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身者心緒開始慢慢轉變的同時,影武者再一次向前走了一小步,態度依舊恭敬至極,臉色更顯誠懇,雙手微微稽首,再次拜道:“閣下既然身爲武宗之子,切莫不要爲了一時的骨氣而放棄你的大好前途,你與我們不同,你可是武宗之子,又是一名武身者,是這個世界上流社會的人,是天明大帝所說的道德之人。而我,則是被上天拋棄了的影武者,在這個亂世,你既然擁有如此膽魄,放棄你那武宗之子的安逸,來這死亡森林趟渾水,自然應該是準備在這個亂世爲你的宗門重振祖宗雄風,既然你有如此的豪情壯志,何必爲了一時的窩囊氣,而與我這種卑賤的人爲敵呢?我可不同,我只是想要變得更加強大,在這亂世苟活而已,這一枚金元魔核,我是一定要得到的,否則我不是白白追蹤了你七天七夜了嗎?”
“你追了我七天七夜?”武身者疑惑地這般質問道。
“不錯,我一直在等,等待最好的下手時機。”
“你真卑鄙!”一句鄙夷之詞說完之後,年輕的武身者眉目中充滿着不屑。
那老奸巨猾的“影武者”聽了這“卑鄙”二字之後,竟是仰天大笑一聲,隨後義正言辭地回答道:“卑鄙?哈哈哈,別把自己比作聖人,你以爲你是誰?寧義武前輩嗎?趙定龍前輩嗎?這七天你做了什麼,你自己也應該清楚,這一頭赤龍獸明明乃是你所加入的一羣獵手圍剿的獵物,只是你偷偷地用了你那宗門某一種迷魂香,將其引誘至此,我只不過是做了與你同樣的事情罷了,而且你比我更甚,爲了單獨獵殺這一頭赤龍獸,你棄你的那些一同斬殺魔獸的同伴於不顧,編造謊言說什麼他向東跑去,而你的那些同伴竟然聽信你的鬼言,認爲你是宗門之子,不會向他們說謊,居然真的向東跑去,現在恐怕都命喪黃泉了,想一想,你這種行爲叫做什麼?失信之人還有臉面在我面前說得卑鄙二字?”
年輕的武身者聽聞這一席長言之後,大驚失色,瞳孔收縮,雙眸直愣愣地望着對方,朗聲詢問道:“什麼,他們都死了?”
他很清楚,如果這個事實成立,一旦被社會主流所知,那麼他一生的名聲就全毀了,今後再想要重振昔日威風,必定難上加難。
與誰作對,都別和當代文化做對,這是聰明天域之人的共識。
影武者見他臉色終於有了變化,自己臉色也隨之大變,他忽然大笑一聲,語氣驟然之間變得冷厲起來,斥責道:“我一直跟蹤着你,怎麼知道他們的死活,只是你所指的那個方向,乃是七翼玄虹蛇的棲息之地,而以你同伴的經驗,不,應該是以你手下的武境層次,只要吸上一口那毒蛇吐息的毒霧,我敢保證,他們多活不過一秒鐘,你既然是武宗之子,也應該知道這種可怕的魔獸!”
聽得這一席話,年輕的武身者立即變得沉默不言起來,臉色頓顯萬般羞愧之色。
影武者見這年輕人如此,變得更加理直氣壯起來,朗聲道:“一羣信任你的手下就這樣被你矇騙至死,你難道覺着你有資格在我面前說卑鄙二字嗎?不要總是高高在上,現在正值亂世,你不講信用,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我講!所以我纔對你直言相告。”
這一席話,老道的影武者說得鏗鏘有力,如果不明真相,還以爲他是專門來此伸張正義的。
句句誅心之詞讓那武宗之子頓感理虧,只得低頭默然,一雙原本充滿着血氣的眸子霎時充滿了悔恨,過了好一會兒,他這才擡起頭,望着對面這老道的影武者,厲聲追問道:“那你爲什麼還不動手?”
突然之間,他的語氣中竟是有了求死之意。
影武者這一刻忽然變了臉色,態度也不再那般恭敬了,笑道:“既然你要聽實話,那麼我說說也無妨,這天域之內,強大的武宗擁有一種極其可怕的追蹤之術!這我是領教過的,從前我的同伴因爲殺害了一位武宗豪門之子,而導致了被一羣人所追殺,最後死於非命,不不不,不是死於非命,而是成爲了你們武宗的藥引,再也沒有見過天日。”
這影武者口中所說的“藥引”是指一些修煉禁忌之法的魔道中人將人體作爲藥引,進而煉製血丹。
“那麼你怎麼沒死?”年輕的武宗之子順着對方的問題,這般反問道。
影武者沉默不言。
影武者口中所言的的“七彩玄虹蛇”乃是一種“九階魔獸”,比起眼前這一頭赤炎獸,自是極爲罕見,由於其在朦朧的雨霧當中休息的時候,其肉體將會變得透明,在陽光的照耀下猶如一道巨大的彩虹,因此而得名。
“七彩玄虹蛇”吐氣即成毒霧,毒霧隨風綿延百里,寸草不生,可謂魔獸中最爲劇毒的一種毒獸,而且他經常在死亡森林的外圍活動,給那些武境修爲不高的初級修武者帶來了很大的困擾。
所以,即便是這些勇敢的修武者,一談及這七翼玄虹蛇,無不驚魂色變,只有那些不怕死的年輕人初生牛犢不怕虎,偏要一試,可最後,這些不怕死的年輕人,他們最後死相都極爲悽慘,臨死前的面容無不猶如厲鬼,臉皮凹陷直至腦骨,整個身子猶如被活活抽乾鮮血一般,整個死亡面相,不可不謂恐怖。
聽聞這“七彩玄虹蛇”之名,寧鴻遠也不由地哽咽了一下。
年輕武身者臉色忽地暗沉下來,不再有方纔的血性方剛,似是頗爲關心那一羣手下的安危,對方的一席言語,已經開始觸動了他的神經,只聽他顫顫巍巍地說道:“我只是爲了獨立作戰,他們武境不夠,偏要與我同行,我無意之中指了下東,想不到,竟然是七翼玄虹蛇的棲息之地!可恨!”
他滿臉蒼白的神色,自是掩蓋不了他內心的悔恨。
可他突然又放下了心中的悔恨,擡頭問道:“那麼你又有何證據證明他們都死了?”
“你可以用你的遠距離傳音術試一試。”
神經繃勁了的武身者,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你休想騙我,這傳音術極其消耗真元,我現在真元不夠,豈能着了你的套?”
“那麼說來,你對你的手下,是決定見死不救了?寧願節省真元,也放任不管?”影武者再一次這般說道。
句句誅心之言,終於刺激了這一名武身者年輕的神經,方纔充滿着血氣而剛硬的眼神,此刻也變的隨之悔恨起來,臉色暗淡,顯是準備與對方進行交涉了。
眼見對方的神色終於緩和,影武者這一下明白這話語的主動權,已經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輕笑了一聲之後,進一步談起了交涉條件,“這一枚金元魔核,剛好符合我的金屬性,而你則是風屬性,我的交涉條件,你想聽聽嗎?”
“好!那我倒要聽聽,你這交換條件了。”
眼見這年輕人已有妥協之意,影武者滿目欣然地點了點頭,隨後開始用雙手比劃了一個“三”,朗省道:“用三枚三階風屬性真元魔核,換取你這一枚五階的金元魔核,我承認,我這樣做很卑鄙,因爲按照魔核市場價格換取,你這一枚五階的金元魔核應該換取十枚三階風元魔核,扣取交易會所收取的交易保證金之後,你能夠得到至少七枚風元魔核,那可是價值連城啊。”
“你他媽真卑鄙!”武身者終於忍不住胸中壓抑的怒火,面朝對方吐了一口唾沫。
這是他經過生死搏命得到的勝利果實,豈可這般輕易賤賣?
這一位影武者倒也臉皮極厚,面對對方動作的羞辱,卻只是淡淡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閣下乃是高義之人,令人欽佩,到了這般田地,居然還擔心自己手下的安危,可佩啊!而在下嘛,手段是有那麼卑鄙一點。”
武身者面對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心中無話可說,可忽然之間,他感到事情似乎有一些蹊蹺,“我實在是很好奇,你既然如此有勝算,爲何不現在就來殺了我,奪取這一枚你覬覦了這麼久的金元魔核呢?偏偏要與我交涉這麼長的時間?你最好給我一個讓我信服的理由,否則,我還是很難答應這種交涉條件,大不了我與他們一同葬身在這裡,同他們陪葬,算是無愧於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