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連忘返競技場,對道德的傷害最大,卑劣的勾當在競技表演的幌子掩護下,迅速蔓生滋長。”——塞內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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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比斯沒有什麼訝異的表現,就把渾身的衣物當着司閽脫得一乾二淨,把雙手抱到腦袋後面,雙腿也分開,看着鬥拳練出來的精壯健美的軀體,還有那森森的人魚線,那半禿白髮的老管事的嘴角明顯有些哆嗦,他用乾枯的爪子在卡拉比斯的胸前和腹部摸了幾摸,咕嚕着“看來沒有暗藏的東西”,而後居然又半蹲下來,把小卡拉比斯也托起來,伸長脖子仔細地查驗了番,最後居然繞到他的背後,細細“檢查”起他的臀部來,主要看其間有無夾帶什麼東西……
“你在軍團服過役?”
“是的,我以前就爲軍團主帥做過純正的東方菜餚。”
“你也是個奴隸?”那老傢伙又摸着卡拉比斯的左耳洞,說到。
“是的,在軍團裡欠的賭債太多,回不去了。”
好長一會兒,那老傢伙才驗明完畢,向卡拉比斯指明瞭後廚所在地,卡拉比斯在心裡怒罵了幾句,在背後對方垂涎的目光裡,把衣物重新穿戴整齊,而後沿着走廊,大步流星地走入了供應膳食的房間。
剛轉進去,就到處看到人聲鼎沸的景象,所有的廚子廚娘在一列竈臺前激烈而徒勞地忙碌着——王女讓侍從送來的菜單實在是太“古怪刁鑽”,之前龐培招待各地的酋長大多是客隨主便,加上龐培在飲食方面向來節制簡單,他的廚師大多來自意大利,只會做些羅馬菜,所以這次王女的要求,可正是讓人手忙腳亂了,就算在全城募來了不少能做東方菜系的廚子,還是無濟於事。
卡拉比斯走進來時,就看到管事的廚娘,一個豐腴而皮膚黑黑的女人,正站在條凳上,奮力地往擱架上夠着松露陶罐,卡拉比斯上前,很溫柔地輕輕把她抱下來,“那個王女索要的菜,不是這種普通的松露能解決的,這種亞平寧山毛櫸下的白松露,只會讓王女感到乏味而惱怒,讓我來吧。”卡拉比斯很有禮貌地把管事廚娘讓到一邊,而後爬上了條凳,在擱架上細細尋找着。
好幾個廚娘看到了卡拉比斯,都不由自主地圍了上來,對着那管事廚娘說:“天啦,看看他的黑瑪瑙般的眼睛和頭髮,還有那緊緻的屁股。”管事廚娘惡狠狠地給了她們一人一記,言下之意這小哥是我的菜。
一會兒,卡拉比斯舉着個罐子,輕鬆地跳下來,微笑着對管事廚娘說:“這種美索不達米亞沙漠裡的黑松露,纔是王女需要的。”
“這確實是個紅海酋長送來給主人的,但主人說這是不詳的閃電打到地面上結成的晶體,是不能夠飲食的,所以一直就扔在擱架上。”
“沒關係,反正是給那個王女吃的,她的國家都滅亡了,還怕這種東西嗎?”
那廚娘明明三十歲出頭了,但還裝出一副不諳世事的少女模樣,向卡拉比斯乞求着說:“可是這種做法這裡居然沒人能說得清,小哥,幫幫我好嗎?”
卡拉比斯露出潔白的牙齒,很陽光地笑了起來,說當然可以,我拿着行宮主人的佣金,就得不辜負竈神和廚神的眷顧,隨後他問有沒有鐵製的凱爾特汽鍋?那些廚娘立馬爭先恐後地跑到主竈臺上安置起汽鍋來,而後卡拉比斯把一些沙漠黑松露擱在臺面上,抓起一隻中等大小的風雞,很嫺熟地用廚刀將雞給細細剖開,將松露、香料與椰棗蜜給均勻地塞了進去,開玩笑,我好歹也跟了金槍魚路庫拉斯不少年,他講究的那些玩意兒,我能不知道?
“有泥巴吧?最好是花園裡還滲着芳香味的泥巴。”卡拉比斯決心將美食進行到底,對那些廚娘笑着問道,結果那些廚娘立刻如旋風般,擠着門檻,衝到了後花園裡。
卡拉比斯用修長的手指,把泥巴用水稀釋,再活上鹽、花椒、小麥麪粉,調成淡淡的泥漿狀態,慢慢地塗在黑松露填雞的每一寸表皮上,就像在彈奏一處優美的樂曲,直到雞的表皮全金黃了,再把它放進了凱爾特汽鍋中,很有禮貌地邀請那管事廚娘上前,“你得不斷地在火上用長柄均衡這個汽鍋的位置,以便熱力滲透到這隻雞的每個角度。”
那廚娘又哼哼唧唧矯揉造作起來,卡拉比斯絲毫沒有氣惱,連一點點不耐煩的表示都沒有,“現在已是下午二刻了,晚餐早已開始,要上正菜了,那就讓我來協助你吧。”最後,是卡拉比斯幾乎以摟着的姿態,在管事廚娘的後背,溫柔握着她的雙手,和她一起來回燒着這松露填燜雞,心中暗罵阿狄安娜這小娘,我做出這麼大的犧牲,你可千萬別掉鏈子,不然我卡拉比斯和你卡拉比婭一起在這兒完蛋!
那邊,在四方形柱廊包圍起來的院落裡,首戴小冠冕的阿狄安娜儀態萬方地在飛揚的紗幔裡走了進來,龐培與他最信任的機要奴隸德米特留斯笑着站在對面的入口處,兩邊則是手持花環身着錦繡的迎賓小童,這是小亞君主的習俗,龐培希望阿狄安娜有賓至如歸的感覺。
阿狄安娜將雙手輕輕擡起,兩名宦官將她的暗色的長披風與小裘給脫下,而後給她換上了樸素暗花紋的赴宴“合服”,一個短袖的無結束腰長衣,外加個小小的黑色紗織披風,畢竟她剛剛喪父,不會着眼過於鮮豔華麗的衣物。
“尊敬的王女殿下,我們又見面了。”當阿狄安娜走到餐廳入口處時,德米特留斯帶着高深莫測的笑容,對阿狄安娜說到。
“你最初遇到那個猶太佬時,態度要不冷不淡。”這是事先卡拉比斯囑咐她的話語,阿狄安娜便帶着種距離式的淡笑,衝着德米特留斯微微頷首,隨後就伸出手讓龐培牽着,步入了餐廳。
“我得向您介紹下,這是我的機要奴隸兼幕僚,德米特留斯,他在之前就和我說過,以前在七軍團時,和王女閣下您有過交往。”
“是嗎?不過很抱歉,我確實不太記得了,我一向不擅長記奴隸的名字的,還望海涵。”阿狄安娜很冷淡地回答道,但聲音卻足以讓跟在後面的德米特留斯聽到。
餐廳的門廊處,阿狄安娜伸出雙手,將金指環取下,放在侍者的托盤上,又用指尖輕蘸了下泡着馬鞭草的廣口水壺,隨後安然就坐在客人的臥榻席位上。
果然不出所料,她的眼眸斜着看到,斯特拉託妮絲與米南德都端坐在側邊的臥榻上,隨即龐培輕咳兩下,斜着身子躺在自己的臥榻上,整個四張臥榻圍繞餐桌,形成個圓圈,德米特留斯則不懷好意地冷笑着,叉手站在龐培的身邊。
阿狄安娜明白了,自己在這個角力場上,是孤軍奮戰的。
“王女閣下,其實我一直想很冒昧地問您個小小的問題。”對面,龐培用牙籤叉起一片水果,悠悠地問到,“那就是,自蓬提卡比昂城的黑帆船送來的,究竟是否您父王的屍體。”
“我想,見識過父王威儀的,應該有很多人,就在這亞加亞人的科爾基斯王國,都有許多。”阿狄安娜說着,淚水已然奪目而出,“請抱歉,我還是止不住地會思念父王,雖然他曾是羅馬最危險的敵人,但他在生命的最後階段,還是保持了王者的尊嚴與仁慈,我是親眼看着他要求,我身邊的隨從,這位加拉太劍士畢都伊塔,用劍結束他的生命的。”說完這話,伴侍在女王身邊的畢都伊塔向龐培鞠躬致意,表示王女所言不虛。
德米特留斯立刻附在龐培的耳邊,說了些什麼話語,龐培便又帶着歉意的語氣,向阿狄安娜發問道:“抱歉,我只是風聞,某個馬其頓行省的野雞軍團可能劫掠了你父王的遺體,還有王女您之前還被那個野雞軍團俘虜過,米南德將軍與您父王的寵妃斯特拉託妮絲都目睹過您被俘的樣子,如果這是真的,那就太可怕了。我實在不敢相信,如今在這兩片海洋環繞的陸地裡,還膽敢有如此欺騙我的傢伙存在。”說完,龐培冷冷地舉起了胡椒酒,喝了一口,帶着宿將的威嚴說到,“這種可怕的事情,我希望王女您沒有牽扯其中。”
“王女的記憶力不太好,或者出身高貴的她真的忘記了蒙塵的往事——三年前,她就在卡拉比行宮被金槍魚的七軍團俘虜過,還和一名叫卡拉比斯的軍奴過往甚密,而據米南德將軍的目擊,那個卡拉比斯現在就是那個野雞軍團的使節,一線指揮。”德米特留斯皮笑肉不笑地代替主人說到。
“非但如此,將軍還看到了王女在衛城的臺地上,被那卡拉比斯撕扯到衣不遮體的模樣。”斯特拉託妮絲也乘機加入戰團,補刀。
“你是誰?”沒想到,阿狄安娜居然冷冰冰地對斯特拉託妮絲說出這樣的話語來。
這話一出,斯特拉託妮絲頓時有些羞惱,“王女閣下,您難道忘記了,我是您父王入室侍寢的妃子。”
“那你爲何會出現在這裡?父王真正入室侍寢的妃子,有地位的早已得到父王賞賜的毒藥,在蓬提卡比昂城追隨在冥府之下了。”阿狄安娜端起酒杯,目光如電,“說到這個,每個王國的宮廷裡都有些不知廉恥的女子,她們或是歌妓,或者跳豔舞的暗娼,在某次宴會上矇蔽飲酒過多的君主或將軍風流一夜,而後竟然就自稱起妃子來,真是可嘆可笑。”而後她抱歉地對龐培笑了下,“將軍您不一樣,是腳踏實地自軍功一步步走上來的,我只是希望您不要受那些出身奴隸,天生品格下賤說謊成性的人的矇騙,這種無趣的伎倆我都能看得出來,更何況您。”
“阿狄安娜你扯謊是沒有的!我可是替你父王保管着金庫!”斯特拉託妮絲有些失態地喊叫起來。
舉着酒杯的阿狄安娜表情再度變冷,“別說慌了,父王根本沒有什麼金庫,他在之前的戰事裡,已經耗費了絕大部分的金錢,六千塔倫特的金銀,不過是他欺瞞低賤的奴隸和兵士的假象,就像……真正親近他的人,都知道真相。”說完這句話,阿狄安娜其實暗藏在合衣下的另外隻手,都快掐出血來了,她此言其實也是在賭博,徹頭徹尾的賭博。
此話一出,現場氛圍極度尷尬,連龐培都嘆氣抄手不語,阿狄安娜慢慢地才把酒水強作鎮靜地嚥下,而後叫畢都伊塔掏出一堆信札來,“這是亡父的遺物,其間都是與子女、妃子的書信往來,以前父親征戰時,特別喜歡用信件抒發情思。”說完,阿狄安娜盯着斯特拉託妮絲,抽出一份,說這是給我姑母的,又抽出一份,說這是給我的,又抽出一份,說這是給我母親的,“光是父王給我本人的信件,就有四五封之多,內容我完全可倒背如流。你的呢,最受父王寵愛的妃子?我好像根本沒翻到。”
“這種經由你手的東西,又能有什麼真實性可言。連那具屍體也是假的,只要能證明那屍體是假的就行,阿狄安娜,你怎麼證明那屍體是真的?”斯特拉託妮絲有些坐不住了,她知道阿狄安娜用信札得了先機,但還不甘心。
阿狄安娜對畢都伊塔使了個眼色,畢都伊塔便將一塊擁有阿基里斯與阿奇勞斯兩人印章的木板遞交給龐培,龐培看了沉吟了下,說“沒錯,這是本都兩位將軍事先運屍文件的副本。”
“我們可以當場驗證屍體!”
“夠了!賤婢!”阿狄安娜帶着很大的怒氣與不耐煩,將酒杯重重一放,打斷了斯特拉託妮絲的請求,“我沒興趣知道你是從哪裡來的,也許你在宮廷裡當女奴時,還算見識過鑾輿的威嚴,或者確曾蒙受過我父王的恩澤,但這樣的人實在多如過江之鯽,現在你認得我,但我認不得你——此外,龐培將軍,我聽說你們羅馬人之所以要舉辦宴會款待貴客,就是爲了踐行生者吃飯,死者安息的美好傳統,連宴會上的殘羹剩飯,都要放到桌下的地面上,事後再放在祖墳前去。但這裡卻始終有某個假冒高貴的賤婢,不斷地用不實之言詆譭我,還用亡父當可笑的噱頭,居然還要觀驗亡父的遺體,那我就在此捨棄王女的尊嚴,大聲地說出來,父王在身故前,曾經服用了大量的毒藥,除去身上的創口外,屍體早已腫脹得看不清楚了,但他的毛髮遮蓋的後腦處,還有處淤痕,是他小時候自馬上跌落時留下的。”說完,阿狄安娜已是泣不成聲。
斯特拉託妮絲氣急敗壞地坐下來:沒錯,米特拉達梯的後腦哪有什麼淤痕,她侍寢這麼多年還能都不知道?但既然這是具假屍體,阿狄安娜又敢明目張膽地說出“特徵”來,想必早已和那個什麼卡拉比斯串通好了。
這時的卡拉比斯,正汗流浹背地在廚房裡,爲王女“準備”第二道正菜(羅馬的宴會,正菜一般就兩道):牡蠣汁爆澆龍蝦,正準備嚷嚷着叫人拿醋來,隨後猛然發覺羅馬時代哪來的醋,急中生智喊到“拿酸酒來!”幾個廚娘撅着屁股到處忙乎張羅發酸的椰棗酒——其他的冒牌東方菜系廚子,早就被每人發了幾個德拉克馬打發走了,現在全部美食由卡拉比斯大廚獨立承擔。
餐廳的青銅門打開,侍者推着擺滿調味罐的餐盤挨個步入,龐培的正菜由他自己從羅馬帶來的廚子操辦,很簡單,一盤烤腸,一盤魚子醬肥鵝肝,米南德和斯特拉託妮絲根本沒敢和龐培要求什麼額外的菜式,與龐培保持了高度一致。只有阿狄安娜,坦然自若地面對着黑松露填燜雞,與牡蠣汁爆澆龍蝦,在隨身攜帶的開合青銅管裡,輕盈地取出一雙鑲銀的細長夾子(訓練者是誰,不必多問),極其優雅地將燜雞給扒碎,在上面澆上調味料,再用這細長夾子,靈巧無比地一小塊一小塊,把撲騰着熱氣的雞肉送入小嘴裡,連龐培都看得如癡如醉,不由得喊了聲:“我想,親愛的王女閣下,現在羅馬城裡有一位老饕,肯定與您在美食話題方面會特別投機。”
這時,旁邊的德米特留斯眼睛突然露出冷光,他彷彿想起了什麼似的,便很禮貌地問王女:“多麼優雅奪目的一道餐點,據我所知,全羅馬只有一個人能創制出這種餐點,但現在距離如此遙遠的科爾基斯,居然也能有人會做這個菜——主人,我很好奇,我好像覺得有和一個我、王女還有創制餐點的那個老饕關係都很密切的朋友,就在附近,也許就在廚房裡。”
王女的額頭立刻就有了汗珠,暗恨自己和卡拉比斯太過於得意忘形了,對這個猶太佬防備工作還不夠縝密!
松露燜雞的熱氣還在騰騰直上,遮住了王女的表情,但她的栗色眼珠卻在飛快地轉着,“冷靜,阿狄安娜,想想卡拉比斯事先給你說的話,殺手鐗,殺手鐗……”
就在她思索着的這當兒,德米特留斯迅速而果決地說了聲失陪,就要去行宮裡的廚房去看看。
快來不及了!
突然,還沒等龐培說什麼,德米特留斯的前腳已經踏出餐廳,阿狄安娜就擦了下眼淚,說“其實,原本還有個東西能驗證父王的身份,那就是他的佩劍奧拓利庫斯,但卻也被一名叫克勞狄的,自稱第八軍團副將的將軍當作戰利品取走了。”
此言一出,龐培與德米特留斯都啞然,德米特留斯停下了腳步,龐培更是自坐榻上站了起來!
“第八軍團?王女閣下,您確定沒聽錯那人的說話。”龐培首先按捺不住,叫了起來。
其實,卡拉比斯在之前和她商議時,沒特別要求她提及克勞狄的軍團隸屬,這絕對是王女坑人坑到底的“急智之作”,乾脆演到底坑到底,阿狄安娜點點頭,說:“是的,他確實自稱是來自第八軍團,要把父王的劍,當作大將您的戰功,他對我說,仁慈的大將一定會讓父王的遺體歸葬錫諾普,但總得要一個征服本都的象徵,出現在大將的凱旋式上。”
一聲巨響,龐培不顧儀態,惱怒地將拳頭砸在了臥榻前的餐几上,菜餚全部都灑在了地上,親吻着大地,也親吻着龐培“小家”(羅馬人一般稱呼家鄉爲小家,羅馬城爲大家)的祖先亡靈,這位戰功彪炳的大將大吼起來:“這個混蛋般的浪蕩哥,羅馬的種牛,出賣肛門童貞給海盜的傢伙……”熱氣後的阿狄安娜心中暗笑,沒錯,卡拉比斯事先預定殺手鐗,實在是劍鋒直指龐培的弱點,此君吃苦耐勞,不甚貪財,指揮若定,勇猛難敵,但最大的命門,就是虛榮和爭強,果然當阿狄安娜一提及“奧拓利庫斯”時他就憋不住了。
“那位克勞狄將軍不是說是您的部下嗎,爲何您如此激動,真是連我都嚇壞了。”
“不,不,我想起了那混蛋的姐夫金槍魚所說的話,讓他在我屬下服役,真是我軍旅生涯裡最大的‘幸運’。德米特留斯,你儘快向羅馬城以及蓬提卡比昂城的那個野雞軍團發去書信,立刻,現在,就提及我的IMPERIUM MAIUS!”
站在門口的德米特留斯很是爲難地說到,“主人,我想我應該先去廚房一趟,因爲這完全關乎到此位王女閣下的話語可否相信。”
“喂,德米特留斯我最親愛信任的僕人,你以爲我們是在打啞謎嘛?你是否能把眼光適當拓展那麼一點,我們最大的敵人,是個巨大的怪物,他在羅馬城裡,操控着這一切,克勞狄也只是他的棋子罷了——你得快點,不要再叫我重複一遍,一切都按照軍團的規矩來辦!最快的書信,最快的命令,外加最快的馬和船。”龐培激動起來,狠狠地咬着指甲,代表他的命令刻不容緩,德米特留斯只能瞪了依舊用鑲銀長夾得意地撥着佳餚的王女,而後轉頭恨恨地離去了。
“尊敬的將軍,這道菜餚實在是太合我的胃口了,您真是個善解人意的主人,請允許我向您僱傭來的廚子致謝打賞。另外,我還希望來點這種松露燜雞。”阿狄安娜用牙籤剔着牙,用挑釁的目光看着一邊寒着臉的米南德與斯特拉託妮絲,畢都伊塔接過王女的小錢袋,便膝行到距離主客臥榻數米外的地方,起身離開餐廳,朝行宮後面走去。
這位高大的靛青武士,走到廚房間,發現只有幾個廚娘廚子在準備餐後的甜點與酒水,而卡拉比斯則不知去向,畢都伊塔便搖搖頭,繼續走向了廚房角落的堆柴火的雜物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