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點了點頭,道:“你說的不錯,這樣的做法豈非愚蠢透頂?要知道,如同這樣與人爲敵的家族,他們的狂妄只會造就毀滅,而夏侯家族能夠在那樣險惡環境下,保自己全家族人每一個人的性命,讓那個紫玉宗的宗主無從下手,豈是這般愚蠢之人?更何況,據本尊瞭解,夏侯家族的族長與你父親並沒有任何仇恨,你父親也歷來不結仇,所以,這個假設很明顯不成立!也就是說,因爲仇恨而在這樣的情況下公然條形你們寧家的可能性,絕不存在!”
寧鴻遠順着魔尊的話去思考這些問題,這才驟然之間發現,他之前的提問實在是過於想得膚淺了。
這幾年,寧鴻遠浪跡天涯,總歸還是聽到一些關於夏侯家族的風聲,現在夏侯家族被紫玉宗的宗主軟禁,而夏侯公卻能夠在這樣的險惡環境之中保全家人的性命,僅憑這一點,就可以斷定這一位夏侯家族的掌門人夏侯公必定是一位極其睿智的長者。
試想一下,在那樣的環境之下,還能夠保證家人的安全,這世上有幾人能夠做到?
魔尊的一席話讓寧鴻遠的思緒一瞬間變得開闊起來,不再侷限於這狹小的範圍之內。
可是既然排除了這樣一個可能性,那麼接下來的兩個假設又是怎麼回事呢?
寧鴻遠一時間還是滿頭霧水,尤其是魔尊對他所說的第三個假設之中,說了一句極富詩意的話,“幸福的誤會!”
什麼稱之爲“幸福的誤會!”,這世界上的誤會還有幸福的?
這可令寧鴻遠腦海之中一片空白!
爲此,寧鴻遠繼續問道:“夏侯公這樣的智慧長者,這樣的做法必定帶有一定的深意,可是這深意背後究竟是什麼呢?”
魔尊道:“本尊剛纔只是說,夏侯家族與你們寧家有仇,但是並不代表他們沒有這樣做的動機,萬一他們被無影老人收買了呢?或者說是,無影老人通過某一種手段來要挾他們呢?如果是這樣,他們夏侯家族這樣做就是被迫,而並非主動,這就是另外一種假設了,既然說到這裡,不妨回過頭去,去思索第一個假設,第一個假設是說這一切是東方家族的族長刻意爲之,而這第一種假設,其實可以細分爲兩種情況,一者是因爲私怨,夏侯家族主動爲之,二者是夏侯家族因爲某一種原因被迫而爲!這兩者之間也是有極大區別的!”
寧鴻遠聽到這裡,目光鎖定在父親那早已沾染鮮血的雙手,瞳孔驟然之間變大,愕然道:“你老人家的意思是說,夏侯公被這無影老賊給收買了,或者說控制了?他們現在整個家族是那無影老賊的棋子?所以不但想要在這一次武境大會上讓我們寧家下不來臺,還要公然毀滅我們寧家的鎮族之寶!原來如此!”
寧鴻遠這般自我分析一遍之後,開始回想起之前發生的一切,似乎更加肯定魔尊這樣一個說法。
魔尊聽他如此過早地就下了結論,心中大怒,語氣也驟然之間變得冷厲起來,道:“本尊只是說這是一種可能性,並沒有說一定是這樣,做事情不要先下結論,應該先做出所有有可能性的假設,然後以種種假設爲條件,逐步依據時代背景和實際情況逐一進行分析和排除,這纔是做事情的正確方法,你怎麼可以僅僅聽本尊說起這樣一個僅僅可能發生的假設,就斷定事情的真相就一定是這樣呢?”
魔尊的語氣忽然之間變得冷厲起來。
這小子就是有這樣一個很大的缺陷,每當瞧見他的大哥與父親神色慌張的時候,這小子臉色也會突然之間慌張起來,完全忘了方寸!
這種性格如何能夠繼承寧家的意志!這是一種沒有主見的體現,更是寧鴻遠必須要克服的性格缺陷。
縱然,這世上沒有人能夠達到完美,但是魔尊卻必須讓寧鴻遠追求完美,追求卓越,即便是這些看起來彷彿可以饒恕的缺陷,在他這老人家眼裡,那也是堅決不允許的。
魔尊之所以在這一刻甦醒,就是想要通過這種事情磨練出寧鴻遠一種真正神色自若的心境,至於那什麼龍行劍,什麼龍行劍背後所承載的意義,這什麼柳月劍,他可沒有這麼多的閒心。
這短短一百年的鑄造就成爲了絕世好劍?魔尊想一想這些凡夫俗子,就覺着可笑!他們是沒有見過真正的絕世好劍!
可最後他還是忍住了內心的輕蔑,他的心中也很佩服寧義武這樣一個少年英雄。
在魔尊眼裡,寧義武當然只能算作是少年英雄。
寧鴻遠聽聞魔尊這一番責備之後,情不自禁地嘆了口氣道:“我並非是沒有主見之人,只可惜我的思維被心中的恐懼所矇蔽,因爲我從來沒有見過父親這般臉色蒼白過,所以猜想一定時此時此刻神劍壇之上發生了極爲可怕的事情!這才,。。。唉,還是我過於年輕了。”
聽聞這小子這般誠懇地承認自己的過錯,魔尊的語氣再一次變得平滑起來,循循善誘道:“不必自責,畢竟你小子還很年輕,二十五歲這樣的年紀,能夠擁有你這樣的心性,已經算得上卓越非凡了!你們父子三人,你父親是最讓本尊賞識的,原本本尊打算寄宿他的意識之中,不過呢,你父親這個人由於和秦玉雪母親有過約定,本尊再介入,就會有些不妥!你父親二十五歲的時候,可比你厲害多了!不過呢,本尊二十五歲的時候,還真沒有你們父子三人如此優秀,說來還真是有些令人汗顏啊!哈哈哈!”
魔尊說着說着,情不自禁地豪情大笑起來。
寧鴻遠道:“多謝你老人家地誇獎,不過,還是趕快說說這些假設究竟能不能夠成立吧!我可不想瞧見我父親在這樣的場合損失名聲和威望!”
寧鴻遠這一刻再次不由自主地望了一眼父親,眼見父親的臉色依舊是那般蒼白,他心中對於真相的渴望更加急切!
魔尊見這小子這種情況下依舊將父親的意志放在首位,心中也很是讚賞,厲聲道:“好,讓本尊繼續給你撥雲見霧,雖然剛纔本尊所提出的這種可能性很小,但是也不能不說是一種可能性,他們夏侯家族明知這樣做是對寧家的極度羞辱,也知道這樣做將會給家族帶來怎樣的災難,但是爲了一些目的,譬如說夏侯婉的母親被無影老人所要挾,讓他們不得不這樣去做呢?這就叫做被逼無奈,不得已而爲之!”
寧鴻遠這才恍然大悟,道:“這應該是最有可能的假設了!一定是這樣,現在這樣一個時代,挾持這些老前輩的親人來逼迫他們爲自己做事情,這已經是一種常態!”
想到這裡,寧鴻遠狠狠地握緊了拳頭,他腦海之中忽然之間又想起了這亂世詛咒。
這個世界的詛咒之一,就是許多人都在違背自己的本心做事,就如同之前他所收留的那二十名刺客一樣,他們的眼神是那樣的悲傷和迷茫。
正當寧鴻遠一籌莫展的是時候,魔尊卻是厲聲說道:“不,這不是最有可能的假設!反而是最容易排除的假設。”
寧鴻遠聽到這裡,大驚失色,道:“爲什麼?”
寧鴻遠越聽越糊塗,這明明是最後可能的假設,怎麼反而成爲了最容易排除的假設呢?
這又是怎麼回事?
魔尊道:“道理很簡單,第一,夏侯家族族長夫人與你母親一樣,本尊說這話的意思你小子懂吧,也就是和你們家一樣,夏侯家族的母親就連睡覺洗澡都在她男人周圍,你兩位母親不是睡覺的時候,你父親也在旁邊寸步不離嗎?這也是武境亂世豪門的一個特性,所以,無影老人想要通過要挾這種手段進行挾持,難度太大。”
寧鴻遠漸漸有些緩過神來,道:“原來是這樣,也就是說,無影老人挾持夏侯公的家人來要挾夏侯公,這不是這麼容易辦到的事情,就好比我的母親從來沒有被敵人挾持過,如同他們這樣的智者,是絕對不會給予敵人任何一絲的可乘之機的!我明白了,無影老人即便想要通過這種手段來挾持夏侯公的妻子,他也絕非輕易能夠辦到!這第一我明白了,那麼第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