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鴻遠再度拜謝:“忠言逆耳,但利於行,多謝徐城主能夠靜聽晚輩的勸言。晚輩不瞞徐城主,我們神劍宗現在要一心一意對抗無影老賊,恐怕很難抽出身來保護徐城主和各位女前輩的安危,屆時一旦有難,我神劍宗分身乏術,徐城主還請多多諒解。晚輩實話實說,請徐城主理解。”
徐廣益哈哈一笑,“少主這話就見外了,我是看得起少主這個人,才說這些話的!既然少主如此真心相待,我徐廣益不妨將我內心最真實的想法說出來,不錯,現在的確是這老傢伙如日中天,可是這也是最後十年的迴光返照而已!這些事情不必少主過於操心,我自有妙計可以應對,此處無有外人,剛纔我之所以說出那樣的話,只不過是想要發泄一下心中積鬱十年的不滿而已,我從來沒有和她們之外的人說起過這些,既然少主執言相勸,我也就將這些怒火藏在心中!”
寧鴻遠道:“如此甚好!”
此時早已深夜,樹梢上已經泛起一滴滴秋露,在月光下閃爍,寧鴻遠望着窗外的夜空,心中猜定戰爭或許已經打響了,他心中很是着急,爲了前方流血犧牲的將士,他必須完美地完成這一次任務。
但是這世界上最奇怪的事情就是你越着急,這件事情你也就越辦不好,寧鴻遠此時能夠表現得如此鎮定,依舊是站在徐廣益的角度爲他想問題,隻字不提前方正在流血犧牲的將士。
寧鴻遠知道這些事情不能着急。
正當寧鴻遠思慮之際,徐廣益忽然開口問道:“只是我徐廣益有一點要求!還請少主聆聽。”
寧鴻遠道:“請徐城主直言。”
徐廣益臉色頓時變得嚴肅起來,朗聲道:“少主一定明白,我徐家曾經經歷了慘無人道的政治清算!曾經我也是“新月帝國”的地方統帥,後來我父親眼見“新月帝國”實在是腐朽不堪,這才加入了當年先皇起義的隊伍,後來的事情想必少主也都知曉了,而現在,我徐廣益這些年做了許多違背道義的事情,例如和你父親最痛恨的人販子集團進行接觸,維持這暴利的紅燈產業,這些事情寫進史書,我徐廣益都是會遭後世唾罵的,而現在我這樣的人加入你們神劍宗,今後我徐廣益會不會再一次遭受政治清算呢?我很清楚你父親想要建立的國家,可是不能繼續允許我這樣的人物存在的!”
寧鴻遠聽得這一番話,神情頓時嚴肅至極,隨後稽首拜道:“徐城主儘管放心,我用我寧鴻遠的項上人頭保證徐城主的安危,保證各位女前輩的安危!”
寧鴻遠之所以敢於做出如此保證,是因爲他相信父親海納百川,是一位真正的雄主,絕不會因爲對方的污濁便進行政治清算。
“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如果父親連這個道理都無法認同,那寧鴻遠即便再有三頭六臂,也無法幫助父親實現偉大的理想。
亂世可不能追求清一色,否則,只有一敗塗地,哪怕是如同徐廣益,白眉老人這樣曾經犯過錯的梟雄,也要憑藉辯證的思維來對待。
的確,正如徐廣益本人所言,他徐廣益這些年所作的事情,的確不符合道義,爲了維持這暴利的紅燈產業,這個人的確與人販子集團有過接觸,強買強賣,讓那些青春年少的姑娘被迫捲入這亂世的泥濘,這種人在和平年代一定是人人喊殺的存在,可是這終歸是個亂世,不能用和平年代的眼光去對待。
如果寧鴻遠用有色眼鏡來看待這些在亂世之中掙扎的梟雄,動不動就對他們進行道德批判,那麼寧鴻遠有什麼資格被那些大人物所賞識呢?
這雖然很對不起那些姑娘,沒有爲她們伸張正義,但寧鴻遠必須這樣做,必須學會寬容,絕不能率先進行道德批判,這是拯救亂世之道。
寧鴻遠漸漸學會了拯救亂世之道。
圍坐在徐廣益旁邊的三位女子聽了寧鴻遠這一番用生命做出的保證,相互之間點了點頭,美眸之間頓顯神光。
原來,她們這些年早已經厭倦了這種看似高高在上,其實沒心沒肺的日子,想要過一些具有榮譽感的日子,可是,她們卻又擔心過去所做的事情得不到諸如寧義武老前輩這樣的英雄人物的寬容,因而一直提心吊膽,一方面敬重寧義武,另外一方面卻又害怕寧義武對她們進行全方位清算,例如暗殺等等,畢竟,她們代表着黑暗的過去,寧義武所需要建立的是嶄新的未來世界。
而現在聽得寧義武的兒子用生命來保障他們的未來,她們心中那幾萬噸的巨石統統落下了。
這三位女子都是女中人傑,她們自從離開那暗無天日的泥濘之後,便經常讀書爲樂,通過歷史,她們相當瞭解自己所走的這一條路沒有未來可言,可徐廣益卻又不願意遠走高飛,離開這一片土地,她們也只能跟着徐廣益。
徐廣益聽得寧鴻遠如此鏗鏘有力地保證,與其他三位女子相互對視,隨後欣然點頭,“有少主這一番話,我徐廣益也就安心了!少主既然說到這裡,我不妨說說我與清音谷的關係,這些年來,趙如音也一直在拉攏我,但是我深知清音谷乃是極正之邦,我這種人如果到了他們那裡,一定是不受待見的,趙如音雖然向我保證,可是那八大長老,始終對我徐廣益頗有怨詞,一直反對趙如音姑娘和我接觸,我不想神劍宗也是這樣,我聽說神劍宗現在的主要事務都是諸葛龍前輩再打理,協調內部陰陽,不知道,諸葛龍老前輩怎樣看待我這種人呢?”
寧鴻遠思索稍許,微微一笑,道:“諸葛龍前輩,還請徐城主放心,他比任何人都明智,當年我父親要剷除我神劍宗的紅燈產業的時候,還是諸葛龍前輩堅決阻攔!”
徐廣益疑色道:“哦?還有這樣的事情?我聽說諸葛龍老前輩乃是舉世罕見的股肱之臣,爲人極其正直,而且現在也是一夫一妻,爲什麼他這樣正直的人,會反對這種事情呢?”
寧鴻遠道:“因爲大局!國家不統一,這種事情就阻止不了,越阻止也就越亂,甚至還有可能給我神劍宗帶來巨大的損失,畢竟這紅燈產業的是聚斂錢財的好辦法,而國家統一也是需要大量的錢財的!至於其他方面,我想還涉及到情報一類的事情。”
徐廣益欣然點頭:“恩,原來是這樣!”
寧鴻遠眼見徐廣益臉上還有疑問,再次稽首相拜,道:“徐城主聽說過我們神劍宗的“鐵血君子”嗎?”
徐廣益道:“聽說過,就是當年當着衆位大臣的面斥責你父親取得兩位夫人的那一位“鐵血君子”嗎?”
寧鴻遠道:“正是!我知道徐城主是在擔心今後到了我神劍宗的陣營,會被這一位鐵血君子所針對,會受到她的排擠,但是徐城主切莫多心,之前我突破武境失敗,我的這一位老前輩諫言將我從神劍宗趕出去!”
徐廣益聞之大驚,駭然失色,“天底下還有這樣的事情?少主可是堂堂正正的神劍宗少主,難道他還想要謀反不成?”
寧鴻遠微微搖了搖頭,“事情並沒有徐誠主想象得那麼糟糕,他也是一心爲我神劍宗的長遠利益着想,想要讓我爲神劍宗樹立榜樣,可是現在我非但沒有被趕出去,我重新爲神劍宗立下功勳之後,這老前輩卻又親自請我吃飯,他老人家就是這樣恩怨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