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納人求問宙斯和狄俄涅,是否因爲某個人的不純潔而降下嚴冬。”——公元前四世紀古希臘神廟裡的求卜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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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祭司官邸的小房間裡,凱撒與卡拉比斯面對面坐着,燭火照耀着凱撒的面龐,他的臉色似乎有點蠟黃,在躁動着轉着手指上的指環,龐培已經和妻子離婚,因爲她和自己的姦情,但誰想轉眼佩佩婭又差點給自己戴上了綠帽子,不過更讓凱撒騎虎難下的是,若是佩佩婭與克勞狄私通,那也就算了,羅馬人對暗中的姦情也就是捕風捉影而已,但現在克勞狄那混蛋,簡直是明目張膽地玷污了尤利烏斯家族和大祭司、首席法務官的宅邸與權威,讓他實在不能坐視不理。
“更重要的是,我母親執拗着要出庭,她堅持要給克勞狄以懲戒。”
“是的,現在羅馬全城的正派人士都希望克勞狄得到懲處。”卡拉比斯長呼口氣,對凱撒說:“其實我的庇主金槍魚也希望克勞狄完蛋,但他們是他們,我們是我們,閣下此刻一定要謹慎,化不利爲有利。”
“說說你的見解,卡拉比斯。”
“閣下,我們賽里斯國流傳過個這樣的故事,一位以熊爲圖騰的王國,他們的國王勵精圖治,消滅壓服了很多周圍的部落,有次舉行凱旋式的宴會時,突然一陣夜風吹來,把宴會上的燈火全部吹滅了,待到奴僕們把燈重新點亮後,熊國王美麗的侍妾,給他枚頭盔上的馬鬃,說剛纔有個色膽包天的將軍,趁着混亂和黑暗企圖觸犯她,但被她拽下了頭盔上的馬鬃,她流着淚請求熊國王當場揪出那個淫棍將軍。可熊國王當場宣佈,參加宴會的所有人,都取下頭盔上的馬鬃,大家盡情歡飲。後來,這位熊國王出征蠻族時,遭逢了激烈的廝殺而陷於危險,一位勇猛的將軍衝了進來救出了熊國王,當熊國王對他表示感激時,他卻說我就是那個宴會上被您侍妾奪下馬鬃的人啊!”
聽完這故事,凱撒若有所思,良久纔對卡拉比斯說:“你意思是我就是那熊國王,而克勞狄就是那淫棍將軍?”
“沒錯,閣下你去遠西班牙就任總督已經拖了很長時間,還揹負着相當的債務沒還清,只有一年的任期時間可供逆轉局面,所以如果我們在盧西塔尼亞的事業,被元老院、龐培或西塞羅這些人掣肘的話,就不妙了。”卡拉比斯給凱撒倒了杯酒水,建議道。
“我用佩佩婭和家族的名譽,換取克勞狄的感激和協助,你是這個意思?”
“對,讓克勞狄在羅馬城鬧個天翻地覆,他與你在政治立場上沒什麼不一樣,都被協和神殿的那幫披着紫袍的老傢伙厭惡,他完全能成爲閣下在羅馬城的戰鬥代理人,和龐培、西塞羅乃至小加圖戰個痛快,而閣下您安心在盧西塔尼亞遠征、收稅,還清債務,並未將來競選執政官鋪路。”卡拉比斯隨後很苦惱地說,“只是佩佩婭……”
“我已經派人去畢索家族提婚了,對方有豐厚的嫁妝帶來。至於佩佩婭……”凱撒嘆了口氣,滿飲了酒水入腹,而後眼神變得冷漠,“因爲凱撒的妻子不容懷疑,哪怕一點點。”
這句話等於認可了卡拉比斯的建議,也宣佈了佩佩婭這樁婚姻的“死刑”,卡拉比斯心中舒緩下來,他拿出犢皮紙和筆墨,邊寫邊把相關事宜敘述了番,接着向凱撒保證道:羅馬城的後事交給我來打理,處理妥當後,我自然會來盧西塔尼亞與您會合。不過現在閣下去遠西班牙的軍隊方面,是否已籌措得當了。
凱撒面露難色,卡拉比斯會意,說你直接先帶着元老院給予你編成權的人馬去,我把這裡處理好後,便會帶着後繼招募的兵士和給養,乘船渡海與你會合。
“元老院已經答應我,此行給我第十軍團做爲班底,外加可擁有在遠西班牙兩個輔助軍團編成權,但錢糧我自己解決。這是龐培的計謀,那個軍團的骨幹士官大部分是他的人。”
“沒關係,我已讓開麥斯去布林迪西港運作了,反正龐培已經就地解散了軍團,我讓開麥斯移花接木——仍是第十軍團的番號,但百夫長全換上十三軍團和第七軍團的人,閣下敬請安心。”卡拉比斯在犢皮紙上快速地寫着,答道。
感激之餘,凱撒溫軟的手搭在了卡拉比斯的手背上,讓他的渾身一麻,他雖然本能感到抗拒,但還是強忍着微笑起來,凱撒說——你的這個行爲某種程度上背叛了庇主,而我則背叛了母親,現在我們都是在同一艘航船上的人了,“我記得第十三軍團第十大隊是你募集來的,我走時會把其骨幹留給你,空缺的名額你找辦法立刻補齊,再來遠西班牙。武器和金錢不用擔心,找克拉蘇就行,他在伊特魯尼亞有齊備的武器作坊。”
直到晨星隱沒,卡拉比斯才從大祭司的官邸走了出來,這時各個街道上的小商小販已經揹着貨物,在霧氣和炊煙裡來回搬運着,各個區的市民們也早早享用了早飯,結伴在一起,發出很大的吵鬧聲,往戰神廣場趕去。
今天是元老院安排的,凱旋將軍龐培向城裡全體市民發佈演講的日子,這對龐培很重要,完全決定着他在米特拉達梯戰爭後,能否繼續取得民衆的支持與擁戴。卡拉比斯想了想,也隨着人羣一起,走到了戰神廣場邊的公共會所二樓,租賃下個座位,整整花了他五十枚第納爾,此處視野很好,可以清晰地看到被元老、騎士與市民包圍的龐培,他頭戴桂葉冠,衣着楚楚,帶着自信的微笑,以青銅船首爲講臺,俯視着所有的人。
人越聚越多,龐培清了清嗓子,開始了中氣十足的演講,顯然他把演講當成了在戰場上對兵士和百夫長的鼓舞。
結果聽着聽着,窗臺邊的卡拉比斯開始冷笑起來,龐培喋喋不休,喋喋不休地反覆說着他是如何剿滅海盜,如何消滅米特拉達梯·優伯特的軍隊的,他在戰場上如何面臨各種危機,又是如何運用指揮藝術化險爲夷,如何攻破敵人的城市,抓捕了多少俘虜,爲共和國繳獲了多少財富云云。
結果,底下民衆的反應由冷淡,開始轉向不耐煩起來,竊竊私語聲越來越大。
德米特留斯,你的能力老是放在一些細枝末節的方面,這次戰神廣場演說,你起碼事先給龐培準備好稿件,讓他多說些對市民的承諾,因爲市民在當初大會上全力支持你,是渴望對應的回報的,而不是聽你吹噓遠征功業的。
這時,在講臺邊站着的,忍受不下去的小加圖大聲嘲笑起來:“是啊,聽了我們大將龐培的演說,我真的開始相信了,米特拉達梯那幫敵人是多麼的愚蠢,龐培的遠征簡直輕而易舉,幾乎就是場對女人的勝利!”小加圖身邊的貴族元老們都哂笑起來,這種堂而皇之的諷刺,讓船首講臺上的龐培也有些尷尬,但他還是硬着頭皮繼續說下去,因爲他看到西塞羅在另外一邊,對他的眼神裡充滿着讚許和迫切。
很明顯,剛剛卸任的西塞羅,等着龐培發話,發話讚美自己在喀提林陰謀裡是如何當機立斷地粉碎了叛亂,西塞羅始終認爲:在這三年裡,龐培致力於對付外在的敵人,而他則消滅了羅馬內在的敵人,他倆對共和國的功勳一樣偉大,理應互相扶持。
但讓西塞羅很失望的是,龐培在提及元老院和喀提林陰謀時,只是很輕描淡寫地說了句:也要感激諸位父親和執政官閣下,在他遠征期間爲共和國內的安寧和平所作出的貢獻。
看到西塞羅表情的克拉蘇惡意滿滿:“不,講臺上的那位,你不知道首席執政官閣下粉碎了場多麼了不得的陰謀,要是我遠征歸來,我都不會回家去和妻子會面,也要第一個跑到戰神廣場來,對他表示由衷的感謝!”克拉蘇的尖牙利齒,繼續讓元老們笑起來,下面的民衆也開始爆棚起來,形成了這場沉悶的演說的第一個高潮,他巧妙地諷刺了兩位“元勳”:遠征期間妻子紅杏出牆的龐培,外加自吹自擂的西塞羅。結果,西塞羅鼻子上宛如鷹嘴豆的傷疤又紅了,因爲被狠狠揶揄了。
“龐培你失敗了,你既沒有在演說裡許諾給市民以優惠的方案,也沒有承諾在東方行省對騎士貿易的利益,更沒有把元老院的各位父親捧上天。這段時間,你還是安心休息,等着來年的大凱旋式吧。”卡拉比斯暗語,有時候看這幫人傾軋,也是個相當有趣的事兒,但卡拉比斯把該瞭解的都瞭解到了,也就慢慢走下了樓梯,他要專注精力,等着一個集市日後,大法庭上對克勞狄的審判。
龐培失敗的演說並沒有讓羅馬城市民關注太長時間,他們在短時間內把這位聲名顯赫的將軍忘卻了,讓他呆在自己的別墅裡無所事事起來,很快下了頭條位置。隨着大法庭對克勞狄私闖宅邸的事件審判,市民們關注的第二個熱點到來了,很多人不管男女,都如同參加節日般,盛裝打扮,簇擁在大法庭前,秋天雖然來臨,但天氣依舊乾燥晴朗,旁聽的人羣裡,很多小販在兜售薄荷水、果子和百里香,幫觀衆們解渴或驅蟲。
當首席審判卡圖盧斯與陪審團在席位上坐定後,雙方的辯護律師入場了,克勞狄方的庫里奧,和凱撒方的西塞羅——他果然受不了倫夏特的抱怨,當然他妻子還是有句話提醒了他,“你扳倒克勞狄的好處是極爲明顯的,克勞狄是元老院最討厭的暴民領袖,是要去競選平民護民官的,這是最讓他們感到厭惡的官職,你會獲得元老院的支持。再者,克勞狄的敵人很多,龐培、路庫拉斯,現在又來了個凱撒,這些人不是有權就是有錢,你不能失去這個籠絡政界精英的機會——瞧瞧你,出身蠻族小城,靠嘴皮在羅馬城終究立足不穩的。”
妻子的這句話,讓他下定了出席的決心。
“能與閣下您同席競爭,是我的榮幸,自小您的辯術就是我仰慕的對象。”矮小的庫里奧,很有禮貌地向西塞羅行禮招呼道。
“我當是誰,原來是老庫里奧可愛的小女兒。”西塞羅毫無禮貌地狂傲回答道,他希望在氣勢上先壓倒對手,聽到這冒犯的話語,庫里奧聳聳肩搖搖頭,便到了那邊的席位上坐定了下來。
一名法庭書記員,走上來,在審判席上擺上了水時計,一種記錄和約束律師或證人發言時間的東西。
“要說我對克勞狄的印象,本來還不算太壞,他出身名門,軍事服役生涯暫時還沒發現什麼污點。但當他發言要競選護民官後,我發現一個大好青年改變了,粗魯和野蠻佔據了他的心靈,他認爲如是便可拉近和貧民窟與浮島公寓所居住的那些人的距離,贏得他們的選票。這個克勞狄,和之前哥迪尼國王在羅馬城的慘死,亞美尼亞王子小特格雷脫逃有着莫大的關聯,而現在又私闖尤利烏斯家族的幸福女神儀式,他變得越來越激進,也越來越危險,他是個正在形成的喀提林第二,我本來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硬要說的話,他在喀提林之亂時還曾擔任過我的臂膀,於私我不應該出來代理指控他,但我西塞羅永遠是個公義至上的人——克勞狄,他是羅馬傳統道德和利益的雙重罪人,所以今天我站在這裡,要見識他得到應有的懲處!”法庭之上,西塞羅慷慨陳詞完畢,書記員立刻換上另外個水時計。
接下來,是庫里奧陳詞時間,他的語鋒也咄咄逼人,“尤利烏斯家族是全羅馬最受尊敬的門第,這是無錯的。但是尤利烏斯·凱撒閣下用私人道德方面來攻訐我的辯護對象是不對的,說到勾人妻女,對,還有男人,全城有誰能比得上凱撒呢?他年輕時就與帕加馬國王有過段風流韻事,上了年紀的人何人不知,他和元老院三分之一或三分之二議員的妻女有染。”說到這裡,旁聽席上口哨聲和謾罵聲一浪高過一浪,庫里奧絲毫不動聲色地繼續下去,“西塞羅閣下,您對我的辯護對象每一個攻訐,其實都在攻訐凱撒閣下自己,如果我的辯護對象,即護民官候選人克勞狄,若被判處流放的話,我希望法庭讓凱撒與他一起流放,就像空中的雙子星般形影不離方可。”
西塞羅立刻起身反駁,“克勞狄的罪行不光在於玷污道德,更在於侵犯大祭司官邸,和蔑視侮辱羅馬的神祇!”
“可我的辯護對象,根本沒有做出如此的行爲,這是污衊!”庫里奧也起身,並做出個傳喚證人的手勢。
法庭上,黑頭髮黑眼睛的卡拉比斯甫一出現,西塞羅就有些害怕似的顫抖下,對方用種挑釁的目光看着他,以前他倆交鋒過,結果卻是西塞羅功虧一簣。
不過還好,卡拉比斯此時只是作爲個證人出現,主持審判的法務官卡圖盧斯發聲:“小庫里奧說,在這件事情發生的當晚,你和克勞狄一起,在距羅馬城外九十公里的地方。”
“是的,克勞狄和我交情很好,當晚我們就在奧斯蒂亞海港附近,我的奴僕和管事都可以作證。”卡拉比斯一板一眼地敘述着。
“當晚克勞狄有回羅馬城的時間嗎,比如可以呈上輕便的馬車,抵達羅馬城也就下半夜時分,我記得案件發生時恰好是這時刻。”卡圖盧斯看着卷宗,皺着眉頭,他特別痛恨像克勞狄、凱撒這樣的浪蕩青年或中年,所抱定的宗旨就是能懲處一個是一個。
卡拉比斯說,不可能。因爲我們在奧斯蒂亞港參加個盛大的宴會,有十六名高檔妓女參加,因爲我聽說克勞狄馬上就要競選護民官了,誰不想討好他?當晚,克勞狄閣下和四五名妓女輪流……嗯,我們都在場,包括我在內一起三名騎士,都可以作證,克勞狄閣下當時確確實實在奧斯蒂亞,他連如廁的時間都沒有,忙極了。
噓聲裡,在中央被告席位上的克勞狄微笑着向旁聽的男男女女們揮手,宛如最璀璨的明星。
可是卡圖盧斯根本不信這位異族新晉騎士和庫里奧那一套,他把目光轉向了西塞羅,對方彷彿有了很足的信心,也做出了要求傳喚證人的手勢。
第一個進來的,居然是西塞羅的妻子倫夏特,她語出驚人:“巴布留斯·克勞狄閣下當晚根本不可能在奧斯蒂亞,很簡單,在幸福女神節當日幾乎整個傍晚,也就是我丈夫爲避嫌離開家,而我和侍女在宅院裡佈置,準備款待客人時,他就坐在院牆上,一直望着我,不斷勾引我。”
“我以前確實勾引過她,但那天我根本沒有!”克勞狄冤枉般呼喊起來,根本無視庫里奧和卡拉比斯的眼神,但倫夏特很快拿出了證據:一隻掛着克勞狄名字精緻銘牌的白色兔子,銘牌上不但有克勞狄的指環印章,還有幾行肉麻的情詩。
譁然聲裡,卡拉比斯無奈地把手一攤。他又看到,在旁聽席上的庇主路庫拉斯哈哈露出了笑容,就像看到克勞狄在海中溺水般快樂。
接着上場的證人,是凱撒的母親奧特莉亞,她堅稱那天晚上所見的闖入者,就是克勞狄,“尊敬的夫人,沒有人能證明那傢伙是我,我也對你們家族所受的羞辱感到氣憤。”克勞狄還在死硬,但當法庭扈從按照奧特莉亞所指的,將可憐的克勞狄的短衣解開時,他的胸脯上紅紅的勒痕宛然,順着他粉色並且夾雜着性感捲毛的乳首,宛如兩道新月,讓在庭的人們發出一波又一波的驚呼。
“年輕人,你以爲女子的束胸是那麼好帶的?”凱撒母親輕蔑地說到。
而後扈從又揭開了克勞狄的短髮,他的耳垂上也有強行佩戴首飾留下的痕跡。
這時,路庫拉斯笑得幾乎合不了嘴,“雙面角色”卡拉比斯則向庫里奧使起了眼色。
會意的庫里奧急忙傳喚了己方的第二個證人,粗壯的馬可·安東尼,當法務官卡圖盧斯帶着厭惡問這位暗夜舞王究竟有何證據要提供時,安東尼語出更爲驚天動地:“以前的證人都在說謊,其實克勞狄在之前,確實穿上過女子的束胸,帶上過琺琅或黃金做的耳墜和項鍊,出現在我的面前。”
“你到底想要說什麼,前後矛盾。”卡圖盧斯更加厭惡地說到,他已經被噁心得快要嘔吐了。
“尊敬的法務官,我想說的,就是克勞狄如此做,是爲了取悅我而已。我喜歡他穿女裝的樣子,所以——我想奧特莉亞女士可能誤會了。”安東尼說完,整個法庭都要爆炸了,這傢伙卻還在暗地裡和庫里奧互相得意地使着眼色。
卡圖盧斯被氣得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他覺得這次審判幾乎成了桃色醜聞的鬧劇。那邊,金槍魚路庫拉斯用袍子把臉和嘴給遮住了,以免別人看到他笑到幾乎抽搐的模樣。
關鍵時刻,西塞羅再次舉手,他的目光直逼卡拉比斯,他要求扈從把被告席位上的克勞狄,以及相關人等,包括卡拉比斯,全部帶入法庭柱廊兩側的小房間裡去,而後他要求見另外個證人,奧斯蒂亞港的幾個頭牌妓女——這得耽誤些時間,卡圖盧斯宣佈暫時可以等待證人的來到。
大約快到傍晚,幾個來自奧斯蒂亞,花枝招展的妓女,毫無羞慚之色的進入了法庭,還對陪審團和法務官團的男子擠眉溜眼、搔首弄姿,“那個卡拉比斯所說的證言,是否是吻合事實的?”
那幾名妓女紛紛點頭,說自然是真的,其實她們每人都收下過五百第納爾的作僞證報酬,西塞羅笑着說:“首席法務官,你我應該感到慶幸,因爲之前克勞狄始終因爲畏罪而到處匿藏,所以老庫里奧的小女兒,還有左耳有洞的卡拉比斯,還有繼父上了絞刑架的安東尼,還沒來得及把他們可恥的計劃實施周詳,我完全有戳穿謊言的利劍,那就是——”他擺擺手,幾名身着長袍的年輕男子,一字排開站在法庭中央。
那邊,在小房間裡被扈從遮擋住任何視線的卡拉比斯一行,或站或坐,聽到西塞羅清晰的聲音後,卡拉比斯就頹然地說,這場官司我們打不贏了!
克勞狄也有些慌亂,他忙問養父該如何辦,卡拉比斯又笑起來,說我們不必在官司上讓西塞羅落於下風,官司我們是打不勝,但結果說不定依舊還是我們的勝利。對卡拉比斯的話感到雲裡霧裡的衆人,以爲這不過是他的狂妄之語,便都唉聲嘆氣起來。
果然,等到書記員再次擺起水時計時,西塞羅款步上前,把水時計當着所有人的面,倒着流入了腳下的地板,很有自信地說:“諸位,下面根本用不到這個東西了,這幫羅馬城的街頭流氓們,馬上就會得到他們應有的結局,立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