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鴻遠聽他這急不可耐的口吻,如何不知曉他內心的極度痛苦,嘆了口氣繼續說道:“父母之恩是最爲純粹的,無論自己的父母犯下多大的罪過,都決不能拿起刀做所謂的大義滅親之事!大義滅親,不瞞柳兄,我其實一直都很懷疑這四個字,滅親真的是爲了大義嗎?大義是什麼?在我看來,大義就是愛,愛的基礎是什麼?我覺着是實實在在的恩情,而不是所謂的正義口號,說到底,大義其實就是感恩,曾經有人做出大義滅親的事情,被人歌頌,卻被我厭惡,一個人連父母都能夠下得去手,這種所謂的虛僞正義,在我寧鴻遠看來根本不是正義,相反,是自負狂妄和貪慕名聲的表現,所以,柳兄大可不必自責,柳兄能夠做到這一步,已經是最好最好的選擇了,既不違背孝道,也不違背大義,心中又有什麼過不去的呢?這一次神劍宗與萬劍宗的戰爭,無論如何戰況如何,柳兄不必再參與其中!既然柳兄心懷正義,倒不如四海遊歷,拯救更多的孤兒!”
寧鴻遠在外人面前很少說出這種正義凌然的話,一方面是由於這時代敵人太多,朋友太少,另外一方面,他覺着這種話對於這個中世紀大多數人而言,就是一段廢話,非但起不到任何作用,而且還會讓敵人認爲你迂腐。
顯然,寧鴻遠的經歷告訴他,比起這種廢話,這個時代的絕大多數人類更加願意相信鮮血和利劍,就好像禽獸相信自己的爪子和牙齒。
可是,這一次寧鴻遠遇到的是柳天翼,他終於有機會說出這一番話。
這樣一個黑暗的中世紀,幾萬人說沒就沒,無論男女老幼,寧鴻遠不想這樣,此刻終於有機會說一說心中的想法,他心中還是很欣慰,笑容也更加燦爛。
寧鴻遠這一番話說出來之後,柳天翼再一次被其非凡的心胸和智慧所打動,別說柳天翼,就連一旁的沈紅月對寧鴻遠也更加佩服得五體投地,不禁好奇這寧鴻遠到底多少歲?怎會有如此超凡的見識?寧鴻遠之前究竟經歷過什麼?
寧鴻遠望着兩位一雙差一點瞪出來的眸子,微微一笑,“我的臉上有皺紋?”
二人這才止住了目光,隨後柳天翼表情變得凝重起來,面朝寧鴻遠語氣恭敬地說道:“寧兄儘管放心,我柳天翼一定會按照寧兄吩咐地去做!”
寧鴻遠點了點頭,隨後緊握他的左手,慷慨激昂地說道:“一言爲定!”
“一言爲定!”柳天翼痛痛快快地這般回答道。
寧鴻遠心中更加痛快欣慰,“現在我心中的疑惑終於解開,去見見他們吧!”
與此同時,馮小義與黃天宏彼此交流了數句之後,也就蹲坐在原地默默等待了,他們內心也開始有些焦躁起來,究竟是柳天翼沒有能夠說服寧鴻遠?還是說寧鴻遠想要考驗他們而不願即刻見面?
更或者說是最糟糕的情況,那就是寧鴻遠將柳天翼扣押了。
正當他們滿腹懷疑的時候,突然三道人影從天而降,原來正是寧鴻遠,沈紅月,柳天翼他們。
他們這些孩子從來沒有見過寧鴻遠,瞧見寧鴻遠俊逸剛毅的臉龐,不禁還是多了幾分好感,而後瞧見他身後這一位傾國傾城的女子,無不大驚失色。
“沈紅月?”馮小義更是驚愕得直接說了出來,然而與其他人不同的是,他的眼神並非呆滯,反而極爲犀利。
沈紅月瞧見這年輕人目不斜視,心中忽然來了興趣,邁動着風情萬種的步伐,搖曳着傾國傾城的身姿,緩緩朝着馮小義走去,“哦?你認識我?”
這些年,沈紅月不知曉見過多少這樣驚愕眼神了,自然也不會生氣,反正其中不是偏見就是誤會,不是男人的慾望就是女人的嫉妒,也或者就是直接的憎恨,畢竟自己的美貌的確妖嬈傾城,而自己修煉的是功法也是令人駭聞鬼道之法與古毒之術,自己所殺的男人也有好近乎一千人了。
可是,沈紅月發現這馮小義的眼神與之前那些男人截然不同,竟然是猶如雄鷹般銳利。
“當然認識,大名鼎鼎的沈紅月姑娘,我怎麼能夠不認識呢?”馮小義望着眼前這一位傾國傾城的女人,隨後語氣帶有輕蔑地這般說道。
寧鴻遠聽了這馮小玉如此一番開場白,心中立即知曉這其中必定又有什麼誤會,走到馮小義的身邊,拍了怕他的肩膀,“聽你的口氣?好像對我這一位朋友有偏見?更或者說還是有誤會?”
減少人與人之間的猜忌與偏見,這是寧鴻遠與生俱來的追求。
馮小義心中似乎充滿着怒火,隨後想起正事要緊,側過臉來,面朝寧鴻遠,雙手相拜,恭恭敬敬地說道:“偏見倒是沒有,只是讓我有些驚愕而已!”
被怒衝充斥大腦的馮小義竟是連最起碼的禮數都忘了,這讓寧鴻遠心中不太是滋味。
“沒有偏見怎麼會有如此怒火中燒的口氣?我不喜歡與不誠實的人打交道!馮小義,我聽柳天翼說起過你的故事,你絕不是一位虛僞之人!”寧鴻遠語氣冷厲地這般說道。
馮小義並沒有回答寧鴻遠的問題,雙目猶如一團烈火一般,直愣愣地望着站在對面的沈紅月。
直到現在,這馮小義與黃天宏都沒有稱呼寧鴻遠,這讓寧鴻遠感到心中不太是滋味,自己難道一點兒名聲都沒有嗎?
寧鴻遠在來之前,腦海裡已經再開始模擬這些孩子對自己畢恭畢敬的模樣,誰曾料想竟是這般局面,喂喂喂,自己纔是你們未來的救命恩人,怎麼一點兒禮貌都沒有。
爲了找回顏面,寧鴻遠狠狠咳嗽了一聲,馮小義這才發現自己因爲怒火而徹底失態,立即雙手面朝寧鴻遠相拜,低下頭去,臉色極其慚愧地說道:“你就是寧鴻遠少主?”
直到現在,他纔回過神來,望着寧鴻遠這一雙俊逸而又堅毅的臉,和藹可親卻又深邃的眼睛,瞬間覺着自己終於有了未來。
“我寧鴻遠名氣雖然沒有我哥哥那般耀眼,可好歹也是一個人吶!”寧鴻遠詼諧地這般回答道。
面對寧鴻遠的態度,馮小義內心更加慚愧,隨後急忙解釋道:“實在是抱歉,寧公子,我本不應該這樣,可是曾經月毒仙子在我們鎮行俠仗義,殺了好幾百個惡霸,當時我剛好在場,我自然對沈姑娘印象很深!所以,方纔只顧思考沈紅月爲什麼在這神劍宗,還望少宗主贖罪!”
“沒有關係,我這人很好說話的,只是剛纔你說你只顧思考沈紅月爲什麼在這神劍宗,這與你對她有偏見有什麼關係嗎?”寧鴻遠繼續這般問道。
馮小義如實回答道:“寧公子,我不敢瞞你,我對沈姑娘的確很有偏見,而且還很多,我很清楚當時月毒仙子是用怎樣的手段將那些惡霸置於死地的!而且,唉!這種做法真的不是太合適。”
“你瞭解鬼道之術?”沈紅月在一旁補充地說道,她也沒有過多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