嘆,“你既然知道我內心的真實想法,爲什麼要放過我?你要知道我既然有這樣的想法, 就會選擇下一次還來殺你!你寧鴻遠在我這個殺手界名氣太響亮了,響亮得我做夢都想殺了你。”
寧鴻遠沉默。
這一名小頭目望着的語速忽然慢了下來,“正如你所說,殺手界也是金字塔,我如果能夠殺了你,就可以得到一張進入更高層次殺手界的門票,刺殺那樣的強者,不但可以提高我的實力,還可以繼續提升我的威望!”
“你這麼想要進入更高層次的殺手界,莫非是打算刺殺名聲更大的目標嗎?”
“神劍宗終歸只是普通勢力,並非這天域九大勢力!我如果連你都沒有刺殺成功,就得不到他們門票,沒有這種門票,就得不到更高層次強者的情報,更別談去刺殺他們!”
“所以,你非殺了我不可?”寧鴻遠這般反問道。
刺客頭目臉色微微動容,“既然你都猜出了我內心的真實想法,那你應該動手,爲什麼遲遲不動手?莫非覺着我這個殺手根本沒有被你殺的價值?”
寧鴻遠長嘆一聲,“這個武境世界,想要功成名就,想要獲得更加強大的力量,就要踩着別人的屍體,這好像已經成爲了一種我們天域之人的一種共識一樣,我寧鴻遠缺不想這樣的事情發生,我想要團結這些力量,去應對可能出現的更大危機!誰能夠保證那些魔獸會突然擰成一股繩,席捲我們整片天域,誰能夠保證那些異族之人不會重新崛起?”
這一名小頭目被寧鴻遠的這席話完全怔住,甚至感到震驚,“這就是你的理想?可是我沒有!”
寧鴻遠沒有正面回答他的想法,“你也是想要成爲強者,與更強大的對手接觸,來鍛鍊你的武境實力!我如果殺了你,還是會有下一個你來殺我,這些本應該團結起來的力量,就因爲我的怒火而這樣的緣故消失!我如果殺了你,以後還會有成千上萬個人來殺我,我又何必呢?”
這一名小頭目忽然望着寧鴻遠笑了起來,“傳聞神劍宗少宗主是一個極爲年少老成的少年,我今天算是見識了,可是你的理想太過偉大,也太過飄渺,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你能夠主宰這整片天域,讓這天域的力量如同先皇那般,一致對外,那個時候,我就不可能來殺你了!”
“爲什麼?”寧鴻遠忽然反問道。
那人正色道:“因爲那個時候,天下已經和平了,我也就沒有機會了!你真的要放我走嗎?”
寧鴻遠點了點頭,“你叫什麼名字?”
“無名無姓,代號冷血!我們還會見面的!”
話音剛落,冷血帶着他的人踏雲而去,他的手下有幾位女刺客,突然回過頭來,美眸中充滿着深情地忘了寧鴻遠一眼,或許寧鴻遠怎麼也不會想到,這一眼又決定了許多事情。
空靈之中,又只有寧鴻遠一人了,顯然,這一次招降,他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