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婉瞧見那寧鴻遠方纔一番動作,便知寧鴻遠心中所想,一時間只得沉默不語,不再侃侃而談,心中生怕寧鴻遠有什麼誤會,心裡琢磨道:“寧老前輩問我問題,我如果不將心中所想說出來,便是對寧老前輩的不敬,可是如果將心理所想統統說出來,卻又讓這兩位公子心生誤會,這可如何是好?寧無缺畢竟被我所擊敗,如今我卻又在他父親面前紙上談兵,如此做法,豈非耀武揚威?如果是這樣,今後我們夏侯家族還怎樣與寧家接洽,又如何與寧家精誠合作呢?”
夏侯婉內心躊躇難定,她雖然極力想要在寧老前輩面前展現自己的才華,方便寧老前輩對她刮目相看,可是在如此衆多英雄人物面前班門弄斧,實在是有些不妥。
畢竟,她才二十六歲,而眼下這些威名顯赫的人物,寧老前輩,寧可馨,白詩音,還有那一位目光深邃而尖銳的老管家,無一不是歷經亂世臣服的英雄人物。
一位年輕人在這麼多人物面前誇誇其談,這不是夏侯婉的作風,在英雄人物面前,她歷來就是一位虛心的女子。
可是另外一方面,寧老前輩放下英雄之尊嚴,詢問她這些事情,這畢竟是對夏侯家族的尊重,如果不做回答,豈不是太讓寧老前輩沒有顏面了嗎?
寧義武眼見這夏侯婉低着頭默然不語,目光之中充滿着畏懼之色,心中便知此女子心中所慮,卻是面朝一旁寧鴻遠責備道:“遠兒,人家不遠千里而來我神劍宗做客,我問他一些問題又有何妨,你怎可如此無禮,還不趕快給這姑娘道歉!”
寧鴻遠聽父親的指責對象竟然是自己,剎那之間感到大驚失色,可是礙於父親的尊嚴,只得滿朝夏侯婉拜謝道:“方纔有失禮數,還望。。。還望。。。還望。。。”
他一時間竟是不願意爲此賠禮道歉!甚至心中不禁覺着父親此番做法甚是有些做作,撇過頭去,默然不語,心中直犯嘀咕,道:“父親就算是爲了以誠待人,可是如此放下我們寧家的尊嚴,身爲一宗之主卻詢問這女子帶兵打仗的事情,而且還將這麼機密的事情告知與她,我好心勸阻,怎麼卻怪到我的頭上?”
寧義武見這小子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不聽他言,驟然之間大怒,站起身子,手指寧鴻遠,厲聲責備道:“難道你寧鴻遠連如何給人賠禮道歉的禮數都忘了嗎?”
寧鴻遠心中如何不氣,可是想到父親爲尊,只好捨棄個人榮辱,面朝夏侯婉雙手合十道:“方纔多有。。多有得罪。。。”
寧義武瞧見寧鴻遠道歉竟是如此支支吾吾,再次勃然大怒,厲聲斥責道:“道個歉都要支支吾吾,你平日裡那些爲人處事的態度,究竟去哪裡了?別人不惜跋涉萬里慕名而來,我神劍宗就是如此對待客人的態度嗎?一口氣將道歉的話說明白,說完全!”
寧鴻遠心裡更氣,還是無法一口氣將道歉的話說得坦誠自然。
這時候,坐在他一旁的秦玉雪,立即用自己那一雙溫柔的手緊握住他的手,寧鴻遠這才冷靜了下來,遂即面朝夏侯婉,低頭道歉。
這一次,寧鴻遠沒有再支支吾吾了。
女孩的溫柔,永遠是男人前行的動力。
這一幕被夏侯小妹看在心裡,心裡只覺好笑,心道:“這寧鴻遠,還真是徒有虛名呢!如果不是秦姑娘在他旁邊,恐怕他都要當中出醜了吧,外人都說寧鴻遠處事大度,今天所見,還真是有些失望,虧我還對他抱有一絲愛慕!真令人失望。”
夏侯婉急忙從椅子上起身,道:“是我失禮纔對,寧老前輩何等英雄,我小小女子卻在這裡班門弄斧,還望公子心中不要在意。”
這時,沉默不言的夏侯清月,忽然面朝寧義武雙手合十,滿目恭敬之色地說道:“寧老前輩,晚輩不知有一句話當講不當講?”
寧義武道:“但說無妨?”
夏侯清月道:“晚輩這二妹雖說聰明,但是人事閱歷不過二十年,她的優點在於武境知識,在於劍術博弈,而如同排兵佈陣,攻城略地等等,並不是我妹妹的強項,所以,還望老前輩見諒!而且,我這妹妹歷來痛恨戰爭的血腥與殘酷,所以,老前輩請不要在考驗她了!如果晚輩方纔說話有失允妥,那我也只能以酒自罰了!”
寧義武哈哈大笑,道:“哈哈哈,既然如此,那麼我就不多問了!”
夏侯清月忽然從納戒之中幻化出一柄寶劍,定眼一看,卻正是之前那擊敗寧無缺的“柳月劍”,細長的劍刃散發出陣陣光芒,猶如月光一般的清雅。
夏侯清月遂即將寶劍面朝寧義武奉上,道:“這是父親對晚輩的囑託,還希望寧老前輩不要謝絕!”
所有人瞧見這一幕,無不駭然失色,衆所周知,這“柳月劍”乃是夏侯家族的鎮族之寶,如今卻要拱手贈與他人,怎能讓他們不驚訝萬分?
寧鴻遠這才知曉夏侯家族果然懷揣一片赤誠之心而來,對自己方纔的失禮行爲頗爲自責,遂即只好面朝一旁給予他無限溫柔的秦玉雪微微苦笑一聲,秦玉雪明白他心中所想,一雙溫柔的手將他牽得更緊了。
女孩的溫柔,總是令人無限回憶。
寧義武輕輕接過此劍,隨手揮舞了幾下,笑道:“果然是好劍,不過,這乃是你們夏侯家族的鎮族之寶,俗話說無功不受祿,我寧家和我們神劍宗對你們夏侯家族無尺寸之功,怎可收受如此大禮?”
夏侯清月道:“老前輩之前書信一封,早已是幫助我們夏侯家族解了圍,如果不是老前輩這一封書信,我們夏侯家族幾千人恐怕還在那老傢伙的監控之中,而且家族之中那些丫鬟僕人生怕成爲那個老賊的棋子,整日整日地過得惶恐不安,如今得知了寧義武肯收留我們夏侯家族,心中自然大喜,如此大恩,我們怎能不報?”
寧義武聽她語氣如此誠懇,索性也決定收下這一柄“柳月劍”,遂即面朝夏侯清月道:“既然如此,那我自然不能再做推辭了!好了,接下來說一些有關我們兩個家族未來命運的事情!”
聽聞寧義武這一番說法,衆人的臉色陡然之間變得凝重起來。
寧義武揮了揮手,立即開啓了“高階靜音之術”,以防有人偷聽。
坐在一旁的寧可馨本就是極爲豁達開朗的女子,見寧義武如此動作,總感覺有偷雞摸狗的嫌疑,不瞞道:“爲什麼做這些事情都要如此小心翼翼?你可一宗之主,難道說這神劍宗還有內鬼?”
寧義武笑道:“小心駛得萬年船,你就不要多話了!我並不是怕人偷聽,而是怕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竊聽!”
寧義武所說的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自然是指一些用於竊聽情報的寶貝,這些寶貝幾乎無孔不入,但是,無論怎樣的寶貝,都必須以真元之力爲源動力,而寧義武開啓的這個高階靜音結界能夠讓所有結界之內的存在物都無法凝聚真元之力,是一種極爲強大的武境秘術。
寧可馨聽了寧義武方纔這一番話,覺着也有道理,可是心裡還是總覺着有些偷雞摸狗的嫌疑,一點兒也不光明正大,無奈道:“好好好,反正你說得都有道理!”
寧義武也習慣了她這陰晴不定性子,即便她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出這一句話,他也只是微笑面對,隨後拍了拍她的肩膀,倒是顯得溫柔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