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我知道,我只是小人物,得罪不起你們這些宗門之子,弄不好會丟掉性命,所以他們邀我入夥殺人越貨的時候,我很堅決地拒絕了他們!”影武者如此這般鏗鏘有力地回答道。
這影武者對於天下局勢洞若觀火,寧鴻遠對此頗爲敬重與欣賞,心中的收服之意更爲堅決。
那年輕人聽了這話之後沉低頭默,雖說對方說得很有道理,但他還是感到很是奇怪,爲什麼現在面前此人已經取得了形勢的主動權,卻還是選擇繼續與他進行如此交涉?
“你雖然說得有道理,可還是不能解開我心中的疑惑。”
“你相不相信是你的事情,我說不說是我的事情,我既然已經放下姿態,我如果想要說謊,又何必這般厚顏無恥地介紹我自己”
“所以,直到現在,你都不敢將我手中的金元魔核搶過去?”年輕人如此憤懣地說道。
現在,他縱使心中有千萬個不願意,但現在事態的發展,已經讓他再其他任何選擇。
影武者乘着對方黯然心愧的勢頭,繼續說道:“不錯,前車之鑑,後車之師,後來的事情,證明了我是對的,你們這些豪門武宗能夠在這爾虞我詐的世界立足,手中豈能不掌握各種追蹤之術?你們這些武宗繼承人,個個出身高貴,身邊豈能又沒有高人相助?我呢,只是這世界一個小人物,自然要爲了活命而謹慎一點了!”
年輕的武身者聽到這裡,冷哼一聲,心中唯有冷笑,一個人臉皮能夠厚到這種程度,倒也算一種與生俱來的本事了。
暗中觀察的寧鴻遠,卻認爲這一位老影舞者心境非凡,能夠如此忍辱負重跟蹤七天七夜,豈是泛泛之輩所爲?
如此想着,寧鴻遠更加想要收服此人,爲父親所用,心道:“料想父親用人從來不講出生門第,也不講偏門外道,只講求某一方面的能力超羣,因而唯才所宜,將他們放到最爲合適的位置!我一定要說服此人加入我們神劍宗!”
“有才便可,唯才所宜”,這就是寧義武的用人之道,從不講求出身門第,過往來歷,而寧鴻遠在外修行的目的之一,就是爲父親尋找偏才,怪才,奇才,但凡舉薦有才,他父親從來都是海納百川,唯才所宜。
想起能夠爲父親尋得又一怪才,寧鴻遠內心自是激動難平。
老奸巨猾的影武者絲毫沒有任何羞愧着色,似是自嘲地笑了笑之後,繼續緩緩說道:“所以,我小心了又小心,這纔跟蹤了你七天七夜,直到完全確認你身邊沒有高人相助,我這才現身。更所以,我絕對不可能出手殺你,你們這種豪門武宗的追蹤之術,實在是可怕,我可不想體會那種生不如死的痛苦。”
前後琢磨對方的言辭,武身者並沒有找出任何漏洞,冷哼一聲,“哼,這麼說來,你剛纔所說並非謊言!”
如此事態發展,令暗中觀察的寧鴻遠始料未及,這還是他第一次在野外遇到如此謹慎之人。
寧鴻遠開始心中琢磨起來,心道:“難怪他一開始不說出自己不動手殺人越貨的真實原因,而是等到現在才說出來,這樣一來對方擔憂自己手下的安危,心理防線便已經崩潰,自然不得不妥協了,這影武者果然老道。”
寧鴻遠想到這一層,心中更加欣喜若狂:“如果這種人能夠爲我所用,給他一個施展才華的空間,豈非好事?現在宗門內那些斥候,辦事太沒有效率,父親也一直爲此而擔憂,間諜這種工作,在這樣的亂世之中,堪比萬軍之將,如果能夠在這亂世鍛煉出一名優秀的間諜,豈不是我神劍宗左膀右臂?我看這一位影武者就有這個才能,口才驚人,處變不驚,處處設局,可謂一等一的間諜人才。”
現在的寧鴻遠,並不知曉神劍宗除了明面上“飛影”之外,還有在地下世界令人聞風喪膽的“暗影”組織,所以自然如此認爲。
雖說這般想着,可寧鴻遠心懷微微的芥蒂。
“只是,他心術有些不正,也並非我神劍宗內土生土長之人,我即便對其疑人不用,也無法保證他日後不會叛敵,那麼究竟應該想出一個怎樣的辦法呢?”
寧鴻遠畢竟還是一位二十五歲的年輕人,如今想事情還是格局太低,他縱使知曉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這八個字,可是他哪裡又知曉這其中的奧妙與精髓呢?故意沉睡的魔尊,聽得寧鴻遠腦海中這般想法,情不自禁地心中發笑起來。
現在,想到這裡,寧鴻遠忽然想要喚醒魔尊,想要讓魔尊幫助其收服這老奸巨猾的影武者。
“看來,自己得喚醒魔尊,來幫助我收服此人!”
然而片刻之後,寧鴻遠又打消了這個念頭,心道:“這又不是什麼生死攸關的大事,如果這種事情都還需要魔尊幫忙,我寧鴻遠還有什麼用呢?”
幾番思索之下,寧鴻遠還是決定憑藉自己的能力而解決眼下的問題。
與此同時,那生性老道的影武者見對方滿臉疑慮之色,即刻乘勝追擊,“那麼你是不是願意交換呢?閣下何必爲這一時窩囊氣而放大好前途?閣下乃堂堂武宗之子,可不要我忘了父輩先祖們對你的囑託。”
“可以!那麼請你。。。。”
令人驚訝的一幕再次發生。
正當事情快要結束,武身者卻由於體內真元衰竭而暈了過去。
這一幕讓寧鴻遠略感驚訝,更讓那影武者滿臉錯愕。
“看樣子,這年輕的武身者還是精疲力竭,他的真元之力已經枯竭,絕非裝出來的!”
隨後,寧鴻遠又將“天玄眼”集中到那“老奸巨猾”的影舞者身上,心道:“面對這樣的情形,他會怎麼做呢?究竟是一劍將其滅殺,還是另有所圖?如果他一劍將這武身者滅殺,此人便真的是心懷鬼胎之徒,心術不正之輩,即便再有能力,也不值得效忠我父親,如果此人收住殺心,便真的可以爲我所用了!我猜想他應該還有一份善心,否則就不可能與對方說這麼多!”
寧鴻遠在等待,等待着這“老奸巨猾”的影舞者的態度。
這影武者態度,決定着寧鴻遠對他的態度。
寧鴻遠真的很期望這一位老道的影武者,能夠守住這做人的最後一份底限。
人可以自我的利益而虛情假意,但是絕對不能爲了自我的利益而去殘害別人的生命,這是做人的底限,否則人與禽獸何異?
這一位生性老道的影武者果然沒有令寧鴻遠失望。
眼見面前這一名年輕俊傑突然昏厥之後,他並沒有對其痛下殺手,而是走上前去,拾起地上那一枚金燦燦的金元魔核,而後從懷裡掏出三枚三階的幽藍色的風元魔核,輕輕放在對方跟前。
這一下,寧鴻遠決定出面了,因爲他知曉這種人太難得了!這是父親和大哥渴望已久的人才。
縱然從此人身上還有瑕疵可循,可是這畢竟是個亂世,亂世之中對於人才,豈能求全責備?
寧鴻遠當即決定憑藉三寸不爛之舌說服他加入神劍宗,站起身子,彈了彈身上的灰塵,面帶笑意地走出洞外。
然而,正當寧鴻遠準備出洞迎接的時候,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再一次發生了。
寧鴻遠暗暗心驚,盤算了一番之後,決定停下來繼續暗中觀察。
兩道黑影竟是不知從哪裡突然冒出,寧鴻遠憑藉“玄天眼”定眼一看之後,原是兩道活生生的人影,一高一瘦,見他們面帶笑容地朝着影武者走去,似乎是這一名影武者的同伴。
“你真是磨嘰,像個女人一樣!不過,你的口才真的是驚人,居然把他說暈了。”那瘦子走到影武者旁邊,這般得意洋洋地說道,似乎覺着這是他所獲得的成功一樣。
他的聲音乾枯萎靡,甚是難聽。
“這一枚金元魔核我已經替你拿到了,我們之間的承諾呢?”影武者手裡拿着這一枚金元魔核,面朝瘦高的影武者這般說道。
令寧鴻遠想不到的是,這一名老道的影武者,居然自身也受制於人。
“這是怎麼回事!”寧鴻遠百思不得其解。
整件事情的真相,再一次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與此同時,密林中那瘦子指了指對面受傷的武身者,而後又回過頭來面朝影武者,冷笑一聲,“承諾?哈哈哈!你把這一名武宗之子殺了,你立馬就給你解藥!”
面對對方的威脅,老道的影武者並不在意,眼神輕蔑地冷冷一笑,“你是想出爾反爾了?”
“怎麼樣?我就是要出爾反爾!”
影武者聽了此人這般狂妄之詞,突然之間,衝着二人豪情大笑起來,朗聲道:“人都是有逆鱗的,我就算再是小人物,那也是人,大不了一死而已!你們兩個是打算一起上?還是你一個人上?”
影武者忽然之間視死如歸的氣概,讓他眼前這瘦子感到緊張起來,料想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這人如此視死如歸過。
他們面面相覷,根本沒有料想到發生事態發展竟然如此出人意料。。
瘦子瞳孔不斷收縮,面朝這對方厲聲吼道:“怎麼,你寧願相助敵人,也不願意合作?”
老道的影武者再一次仰天大笑起來,視死如歸的氣概猶如千軍萬馬之中巍然不動的神威將軍,大笑道:“哈哈哈,敵人,我從來沒有把他當我的敵人,是你逼我的!你想我殺了他,然後我背這黑鍋?被他背後的勢力所追殺,一輩子都擡不起頭?我看你是白日做夢,我可不像你,我不會一輩子龜縮在影子之中!”
“那麼你是不打算要這解藥了?”
老影武者卻是一臉傲然,絕非甘心受制於人。
眼見這影武者如此巍然不動之神色,胖子與瘦子再次面面相覷,神色中竟是充滿着恐懼。
頓了片刻,影武者再一次朗聲大笑,“人,生死有命,我又豈能再一次受制於你?你既然現在出爾反爾,讓我殺了這武宗之子,讓我來替你背這個黑鍋,最後被他背後的宗門追殺?被那武宗當作藥引修煉?我看你是癡心妄想!”
二人依舊沉默,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言語。
影舞者繼續說道:“我如果答應了你的請求,你便嚐到了出爾反爾的甜頭,以後,你又會出爾反爾,我便再一次受制於你,既然我今後依舊是要受制於你,既然橫豎都是我受制於你,何不大家拼個魚死網破?在這個天域似爾等這般不講信用之人,今後必定不講信用!既然早死晚死都是死,那今天我就大不了一死而已!說吧,你們兩個一起上,還是你一個人上?”
這一番猶如千軍萬馬奔騰沙場的豪言壯語,剎那之間讓瘦子感到無比後怕,他竟是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幾步,眉目盡顯驚恐之色,反問道:“你心中真的是打算不活命?你要知道解藥可在我手裡。”
不怕死的人,往往是最可怕的。
“我早已是死過一次的人了,何懼生死?”
“剛纔我的說的話不算,我只是開開玩笑而已。”瘦子竟是忽然又開始賠笑起來。
影武者根本沒有理會他這變換如此之快的臉色,而是回過頭來,眼見那一位胖矮的影武者一直沒有啃聲,忽然心生一計,冷哼一聲,單手後背,面朝這胖子緩緩說道:“與這種出爾反爾的人交朋友,小四,你想過嗎?如果有一天他也這樣對你,你是什麼想法,出爾反爾的人值得合作?不錯,你們是朋友,我是敵人,他對我出爾反爾乃是天經地義,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可是今後如果遇到困難,更或者你辦事不利,他會怎麼對你呢?”
一直沒有說話的胖子,聽了這一番話之後,似乎在這一剎那明白了什麼,神情驟然之間也變得冰冷起來。
顯然影舞者這一席話,觸動了他微弱的神經,信用之本已經在天域文化中根深蒂固,不講信用之人結局往往身敗名裂。
瘦子側過臉來,望着這一位神色冰冷的同伴,立即察覺事情對他不妙,他的臉色也隨之變得惶恐起來,隨後又將目光移向影舞者,厲聲斥責起來,“老傢伙,你想要離間我們?小四,別聽他胡說,你我二人可是生死之交,而他只是我所利用的一枚棋子而已。”
胖子一直低着頭,沒有擡頭直視他們當中任何一個人。
誰都明白在這生死緊要的關頭,小四的立場決定着二人的生與死。
影武者臉上瞧見這一幕,臉上浮現一抹詭異的笑容,他心中現已有了完美的克敵制勝之策,當然值得慶幸。
影舞者再次面朝那名爲小四的修武者,朗聲道:“生死之交?哈哈哈,他眼裡有這種東西嗎?小四,你還是去想想吧,這些年,你們所一起做的買賣,你最後得到了多少?他如果不是覺着單獨在這死亡森林難以活下去,怎麼可能結交你做他的兄弟?如果他真把你當兄弟,爲什麼次次都偷偷摸摸的分取利益?而不敢將得到的利益統統說出來?我勸你不要被他這披在外面的一張狼皮而誤導了,你仔細想想,如果我搬弄是非,你大可以對我出手,我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胖子默然不語,瞳孔之間再一次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影武者果然是一位精於察言觀色之人,眼見這胖子瞳孔發生變化,乘勢追擊,再一次面朝其朗聲說道:“我還記得當年你們的武境勢力都差不多,都是影武者五段,可是現在,他一年時間連升兩段,而你卻只晉升了一段而已,按道理說,他的天分應該比你弱纔是,如果不是偷偷私吞了魔核,怎麼可能有如此的修爲速度?如果你還是不相信我的這些話,那你就一起上吧,大不了大家魚死網破,只是希望我死之後,你不要後悔!做了他人的嫁衣。”
聽得這一席長言,瘦子一臉惶恐不安,而胖子卻是一臉的冷漠如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