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驚天的手環住了珈蘿那纖細的腰身,因着他的失明,讓他的感官特別明顯,他能清晰的感覺到她身上的馨香氣息。
如那晨起的露水,初綻的桃花,溫和的暖陽。
精緻,柔美,醉人。
“小七。”
鳳驚天輕聲低喃,那一聲低喃裡包含了淺淺的嘆息,與深深的歡喜。
珈蘿不動聲色的脫離出鳳驚天的懷抱,一隻手輕淺的扶住鳳驚天。
“小心點。”
她撫着鳳驚天坐到那草地上,那言語在口中轉了幾個圈,卻總是不知曉該如何問出口齡。
她是以一個陌生人‘小七’的身份出現在鳳驚天眼前的,現在想要問鳳月眠之事情,該如何問?
而且憑着鳳驚天的聰明智慧,她一問出口,那他肯定能猜出她是誰?
“小七,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說?”
鳳驚天感受到珈蘿的沉默,便是察覺到眼前的人可能是遇上不同尋常的事情了,那長久的沉默讓他有些微微的焦躁。
“小七,你是不是要走了。”
鳳驚天輕聲開口,那語氣聽似平淡無奇,卻暗藏着心驚的決絕。
鳳驚天。瞎了眼的鳳驚天,盲人鳳驚天。
囂張狂放的鳳驚天,如今卻是脆弱無比,經不起那一點別離的遐想。
“沒有,你想到哪裡去了?”
珈蘿轉頭看到鳳驚天那安靜的神情,心裡莫名的抽緊了一下,便是立馬笑着說出這話。
鳳驚天聽到珈蘿的這句話,那脣角立馬溢出了一絲笑意。
“那你還有什麼不好對我說的。”
“嗯?”珈蘿反射性的勾起一個疑惑的尾音。
鳳驚天側過頭,向着珈蘿發聲的方向,笑了起來,他的眼眸雖然沒有了那往日如同翡翠的璀璨光輝,但是眼角的笑意依然讓他俊逸至極。
“我說,除了你要離開我身邊這件事我不能接受,其他的事情,你問什麼你說什麼,我都會接受。”
珈蘿看着鳳驚天,不禁有些嘆氣。
親人都有彼此分開的一天,她又怎麼可能不離開他呢。
“鳳驚天,我們每個人都是彼此的過客,過客匆匆,又何來不分離呢?”
她輕聲開口,似在解釋又是在感慨。
“你不是要問我事情嗎?說吧!你想問什麼?”
鳳驚天笑着說出這句話,打斷了珈蘿的話語,轉移了這個對於他來說,較之敏感的話題。
“你能否告訴我,你爲什麼會到魁拔山脈來?”珈蘿挨近鳳驚天,那呼出的氣息都是輕輕撩起了鳳驚天耳邊的發。
若是所有事情都失去了原本的模樣,那就要打翻一切推論。
鳳驚天明明是與她一起來拿婆娑迷花,照理說應該不可能受襲,除非根本是另有目的。
鳳驚天聽到珈蘿衣衫摩擦的聲音,進而感受到那臉頰旁的幽蘭氣息,不禁有些微微的沉醉。
人生如此困惑之際,卻有一蕙質女子,與自己亦師亦友,不離不棄。
實在是他的幸事。
那些皇家爭鬥,爾虞我詐,家族傾軋,似乎離得他很遠。
只有這名女子,這名他看不到樣貌的女子,存在他的心間,他的
血液深處。
“爲了洪荒鳳印。”
他情不自禁的回答着珈蘿的問話。
洪荒鳳印?又是洪荒鳳印。
這是她第二次聽到這個詞語了。
依稀記得,她遇到那個幻獸水妖便是提過這個名詞,現在鳳驚天又是提起了。
“洪荒鳳印到底是什麼?”
珈蘿向鳳驚天追問道。
直覺告訴她,發生這一切的關鍵詞似乎都在‘洪荒鳳印’這個詞語上,只要破解了洪荒鳳印的秘密,那一切都有可能迎刃而解。
“我也不知道。”
鳳驚天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
“我只是奉命行事,多餘的問題我一個也沒問,因此有許多不明之處,也是不知道的。”
珈蘿皺了皺眉頭,現在倒好,舊的問題沒有解決,反而又出現了新的問題。
奉命?身爲皇子還能奉誰的命?只有那龍椅座上之人。
看了眼那匹飛馬獸,她抿了抿脣。
“你跟着飛馬獸現在這裡等一會兒,我先去探探這大荒城,看看我那親戚還在不在。”
珈蘿說罷,拍了拍鳳驚天的肩膀,不給他反駁的機會便轉身離開。
雖然知道好奇心害死貓這句話,可是現下這情況,根本不容她不好奇。
踏入大荒城,一片安靜祥和,似乎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人來人往中,忽有一陣驚喜的叫喊響起。
“呀,你怎麼在這裡?”
珈蘿頓住腳步,轉頭看向聲音的來源處。
“雪琉璃。”
耳旁髮髻上繁盛玫瑰灼灼其華,襯得她整個人越發嬌豔欲滴,可不就是那雪琉璃。
“到處找你找不見人,現下可算是把你找到了。”
雪琉璃腳步細碎,緩緩走向珈蘿,言語親暱間卻莫名讓珈蘿感到一陣怪異。
忽然,她踏幾步上前,一把拉住珈蘿。
微微低頭在她耳邊說道,“陸尊凰在我那裡。”
珈蘿眼眸微微眯起,隨即便跟着雪琉璃走到那前些日子才離開的客棧。
陸尊凰一切都很好,只是右手不能動了而已。
他一襲黑衣面無表情,整個人如同雕塑的站在廊柱下。蘇御熾站在另一側,墨綠色的眼眸裡滿是狂狷,似是毫不在意陸尊凰的面癱模樣。
聽見腳步聲,兩人同時轉頭,蘇御熾看到珈蘿時,眸光立即變得深邃起來,如同一汪暗涌碧泉。
“御熾,看出來尊凰中了什麼毒沒?”
中毒?珈蘿心裡一陣驚疑,陸尊凰中毒了嗎?
蘇御熾將眸光輕輕掠過珈蘿,然後在接觸到雪琉璃時,眼眸裡的光瞬間如同初雪消融一般,薄脣勾笑。
珈蘿眨了眨眼,這差別待遇可真明顯。
“鴆之一族,聽過嗎?”蘇御熾問向她們。
“鴆?”珈蘿一絲疑惑尾音輕勾。
鴆毒,她倒是知道。鴆酒一直都是用來謀殺、賜死的上品。而製作鴆酒的方法也簡單,用鴆鳥的羽毛置於上好的酒內,酒色香味不變,而鴆毒盡入,喝之頃刻間五臟俱潰,神經麻木,無痛而死。
“是鴆毒嗎?”珈蘿皺
着眉頭問向蘇御熾。
蘇御熾微微頷首,“鴆鳥是帶有毒的小型魔獸,這一族專以吃毒獸爲生,一些黑暗煉藥師專門抓它們煉藥,所以現在也是族嗣凋零。”
蘇御熾頓了頓,用眼眸示意千羽道:“鴆毒最大的功效是讓人神經麻木,無痛而死,但是,這一點也只是對普通人有效。”
珈蘿聽懂了蘇御熾的意思。
陸尊凰並不是普通人,所以一切都好,只是右手中了毒。
“你是在哪裡中的毒?”她問向陸尊凰。
陸尊凰搖搖頭,“不知。”
等他回過神來時,右手就不能動了,關鍵時刻是蘇御熾出現從司馬長風手底救了他。
“那你又是如何得知他中了鴆毒?”珈蘿聲音微挑,眼眸裡都是質疑的神色。
蘇御熾那墨綠色的眼眸愣愣的瞥了她一眼,“我看過魔獸中過這種毒,自然知道是什麼反應,放心,不會要他的命,不出十日便會好。”
他一說完便又是攬着雪琉璃飄然離去,那模樣要多酷就有多酷,讓珈蘿一時間摸不着頭腦。
這都什麼人啊,一個比一個拽,這些四城之人是在比誰更狂拽酷帥叼嗎?
找到了陸尊凰,這也算是了結了她一樁心願。
“那日沙野……”她正想問陸尊凰關於沙野發狂的事情。
卻聽陸尊凰有些硬邦邦的開口,“要去蘇家別院看看嗎?”
珈蘿眉梢一挑,陸尊凰居然在轉移話題?
雖然頗爲生硬,可是卻確實在轉移話題。
這般情商老實的陸尊凰居然在轉移話題?真是有點不可思議。
陸尊凰轉過神似也覺自己的用意太明顯了,本就沒表情的臉越發的僵硬了,耳垂有些微紅。
珈蘿暗自眨眼,最終還是順着陸尊凰的意思。
“好,去蘇家別院看看吧!”
雪琉璃自然是欣然樂意傳達這個話,美名其曰,剛好趁傳話之時去抓個奸,沒抓到奸就順路偷個情什麼的。
珈蘿一時無語,問雪琉璃爲何不嫁給蘇御熾,甘願做情人。
雪琉璃沉默半晌後,纔是幽幽飄來了一句。
“家花不如野花香。”
於是乎,在天氣晴好司馬淡風清的天氣下,珈蘿與陸尊凰跟着雪琉璃這朵野花,去了蘇府的別院。
蘇御熾的府邸別院出乎了珈蘿所料。
照珈蘿的想法,以這蘇家一宗暴發戶的手筆,這府邸再怎麼也應該是金磚鋪路,銀子掛簾,珠玉砌牆神馬的。
必須得是把‘暴發戶’這仨字兒進行到底才行。
可是,事實卻剛好相反瞑。
蘇御熾的府邸設計的很有格調,曲徑通幽處,佳木蔥蘢,有流水從花木深處汩汩瀉出。
庭院深深幾許處,滿是梨花飛揚。
珈蘿眼觀四周,入目所見處幾乎全是梨花璽。
風一掠過這府邸,梨花便紛紛墜落,如同一場盛大的花雨。
“誒,雪琉璃,這蘇御熾完全是按照你喜好來的嘛!”珈蘿側頭輕聲向着雪琉璃說道。
雪琉璃媚兒眼一挑,紅脣都是噙着笑意。
“我只不過說了一句梨花不錯,他就自作主張的滿城種了梨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