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鴻遠細細觀察之後發現,這些人的服飾和麪容各不相同,有的衣衫襤褸,有的錦衣加身,有的面顯微黃,有的膚色光潤。
“他們應該不是出自同一方宗派,應該是一羣雜勇,而且當中有些人神色黯然,似乎有些泄氣,看來大部分是一些初入武世的年輕人。”
“真有意思,事情變得有趣起來,我倒要看看,這些人究竟如何聰明,竟敢如此違背天道!”
“這些修武者要對付的,可是一頭七階的七彩玄虹蛇,這種魔獸等級雖然沒有到達巔峰,但是即便是那些九階的魔獸們,也是不敢輕易招惹的這七彩玄虹蛇,可是他們一羣雜勇,怎麼如此勇敢?”
“如果沒有武客以上的實力,來這裡獵殺這七彩玄虹蛇,就是白白來送死的。”
“或許他們這些年輕修武者,並不具備武客的實力,正是因此而感到後怕吧,害怕自己在這裡殞命,可是他們又想要一步登天而成爲這世界上的上層人物,於是便來到這裡搏他一搏,年輕人,總是改不了這種想要一步登天的毛病,難怪被人欺騙至此,難怪會這樣,還好我曾經熟讀古書,否則我也改變不了這個想要一步登天的愚蠢想法吧!”
與此同時,密林之中的衆人心神不寧,眼神也空洞無光。
“不是說好的是雙頭金牛,怎麼是這七彩玄虹蛇?”衆人身後有一位男子,一臉惶恐之色地這般問道。
他前半段話的語氣底氣十足,可後半段話卻轉而語怯。
聽得這話,暗中觀察的寧鴻遠終於明白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心道:“原來是這樣,這些人看來都是被這帶頭之人矇騙於此!竟然連目標都不清楚,這也難怪,這些年輕人看來都是一些窮苦出身之人,迫切地想要成功,這種心理被這傢伙所利用,所以纔會被矇騙至此,當了別人的嫁衣!唉,這種心理是他們年輕人過不去的一道坎啊,就好像我前一世界的那些被人騙進傳銷組織的年輕人一樣,看來任何地方人性都是一樣,這武境世界也沒有什麼不同嘛!我還以爲這武境世界與我那世界的人性有什麼區別呢?還不是要一樣,即便擁有武境力量,如果不讀書,還不是被人騙得團團轉!難怪我父親非逼着我去熟讀古書。”
“做人還是要多讀書,希望他們今後能夠在這亂世之中活下來,多讀點書,反思爲什麼自己被騙到這裡而全然不知。”
寧鴻遠的內心當中總是存在着對生命的尊重,即便這是個武境世界,即便這是個亂世。
“唉,難怪我父親要實現民族復興,實現國家統一之後,大辦學院,普及教育,就是爲了讓更多人不必如同這一位年輕人一樣,被這種騙得團團轉之後,自己還全然不知!父親爲此奮鬥五十年,真夠偉大!沒有偉大,就沒有平凡。”
“恩,我也一定要繼承父親偉大的意志才行。”
與此同時,方纔那一名妖嬈女修武者,聽得之前那一位修武者懷疑與怯弱的言語之後,遂即向前邁動了幾步,胸前玉峰猶如濤涌一般,旋即向後望向這一位年輕的男子,拋了一個嫵媚的媚眼兒,又輕輕搖曳着只有衣衫遮羞的玉腿,在這明亮的月色下,竟是隱約能夠欣賞到那唯美之處。
她的這一番動作便讓那男子臉色一片赤紅,低下頭去,根本不敢直視這天然尤物。
可是片刻之後,這年輕的男子卻又忍不住悄悄擡起頭,偷窺着這世間尤物。
“這是一種媚術!有意思!”寧鴻遠從那傾國傾城女子的的眼神之中,立即猜透了她的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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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術”,自是女修武者一種生存之術,也是幻術的一種。
那傾國傾城的妖媚女子瞧見這小鬼頭如此羞怯,卻是忽然變換了個慈母般的笑容,一雙青眉猶如彎月,盡顯萬千風情,隨後面朝後面一羣年輕男子,溫柔地說道:“小鬼,來這裡,是你們來撿寶來了,這七彩玄虹蛇全身上下都是寶貝,姐姐可不喜歡打退堂鼓的男人哦!”
她這一番話比刀劍架在脖子上還要管用萬倍,一瞬之間,竟是讓這一羣心智年輕的男子,早已經忘卻了方纔的膽怯,彷彿打了雞血一般,心中充滿了昂揚的鬥志,臉上再也沒有之前的怯弱之色。
在女人面前裝勇敢,這是絕大多數年輕男人的通病。
當然,也並非所有男子都是如此不中用,其中幾位男子目不斜視,神色之間盡顯從容堅毅,甚至一臉不屑地撇了那傾國傾城女子一眼,情不自禁地腹誹幾句。
而正當此時,一位相貌清純的女子,一臉鄙夷之色望向那妖嬈女子而去,朗聲責備道:“你身爲女人,還是或多或少注意一下自己的名分吧!今後我不知道你怎麼才嫁的出去?”
比起剛纔那一位風情萬種,婀娜多姿的尤物,這一位說話少女面貌極爲清純,精緻如畫的臉蛋透露出幾分純真,修長的柳眉,水靈靈的大眼睛,高高的鼻樑,薄薄的紅脣,她下身着一身白色的連衣裙,上身着一件淡藍色的衣衫,手上還佩戴着一雙紫青瓷環,舉手投足之間充滿了少女的靈秀之氣,卻又透露着小小尊貴的典雅。
她的聲音甜美,宛如在月下聆聽清泉流動。
“這少女家教涵養極高,不知又是哪方勢力的千金?”
寧鴻遠細細觀察她的容貌之後之後,大驚失色,“莫非這女子是一名琴者!”
原來,寧鴻遠發現她的身後還揹着兩柄古琴,只是在這黑夜之中被黑皮包裹着,不容易被人發現,這是琴者的象徵,更是世家子弟的象徵。
這倒是令寧鴻遠有些好奇了。
這十五年來,寧鴻遠只見過一次琴者,而且那一次他因爲年輕氣盛得罪了對方,被對方追殺,後來爲此吃盡了苦頭,而他又不願意魔尊出面,只好漫山遍野的逃竄。
那一次的經歷可謂狼狽至極,寧鴻遠至今想起,仍倍感窩囊。
寧鴻遠狼狽逃竄之後,向魔尊一打聽,這才知道,原來一位同等階級的琴客可以獨立對付三四位勢力相當的劍客,槍客等等其他修武者,而且如果這一位琴客左右還有劍客作爲護法,形成的“劍琴合璧”,完全可以團滅一個劍者軍團。
而一般來說,“以琴爲武”的修武者家境都比較殷實,甚至可以說極爲富有,不是一城之主的千金,便是一宗之主的少主,而且,其個人還必須擁有卓絕的音樂天分,否則即便其家境再富有,也無法聘請到琴客名師。
而培養一名琴師比培養一名劍師,所用資源要多不止十倍以上。
如此層層一對比,這琴者,劍者兩者的差別,自然可想而知了。
寧鴻遠想到此處,忽然回憶起吳清的一句話,“難怪吳清會說如果一個團隊有琴者的話,越階滅殺不是難事,這個世界搞音樂的人,還是這些掌控社會資源的世家子弟,唉,任何世界都是如此,高雅藝術不是我們這種打工仔能夠去碰的!唉,想當年我也想當個歌唱家,可笑,可笑!”
寧鴻遠的潛意識之中還是將自己當作前一世界的那個寧鴻遠,並因此而常常責躬自省,絕不能因爲地位的顯赫忘記初衷。
密林之中,那被稱之爲毒七劍的首領,聞聽者兩個女人動怒,臉上略顯竊喜之色,顯是沒有勸架的意味。
整個密林之中的氣氛忽然安靜了下來。
通過天玄眼,寧鴻遠細細打量着這一名被稱爲毒七劍的團隊首領,見其一臉陰毒之色,心中頗感蹊蹺。
“這種傢伙怎麼可能請到這樣的名門之後?這傢伙可是一名流浪劍客!”
一名流浪劍客怎麼可能請得動這樣的名門之後?還是一位琴者!
寧鴻遠百思不得其解,按照常理推測,這些豪門千金都有專門的保鏢保護,而且自身實力極其不凡,性格又極其高傲,怎麼可能與這些出身卑賤的流浪劍客爲伍?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琴者一般出生名門望族,族內錢財心法堆積如山,怎麼可能甘心爲區區金錢所驅使,看來這少女加入這獵殺隊伍,絕對不是爲錢而來,難不成與那刺殺我的女刺客一樣,又是一位不甘心被圈養的笨小鳥,想要在這死亡森林找尋一點存在感?”
“可是這也不對,琴師可不比刺客。”
寧鴻遠左思右想,實在想不出一個合理的理由來排解心中的困惑。
思維陷入瓶頸的他,只好繼續暗中觀察着局勢的發展,通過天玄眼或許更多更新的信息,來進行更深一層的判斷。
與此同時,這一位少女琴者一番諷刺之後,忽然面朝毒七劍,朗聲命令道:“毒七劍,你最好趕快將這七彩玄虹蛇給我引出來,否則若是遲了,必定被其他獵殺隊伍獵殺,這樣一來,我們之前的努力就會前功盡棄。”
面對對方的斥責,毒七劍絲毫不爲之所動,微微一笑,“趙如音姑娘如此沉不住氣嗎?你難道不知道我爲什麼要將這魔獸引到這外圍來嗎?是你有狩獵經驗,還是我有狩獵經驗?”
這一位名叫趙如音的琴者少女聽聞此言,芳容動怒,卻也無話可說。
“趙如音?莫非是大名鼎鼎的趙定龍老前輩之女趙如音?”聽聞趙如音這三個字之後,寧鴻遠大驚失色,內心猶如浪濤澎湃,久久不能平靜。
寧鴻遠知曉趙定龍是何等顯赫的人物,這可是與自己父親齊名的正道領袖。
由於當年先皇迫害,導致寧鴻遠的父親寧義武一生功績被磨滅,許多年輕人一提起正道,只記得趙定龍,並不記得寧義武,只知道寧義武是當年追隨先皇的將軍之一。
寧鴻遠一時間滿腹疑團。
趙如音怎麼在這裡?堂堂趙谷主的女兒,怎麼會與這流浪劍客爲伍?更何況,這趙如音也是當今少年俊傑,揚名四海,尤其是她的琴技出類拔萃,卓越非凡,更是爲天下人所驚奇。
這樣的一位名門之後,少年俊傑,正道領袖的女兒,怎麼會與這區區流浪劍客爲伍?
這其中究竟隱藏着怎樣的秘密?
與此同時,毒七劍見趙如音答不上來話,詭異地笑了笑,隨後面朝所有人,開始訓斥起來,“哼,在這裡,老子就是頭,老子說了算,還論不到任何人對我指手畫腳!”
趙如音旁邊兩位侍衛即便再是隱忍,面對這樣的嘲諷,也終究無法忍住胸中滔天的怒火,雙雙走上前去,指着毒七劍的鼻樑,怒道:“你不過是一小小劍客,竟敢對少主如此無禮!”
未等那毒七劍反駁,琴者少女急忙攔住這兩位想要動手的忠心侍衛,隨後輕輕揮了揮手,示意讓他們退下,朗聲道:“不要與他在言語中一般見識,嘴巴厲害的人我見得多了,何必與他爭吵?他既然能夠在數次獵殺魔獸中活下來,證明他還是有些經驗,還算是有些本事,現在我們還是不要與他交惡爲好!現在就等那結界師設下結界,在他回來之前,一切還是以和氣爲重!”
兩位侍衛聽了自身少主這一番話,這才消解了心中怒火,後退了數步。
趙如音見兩位侍衛氣色已消,這才面朝毒七劍緩緩說道:“毒七劍,我已經禮讓三分,希望你最好不要再步步相逼!”
趙如音的確給足了毒七劍面子,毒七劍也無話可說,竟面朝趙如音賠禮道歉起來。
“少主!可是!”某一位侍衛並打算就此罷手,冷眼斜視着毒七劍這般說道。
毒七劍眼見這兩位下人竟如此放肆,心中極度不滿,面朝那兩位侍衛朗聲怒吼道:“你們主子都沒有說話,你一個小小侍衛還敢如此無禮?如果我將你們放走趙如音的事情大肆宣傳,你可以想象是什麼後果?”
趙如音勃然大怒,立即從納戒之中幻化出一把青光劍,一時間青光四射,光芒奪目。
所有人都被趙如音這一幕驚得目瞪口呆,而那毒七劍更是不敢繼續放肆。
趙如音持劍揮舞,隨後指着毒七劍說道:“毒七劍,我三番五次給你面子,希望你自己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要以爲你真的能夠在這裡呼風喚雨,之前你暗地裡對我下毒,想要藉此機會控制我,我也沒有計較,不要狂妄自大地忘記了自己是什麼人!自作聰明者,我趙如音見多了,下場可都不怎麼樣!哼,這一次跟着你,我有我的目的,你有你的目的,我們既然是合作,就給我拿出十足的誠意出來,否則我趙如音不介意殺了你!你可以試試看!”
面對趙如音的咄咄緊逼,毒七劍無話可說,心中仍舊充滿着無盡的怒火,這種怒火寫在他的瞳孔之中。
誰都看得出來他是在隱忍。
趙如音見他瞳孔之中依舊不服,再次揮舞手中青光劍,璀璨奪目的光芒再次四射而去,令人心驚膽戰。
隨後,趙如音再次持劍指着毒七劍,繼續諷刺道:“毒七劍,看來你心中還是覺着自己很厲害?上一次我對你的寬容,看來是換來的是更多的仇恨與憤怒?我趙如音不是濫殺無辜之人,可是如果你一而再,再而三觸碰我的底限,我趙如音也是殺過幾百個人的,你以爲我真的是嬌嬌小姐?連殺個人都哆嗦嗎?”
毒七劍畏懼趙如音背後的勢力,也只能強忍心中的苦水與怒火。
趙如音繼續說道:“你心裡何種想法,難道我趙如音不知道嗎?你不過是想要利用我的能力而擊殺這七彩玄虹蛇罷了,現在大敵當前,你居然還想繼續離間我們?站在你自己的角度去想一想,如果失去我的幫助,你精心策劃的這一次行動豈非功虧一簣?大敵當前,還是好好想一想如何迎敵!不要因小失大!”
毒七劍擔心趙如音身後勢力,再加上念及她也是狩獵的核心力量,不敢得罪,剎那之間轉而一臉須臾,雙手合十,“好好好!我錯了還不行嗎?但是你不說話,沒有人當你是啞巴,我也是聰明人,不會故意與你們清音谷作對!剛纔我的確是我的錯,你是清音谷少主,總不會與我這種人計較吧!”
他變臉的速度之快,實在是令人折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