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鴻遠聽沈紅月這麼一說,順着其思路開始思考,隨後點了點頭,心中不禁覺着這樣的說法並非空穴來風,心道:“這的確讓我感到很奇怪?如果這廣寒仙子曾經真的與我父親有過嫌隙的話,爲什麼這些年暗殺我的殺手之中,沒有一個是廣寒宮派來的呢?按理說,這廣寒宮可謂我們天域十八大勢力當中數一數二的存在,他們如果真想要對我動手,我也恐怕活不到現在!”
思慮一會兒之後,寧鴻遠不再深思,遂即轉過頭來,面朝沈紅月說道:“不錯,你姐姐如果對我父親真有滔天的怨恨,我和我哥哥恐怕也活不到今日!”
沈紅月道:“除此之外,你想一想,你的兩位孃親至此有沒有受到過高階刺客的暗殺,沒有吧,其實實話和你說,我姐姐已經控制了天域的絕大多數刺客組織,如果她真的是如同那個歹毒皇后那般,是徹頭徹尾的怨毒之人的話,她只要稍微一點頭,你兩位孃親有這麼好日子過嗎?”
這一句話猶如一把利刃插進寧鴻遠的心窩,實在是讓他百思不得其解,先皇的那個皇后的確算得上女人中的極品瘋子,當年先皇一死,她便羅織各種罪名處決了幾十個後宮之中的女人,最後去被丫鬟暗殺,倒也是多行不義必自斃的典範了,而且還很愚蠢。
可是寧鴻遠印象當中的廣寒仙子,並非是這種怨毒之婦,雖然其手段殘忍,但是這些年也的確救治了許多命運悲慘的女人。
“那就奇怪了,難道說你姐姐心中還有別的什麼委屈,還是秘密?”
沈紅月邁開清雅的步子,略微向前小走了幾步,目光忽地變得嚴肅起來,“這不奇怪,剛纔你說我們女人不懂你們男人,其實你們男人又何嘗明白我們女人?”
寧鴻遠點了點頭,表示承認,他自詡瞭解女人,可是天底下的女人何其多,不是幾句話就能夠闡述清楚的。
寧鴻遠的確非常想要全方位瞭解廣寒仙子,這畢竟關乎到今後幾百萬人的性命,這絕對不是誇大言辭。
沈紅月繼續說道:“女人本就是複雜的,其實我很瞭解我姐姐,她一方面憎恨你的父親,但是另外一方面她又不願意如同那些江湖女人一樣,將一輩子的人生禁錮在無盡的仇恨之中,就完全如同一個女瘋子一般,爲了一個曾經愛過的男人而放棄一切,放棄追求,我姐姐絕不是這樣的女人,否則,我姐姐爲什麼要建立一個廣寒宮呢?否則,她爲什麼要宣揚自己的思想呢?否則,她爲什麼在殘害男人的同時,又保護着天底下那麼多悲慘的女人呢?可是,我姐姐又不願意再接受新的男人,我曾經不經意間留意到一些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
沈紅月點了點頭,”對,有幾次我看見我姐姐對着這手中的雕像出神,有些時候她笑得像個孩子,有些時候她又哭得像個淚人,可是當我想要知曉那雕像究竟是誰的時候,她卻對我大發雷霆,而且言語激烈得猶如潑婦,這也導致我始終不知道那尊雕像究竟是誰,現在我猜測要麼是你父親的雕像,要麼是你父親爲她而雕刻的雕像。”
“外人終歸是外人,姐妹終歸是姐妹,我這個外人即便再會分析,也沒有你對她瞭解得這麼透徹。”寧鴻遠這般感慨道。
“而且,我姐姐最複雜的一點,就是她看着那些由於叛亂而造成的孤兒的時候,她內心也會動仁慈之念,當年我將那些孤兒帶到她身邊,當時有許多男孩兒有的眼睛都瞎了,有的斷了胳膊,全身鮮血,而我姐姐絲毫不顧及她潔白無瑕的玉衣,立即展開了救治,將他們從死神那裡拉了回來,只是。”
寧鴻遠接過她的話道:“只是你姐姐事後又瞧不起他們,所以又暗地裡讓他們服用那種特製的毒藥,讓他們永遠失去做男人的資本,你想說你姐姐並非罪大惡極之人,只是有些時候善良,有些時候殘忍!”
沈紅月點了點頭,“我想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寧鴻遠不再回答了,忽然站在原地,低頭深思了起來,他將方纔從沈紅月這裡得到了所有情報重新梳理了一遍,雖說心中發現幾處不妥,卻大致能夠了解這“廣寒仙子”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對手,也或者說是敵人。
隨後,寧鴻遠又在腦海之中模擬了今後與“廣寒仙子”打交道的各種可能性,自己究竟應該以怎樣的態度對待其人,這關乎到今後幾百萬人的性命,不是那麼輕鬆的事情。
想一想,如果強攻廣寒宮,別說最後能不能夠取得勝利,就算取得勝利,這付出的代價絕對是幾十萬,甚至幾百萬人的生命,寧鴻遠必須力求減少這樣的傷亡。
“如果天命眷顧,果真讓我說服廣寒仙子回頭是岸的話,或許真是我寧鴻遠這一輩子最爲光輝的功績了!”
男人夢想成建功立業都繞不過戰場殺敵這個死循環,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這樣的格局太小,太蠢,也太殘忍,寧鴻遠的格局宏大,不希望自己的功名建立鮮血橫流的刀劍上,一方面這些人都是自己的同胞,另外一方面,他由於過去深受《莊子》思想,討厭這種功名。
“凡事不去試一試怎麼知道?”
這時,天色不知不覺來到了晌午,暗紅的秋陽輕輕將雲彩染紅,山林間炊煙繚繞,一片祥和之色。
寧鴻遠將所有事情思索徹底之後,隨後便與沈紅月,柳天翼一起,前往那接頭的地點。
說來也怪,一路上寧鴻遠總覺心中發毛,似乎今天要發生什麼大事件一般,可是直到現在,他也都沒有得到父親的傳訊。
那些在密林之中等待的孩子們,早已是百般厭煩,甚至有幾人想要就此離開。
黃天宏與馮小義不愧爲被柳天翼賞識的年輕人,在等待的過程當中費勁口舌讓這些孩子不要着急,極力安慰他們,讓這些孩子相信柳天翼的能力,也相信柳薔薇的眼光。
“可是。。。可是。。之前你曾說過,這種事情根本不可思議,常人根本不可能答應,那寧鴻遠真的能夠答應嗎?我們。。我們可是從萬劍宗過來的。”一位面孔稚嫩的青年男子,這般怯聲聲的質問道。
黃天宏正要發怒,因爲這小子已經是第四次懷疑他們的決定了,卻被旁邊的馮小義立即攔下,“大家都是苦難人,何必自己人給自己人動怒?我猜他心中也很擔心柳天翼的安危,我們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現在好不容易活着,不要這樣動怒!”
黃天宏還是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馮兄,你這人就是太好心了,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這已經是他第四次質疑柳薔薇的決定了!如果不給他點顏色看看,他今後如何服從紀律?我們來神劍宗可不是來避難的,而是來建功立業的,而且你我之前商議之後,都想要加入寧無缺的陣營,他如此多疑,怎麼過得聊寧無缺那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