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自來揮了揮手,大步流星般地向前走了幾步,遙望天邊茫茫夜色,回憶起這幾年所經歷的事情,忽地輕輕笑了起來,“哎,將軍,對我來說太沒有挑戰了,我這個人不喜歡走在名聲之中,還是這間諜適合我!閒話就不多說了,既然看到你像現在這樣活蹦亂跳的,我也就放心了!”
他的聲音遠比寧鴻遠更加深沉,竟似充滿了一股黑暗君王的邪氣。
話到此處,諸葛自來忽然又回過頭來,再次錘了錘寧鴻遠的胸膛,“我要走了,最後還是提醒你一下,既然回到神劍宗,就好好陪陪宗主和宗主夫人,他們在你離開之後,臉上的憂愁誰都看得見,多陪陪他們,少花點時間陪你的女人。”
他的聲音洪亮而深厚,他的目光深邃而又堅定,他就是諸葛自來,寧鴻遠最好的異姓兄弟。
還未等寧鴻遠回答,諸葛自來忽然自覺言語有失,頓了頓,“我這樣說,只是讓你清楚,你和她之間已經完全不需要時間來磨合了,或許這就是這世間最純粹的愛情吧,我也很羨慕你們。”
“那麼你呢?你樣子也不醜,甚至比我還要好看許多,我們去“醉春樓”的時候,那些那些女人總是往你那裡靠,我用錢都無法讓她們坐到我這邊來,現在,你又有那麼有能力,爲什麼非要選擇孤身一個人?”寧鴻遠饒有興趣地這般回答道。
寧鴻遠的確很想知道,這一位兒時兄弟擁有這麼好的男人資質,爲什麼會選擇孤單?
諸葛自來爽朗大笑,“我一直以來是一個只懂得玩女人的浪子,沒有女人能夠栓得住我,更何況,既然要成爲間諜,腦子裡就要拋棄這些東西!”
這一席話,他說得大氣坦蕩,也只有寧鴻遠能夠理解。
他的確不是一位優秀的男人,但卻是一名優秀的特工,他爲寧義武的理想而戰,只不過,他在黑夜之中。
他並非有意玩弄女人,而是認爲這時代的女人不值得託付人生,追求露水情緣,可後來,他遇到了那一位女子,原來愛情是這麼美妙。
其實,他非常反感這個世界,厭倦了那些虛僞的人性,而寧鴻遠是他最大的寄託。
他欣賞寧鴻遠,正如他欣賞自己一樣。
間諜的確是一種極其冷酷無情的職業,女人對他們而言,只是一種可以利用的工具,對女間諜而言,男人也是一樣。
這不是一個光彩的職業,也不是一個能夠被人理解的職業,甚至是一個被人深惡痛絕的職業,可是卻一個不可或缺的職業。
諸葛自來說完這一句話,最後回過頭來,再一次錘了捶寧鴻遠的胸膛,旋即一個幻影,消失在這茫茫黑夜之中。
目送着諸葛自來遠去的背影,寧鴻遠這纔想起一件事,“對了,我怎麼不問他自己練成的武技,飛魂三段血刃練得怎麼樣了!好歹也與我切磋一下再走啊!”
原來,諸葛自來一直注重修煉各種“斬殺術”,講求的一劍秒殺。
與寧鴻遠修煉之道不同,諸葛自來的武技根本不會給敵人以喘息之機,招招致命,而這”飛魂三段血之刃”則是他最引以爲傲的斬殺術。
寧鴻遠依稀記得,過去在與諸葛自來的對決之中,彼此各有勝負,只是他不清楚,究竟是自己勝得多,還是他勝得多。
“人生在最爲迷茫的時候,突然聽到這樣真摯朋友的心聲,這真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幸福!祝你好運,好兄弟!”
不知爲何,寧鴻遠情不自禁地回憶起了上一世,他上一世沒有任何知心朋友。
寧鴻遠前一世因爲出生極其卑賤,父母根本沒有什麼文化,孩童之時父母日日爭吵,甚至刀兵相見,最後母親改嫁,再無聯繫,導致他性格孤傲,甚至有些偏執,加上他冷眼看待那個世界的一切,認爲整個世界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不過純粹的利害關係而已,後來讀了《三國演義》與《逍遙遊》,這才改變了不少。
“上一世我哪裡可能遇得到這樣的朋友,人低谷之時,生日都沒有人打個電話,人富貴之時,卻是電話不斷!”想到這裡,寧鴻遠頓覺索然無味,情不自禁地冷笑一聲,一股刺入骨髓的寒意在心間劃過。
“那樣的世界活着太無味了!還好我死了!”
寧鴻遠真的找不到上一個世界繼續活下去的理由,也很感激上天帶他來到這個武境世界,來到這個家庭。
雖然這個武境世界充滿着險惡,但是卻同樣充滿着這樣的愛情,友情,親情。
他還有什麼理由不爲之而奮鬥呢?
深秋夜景如畫,微風吹拂,落葉翩翩起舞。
寧鴻遠正待要繼續進入神劍宗修行的時候,身後忽然又傳來一陣聲音,“寧大哥!寧大哥!你果然在這裡。”
聽得熟悉的聲音,寧鴻遠立即回過頭來,卻見一位面容清秀的男子朝他奔來。
“諸葛明,你來做什麼?”
原來,寧鴻遠眼前的男子正是諸葛自來的弟弟,諸葛明。
“我哥哥能來,我就不能來了?”這一位被寧鴻遠稱之爲諸葛明的年輕男子,這般傲氣地說道。
“那你找我做什麼?”
“找你切磋一下?”
寧鴻遠骨子裡不太喜歡眼前這諸葛明,冷冷道:“你打不過我的!我要多少次你才明白,不要總是纏着我,我時間很寶貴。”
剛纔花費時間與諸葛自來交流人生,那是因爲寧鴻遠覺着這非常有必要,而與這諸葛明切磋,這就顯得太沒有任何價值了。
寧鴻遠討厭諸葛明,這年輕人每次總是立下各種誓言,而後卻又日睡三杆,過去寧鴻遠百般勸慰,奈何此人表裡不一。
而寧鴻遠,最爲痛恨行動的矮子。
“寧大哥,不試一試怎麼知道?嘿嘿!”面對寧鴻遠的責備,諸葛明毫不退縮地回答道。
他剛剛一說完話,寧鴻遠早一個極速幻影移動到他的面前,一個照面便嫺熟地扼住了他的命門與死穴,前後動作根本不帶有一絲絲拖泥帶水。
無論諸葛明怎麼掙扎,怎麼凝聚真元,就是無法拜託寧鴻遠的控制。
他的臉色氣得通紅。
“寧大哥,你耍詐,我還沒有說開始呢?”
寧鴻遠不喜歡這個諸葛明也是有理由的,因爲這年輕小子比起他大哥,心性總是顯得太幼稚。
寧鴻遠是不太喜歡和幼稚的人打交道的。
不過,寧鴻遠想起了他大哥,最終還是收起了心中的輕蔑,面朝對方陽光地笑了笑,“如果我是你的敵人,你現在就死了,明白嗎?臭小子,就你這樣,居然還讓我帶你去死亡森林修煉,我與你大哥是生死兄弟,如果你出現一點兒意外,我怎麼向你大哥交代,多向你大哥學習吧!”
“還不是因爲你不帶我出去磨練!你如果帶我出去修煉,我一定與寧大哥有一戰之力。而且你能不能每一次都拿我與大哥比較!”被寧鴻遠完全控制住的諸葛明,一臉不樂意,活像像吃了醋的女人
面對這樣的幼稚,寧鴻遠都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辦了。
寧鴻遠爲了不再浪費時間,終於收起了笑臉,鬆開了手,隨後厲聲道:“弱者總是在爲自己找理由,這一句話,從前我難道沒有告訴過你?現在你應該考慮,爲什麼會被我這樣扼住身體各個死穴,而不是埋怨我沒有帶你出去修煉!更何況,我神劍宗的這些練劍設施,哪一個不是你鍛鍊實力的機會?只可惜,你每一次總是在爲自己找藉口,剛纔我扼住你左手腕的時候,令我震驚,你作爲一名修武者,手腕上居然有了贅肉,我不在的這一個月,你究竟是玩得有多舒服?”
寧鴻遠期望這一次自己的厲聲斥責,能夠換來對方的知恥後勇。
寧鴻遠期望他不要再做行動的矮子。
寧鴻遠一席話說得諸葛明臉紅耳赤,心中悲憤難平,捏緊拳頭,怒道:“我每次見着你,總是叫你一聲大哥,想不到你竟然這樣說我!”
寧鴻遠轉過頭去,“你既然不願意接受意見,又何必來纏着我?我寧鴻遠沒有小弟,也不需要小弟,我只需要實力與心境與我對等的朋友兄弟,等你今後實力和心境達到了你大哥七分水平,再來找我。”
寧鴻遠永遠不想成爲任何人的大哥,在這個方面,他近乎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自然也是一個不被尋常人喜歡的人,這是他的人格缺陷之一。
或許你覺着很奇怪,爲什麼寧鴻遠前一世願意成爲大哥,而現在卻不願意?道理很簡單,因爲前一世,那些兄弟與他一起打拼,彼此患難與共因而建立了兄弟之情,而這諸葛明歷來爲人虛浮,今天說如何如何,明天卻又日睡三杆,成爲這種年輕人的大哥,寧鴻遠自然是不喜歡的。
寧鴻遠深知這種友情也毫無意義。
除此之外,最爲令寧鴻遠惱火的是,諸葛明總是立下各種各樣的志向,事後卻又去玩弄女人,而且除此之外,這個諸葛明還有一個很大的人格缺陷,那就是不孝,因爲諸葛龍屢次教育他如何做人,他總是當面給頂回去,讓諸葛家族顏面盡失。
寧鴻遠三番五次勸慰之後,毫無結果,也就懶得搭理了。
諸葛明望着寧鴻遠的背影,滿目憤怒,捏緊拳頭,竟是心懷殺意,“大哥,大哥,一天到晚就知道拿我和大哥比較,他是他,我是我!他是他,我是我!”
諸葛明反反覆覆唸叨着這六個字。“他是他,我是我!”
他的心中怒火難捱,居然拔出背後雙劍,凝聚所有真元於腳掌心之上,打算一個順步刺向寧鴻遠而去。
他所有的衝動,只爲化解心中的怨憤。
寧鴻遠的真元感知能力已經高過他數個階層,如何不知背後這突如其來的殺意。
寧鴻遠根本沒有選擇躲避,而是原地不動,在一瞬間選擇將所有真元凝聚在後背之上,利用身體的強硬程度,硬生生地將這一劍擋了回去。
一番空手接白刃,剎那之間,卻見諸葛明連人帶劍,竟是被寧鴻遠震飛了數十米,整個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如果不是寧鴻遠留有餘地,他恐怕會被直接震癱瘓,根本不用了寧鴻遠拔劍。
被寧鴻遠震飛了數十米之後的諸葛明,從地上爬起來,心中再度不滿,“怎麼可能?你身爲劍者四段,怎麼可能擁有如此強硬的身體硬度?”
寧鴻遠勃然大怒,回過頭來,宛若一座爆發的火山,雙眼宛若流星,厲聲道:“第一,你總是在爲自己找藉口,第二,你控制不了你的情緒,這樣的性格我帶你去死亡森林,就算有我保護,你遲早也會葬在那裡!除了你的這些性格缺陷,你的反應太慢,根本沒有沒有絲毫的實戰經驗!”
“你就這麼看不起我嗎?”
諸葛明從地上爬起來,擦乾了嘴角的鮮血,雙目死死地盯着寧鴻遠,顯是不甘心接受這樣的失敗。
“我從來沒有看不起任何人,只是你沒事找事,已經觸碰了我的底線!”
諸葛明一口氣從地上站起來,忽然吞下了一顆丹藥,“好!今天,我就要讓你見識一下這真正的力量!”
望着對方吞下的這一顆丹藥,寧鴻遠臉色鉅變,“丹藥?難道就是那一顆能夠短時間提升實力“絕魂丹”?我可記得這是你大哥花費重金從某一位高人那裡買來的,是用來保護你的,你居然用來對付我?我寧鴻遠究竟有什麼對你不起的?你居然要這樣與我死拼?”
寧鴻遠心中明白,這被稱之爲“絕魂丹”的丹藥,可以在短時間內提供巨大的真元之力,乃是丹藥中的極品,由於其煉製複雜,因而價值連城。
服下丹藥之後,諸葛明感覺到了自己膨脹的力量,竟是縱聲大笑着,“怎麼樣,寧鴻遠,你怕了吧?今天我就要爲自己證明一次,我不是你們想象中的那麼幼稚,今天我要擊敗你,證明自己!”
用這種方法來證明自己,寧鴻遠真不敢相信,他與他大哥居然是一對兄弟,心中暗暗叫苦:“難道是這小子小時候的腦子被驢踢了不成?
“你用這種方法來證明自己!就已經證明了你的幼稚!”寧鴻遠冷冷地這般說道。
既然這諸葛明不仁,難道我寧鴻遠還有義不成,任你這廝宰割?
寧鴻遠還是略顯年輕。
許多年以後,每當寧鴻遠回想起自己的衝動所帶來的後果,他總是留下了無比自責的眼淚。
可是這世界上沒有完美無缺之人,沒有完美無缺之事,寧鴻遠這個人,總會存在着這樣那樣的人格缺陷,他平易近人,但不是對所有人都平易近人,尤其是豪門中的懶惰之輩,他歷來冷眼相待。
他性格之中還是存在着孤傲的一面。
“你胡說!看招!”被激怒之後的諸葛明,完全喪失了理智,竟將寧鴻遠當成了生死之敵人。
“七品絕魂丹,這麼昂貴的東西,居然被你這樣使用!”
寧鴻遠深知都不敢說出“住手”這兩個字,他深諳諸葛明心性,如果自己說住手,反而更會激起這小子的憤怒與不甘。
寧鴻遠漸漸擺開陣勢,不敢大意,因爲他很清楚,這諸葛明所服用的七品絕魂丹太過於昂貴,而越是昂貴的絕魂丹,短時間能夠提供的武境實力越高。
強烈的真元之力從諸葛明身上散發出來,頃刻之間,此人竟是達到了接近劍師的水準,寧鴻遠遠遠望去,卻見他全身青筋暴露,猶如龍脈,一張臉竟如熊熊烈火般赤紅。
諸葛明的體形慢慢變大,寧鴻遠心中暗叫不妙,望着眼前十米開外的諸葛明,恨不得即刻便前去阻止他繼續錯下去,可他對絕魂丹知之甚少,卻不敢貿然行動。
“萬一我一招不慎,讓這小子死在我手上,那可就不妙了!我修煉的是風魂武技,對於武境實力低於我的人,講求的一劍必殺!唉,如果這樣,我如何向諸葛老前輩交代?”
“這諸葛明有他大哥一半的風度,。。。罷了罷了,想這些沒有用的做什麼,我聽魔尊所說這些能夠暫時提高戰鬥力的丹藥,具有極強的副作用,而且如果想要讓服藥之人迴歸原本的面目,必須等到藥效消失!”
“恩,既然如此,我只能且戰且退,等到這小子藥效過了之後,再讓他清醒過來!否則,這樣的局面下,我若是全力以赴,恐怕。。。。”
“唉,都是我的錯,想不到我一番好心,想要讓他知恥後勇,繼承諸葛老前輩的意志,卻帶來這樣的局面,今後我決不會在希望他能夠知恥而後勇!自己造成的錯誤,自己解決!”
正當寧鴻遠深思熟慮之時,對面那諸葛明的身體越來越膨脹,膚色也越來越赤紅,彷彿整個人從火焰之中走出來一般,寧鴻遠眼見此幕,心中更是暗暗叫苦,可他卻不能先發制人,萬一一招不慎,他如何對得起諸葛家族?
寧鴻遠決定吞下苦果,任由諸葛明如何攻擊,他絕不還手。
諸葛明低頭望着自己的雙手,不斷握拳,骨頭吭吭作響,竟似龍吟之聲。
原來,他們諸葛家族畢竟是優秀的武境世家,一旦衝破玄脈,身體變化自是令人驚歎。
諸葛明從未感受過這般滋味,體內的真元之力源源不斷地涌現出來,猶如那澎湃的浪濤,更似那岩漿迸發,漸漸整個人竟是被火焰環繞,令人稱奇。
“好強大的力量!好強大的力量,真是太奇妙了,太奇妙了!”
“簡直不可思議,居然能夠短時間內提升這麼多武境實力!難怪價值連城!”望着對方真元急速膨脹的身軀,寧鴻遠滿目驚愕地這般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