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將軍帶領一支無組織而鬆散的部隊追擊敵人,就會將得到的勝利拱手送出。”——東羅馬莫里斯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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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是五個白日刻後,賽克圖斯的噩夢還是化爲了現實,石橋已經不歸他們所有,對面李必達軍已經將臨時的橋頭堡構築完畢,並且在高阜上立起了弩炮與拋石機。
顯而易見,擺在五個軍團面前的局勢十分嚴峻,要不他們不渡過厄波羅河,在這邊沿岸的道路上繼續狂奔,直到徹底崩潰;要不,集中所有的兵力,在凱撒的主力完全圍上來前,奪取這座石橋,並且重新奪回柯爾里貝利亞。
無論哪一條,似乎都是絕境裡的點點光線而已,在正常的世界裡絕無成功的可能,賽克圖斯咆哮起來,揮舞着手裡的戰斧,狂亂地削着旁邊的歪脖子雜樹,爲什麼!爲什麼開戰至今,共和派所有的戰區,都在凱撒的預先佈設之內,挨個遭到失敗與淪陷的命運?原本所有人認爲,凱撒越過盧比孔河,是條玩火自焚的死路,但現在一切都逆轉過來了,擋在他面前的所有敵人都陸續被大火吞噬,他卻越來越恐怖強大。
“只有啓動最後一條備用的出路,那就是越過眼前的峽谷高坡,我記得在約莫二十到三十羅馬裡外,還有處可以搭建浮橋的淺瀨,只要我們接近到那,還是可以返回去的。”當賽克圖斯回營後,滿地呻喚不堪的兵士堆裡,裴萊塔烏斯提出瞭解決之道,並且他寬慰所有人說,還遠未到絕境的時候,因爲他早就通知塔拉科城裡的兵士與軍奴前往那個地點開始作業。
賽克圖斯當時又很激動,說我帶着前部,今晚就進發到那兒。但阿弗拉尼烏斯卻勸阻說,我們的營地通道全被凱撒的騎兵步兵封死,無法出去採牧汲水,兵士又累又餓,只有來日再休整積蓄點力氣,拼死衝出去,抵達那兒纔有勝算,不然今晚出發,怕是半路上就會徹底崩潰的。
“那我們約定好,來日的時候,將重傷員和馱馬全部丟棄,另外還有大件的輜重與軍糧,現在這些東西只會拖累進度,所有能戰的人員,帶着一日一夜的乾糧,還有必備的武器,成敗關鍵就在一天內,要不成功找到生路,要不就……”裴萊塔烏斯語氣悲壯無奈,顯然是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沒關係,決心去拼,就會成功!”賽克圖斯似乎永遠都不會消極無爲,另外他指示“將五個軍團的首席大隊全部選出來,在主力撤走時,埋伏在營地兩側山谷裡,說不定我們可以成功地對凱撒運行一次成功的伏擊,起碼叫他們不能那麼輕易地追上我們。”
兩位司令官思索了會兒,現在想想也只能如此了,這時外面墨黑瓢潑的雨夜裡,閃電突然交相墜落,一道道紫色的“獰笑”,不斷落在山林和濤濤河水裡,外面厄波羅河的水勢就像千頭狂奔的野牛般暴漲起來,許多兵士被逼着躲避到了高處。
阿弗拉尼烏斯喜憂參半地看着這糟透的天氣,“但願我方的工作進展順利,而凱撒會以爲這樣惡劣的氣候,暫時會放緩步伐。”
“我知道你們大多數勇士,已經在前面五日內,都經歷了異常艱苦而激烈的戰鬥,其中十軍團首席大隊更是在昨日連續鏖戰四次,但我要說的是,龐培的軍隊已經快要崩潰了,這是我們堅毅不拔和勇猛果決的成就。看吧,曾經在東方和西班牙戰爭裡取得莫大榮耀的,共和國頭等頭的精銳,就會這樣悽慘地被我們擊垮,我也許會感到惋惜,但我更是慶幸,這五個軍團從此會失去他們的榮譽,而我們將會崛起而青史留名。所以,現在還有什麼可以挽救龐培軍呢?讓我們站在敵人的立場上想想,是的,我只能想到‘孤注一擲’這兩個字眼,根據可靠的消息,是我的首席副將部下冒着危險逆流乘坐小船送來的,柯爾里貝利亞已經被他的兩個軍團成功奪取,所以我們還差最後一步,就是完全包圍敵人,將他們的‘孤注一擲’徹底用馬蹄和刀劍粉碎掉。”說完,凱撒氣衝斗牛,端起手裡的酒杯,對着維欽託利與杜鬆維耶兩位騎兵將領喊到,“明日就得看你們的了,我將所有還能戰鬥的四千名騎兵都撥給你們帶領,至於步兵們,我相信我的屬下,他們實在因爲體力透支或傷患而無法進行作戰的,可以留在營內,其他能走的,包括健壯的軍奴在內,都給我壓上去!因爲我現在能想到形容我方的字眼,也只有‘孤注一擲’!”
“孤注一擲一把!河神保佑!”所有營內的將佐與百夫長都憤聲喊到。
雷電裡,康巴諾屬下的騎兵刀光閃閃,不斷有人在奔跑裡被削倒刺中,淒厲着倒下,在滾滾濁流裡,還豎着幾個臨時搭設還未完工的橋墩,“李必達這傢伙神了,居然能猜到這兒還有支毫無抵抗力的敵人,在這裡蓋房子呢,哈哈,給我殺啊,一個都不要留,該死——薩科薩,我的眼罩漏水了,該死,我得喘口氣看看。”馬背上來回疾馳的康巴諾叫嚷着將眼罩脫下,不斷朝地上甩水。
“我得提醒下,這兒的所見得儘快回報你的司令官。”薩科薩騎着頭驢子,對這位大馬匪提醒道,他也是李必達特意指名陪伴在康巴諾身邊的,類似監察的角色。
當幾名傳令的騎兵衝入柯爾里貝利亞時,李必達聽到這個情報後,將正在審閱的公牘重重放下,對所有人說到,“二十七軍團,馬上就跟隨我及騎兵進發到康巴諾處。六軍團陸續來到後,依舊由安岡第努斯帶領,鎮守這座渡口城市,嚴防龐培軍來襲,並且隨後等候我調撥的命令。”
什麼?白日裡攻城戰雖然順利,但也折耗了兵士們大部分的精力,現在居然要在這樣的天氣裡,繼續朝河流下游挺進,究竟李必達將軍是什麼意思?但李必達不允許屬下有任何的抱怨,“所有今晚執勤參戰的人員,都有一百枚德拉克馬的戰後賞賜,這是最關鍵的一次行動,我不希望有任何的推諉懈怠,遲疑不決者可就地處決!”
所幸的是,先前二十七軍團的主要成員,一是康巴諾拼湊起來的馬匪,二是西班牙當地的輔兵。輔助軍團,現在在李必達眼中,只有兵員來源和正規軍團不一樣罷了,戰鬥力方面他自信自己帶出來的,不問番號的話,不管是士氣還是戰力,都不會比二線的正規軍團差哪怕一點點,尤其是十二、十六兩個軍團,底子雄厚,富有作戰經驗,直逼十軍團這樣的精銳。故而在此戰當中,李必達亦是將新組建的二十七軍團同樣重視,就是決心發揮他們的機動輕巧優勢並暗中抽出半個炮兵分隊,攜帶六門騎兵炮,和一些蠍子弩,決定不隨身攜帶糧食輜重,就朝康巴諾騎兵所在地奔去。
這個天氣,正常人都不會有所軍事行動了吧!但是這也是兵行詭道的最佳時機——羅馬共和國的傳統是集中軍力決戰,它的優勢在於發達的運輸道路,包括陸路和海路,偏淺的機動縱深,使得他們與外敵,或者內戰裡,都以步兵軍團重兵作戰爲主,但是隨着戰線向北方與東方內陸的延伸,步兵的優勢開始被大縱深所抵消,騎兵與機動愈發重要起來,當然現在的時期還沒許多人,甚至包括凱撒和龐培這樣的人物,都對如此趨勢還認知不足,所以龐培早年在西班牙被塞脫烏里斯用游擊戰所苦,而克拉蘇在卡萊的荒漠被帕提亞所殲。
李必達認識到了,或者在他穿越前的既有知識體系中,就知道騎兵是古代戰爭的皇后,但不巧的是他來到的馬鐙尚未發明的古典時代,而他之所以不願意在他的騎兵隊伍裡急於普及這個簡單東西的原因無他,因爲這東西技術含量太低,但是威力又太大,它未有出現,不過是當時的人們還未得蒙上帝啓蒙而福至心靈罷了,一旦李必達提前將其搗鼓出來,那麼哪怕個最普通的凱爾特部族的鍛冶技術,都能將其大規模裝備製造,“不是馬鐙推動了騎兵,而是騎兵促使了馬鐙的出現”。穿越者,在古代更要小心翼翼,他掌握太多的看似平常但又太勁爆的東西,但對於自己說,更像是一把把鋒利的雙刃劍,若是輕佻浮躁,反倒會自取其禍。
所以,李必達的革新要更加“自然到不露痕跡”,就這次來說,二十七軍團就是輕步兵的改革,這四千步兵和兩千騎兵(包括馬蒂亞人),沒有沉重的裝具,特別適宜在西班牙多山的地區行進,適合穿插與迂迴的戰術。
六千兵士在大雨裡,埋着頭趕路,許多基層的人,還不知道他們這次行軍,究竟擔當的是什麼樣子的角色,大概次日上午時,他們和康巴諾會合。
“看,橋墩還在那!所有人按照吩咐,全被我的騎兵給殺死了。”雨中,康巴諾得意地指着水面,對李必達邀功說到。
李必達看着所指,果然是有橋墩,但早已被暴漲的洪流所掩蓋,只剩下幾個不易分辨的尖端還露出來,乍看下很難察覺,看來即便康巴諾不殺到,這些人搭起的浮橋也會被沖毀掉,但現在的癥結是,馬上開戰後,龐培軍過不來,李必達也過不去,那樣就算阿弗拉尼烏斯的團隊崩潰,功勞也和自己沒太大關係——自從科菲尼烏姆伏擊戰失利後,李必達就對殲滅龐培的軍團充滿興趣。
但是,現在即使這兒是淺瀨,河水依舊漫漲,而且還帶着漩渦,天上還下着雨,“原地等,阿弗拉尼烏斯不急,我們也不急。”李必達如此命令。
那邊,龐培的營地也在雨中煎熬着,所有人都在急切等着,“就等整裝待發那刻了,只能將命運交付給神。”阿弗拉尼烏斯喟然說到,他這話塞克圖斯也無法指責着什麼,因爲這就是現實。
凱撒的營地裡,兵士們也都沉默地立在水窪裡,維欽託利騎在馬上,看着密集如織的雨水,看對面模糊不清的敵人陣地,心中充滿着焦躁。
所有的人都在等。
滴滴答答的雨水聲,就像生命和運氣的沙漏般。
終於,積雨的陰雲慢慢升高消散,陽光忽然又無遮無擋地下來,塞克圖斯大喊一聲,跨上馬背,就帶着所有的騎兵往前面的山谷衝去,五個軍團的兵士搖搖晃晃地跟在後面,阿弗拉尼烏斯看到部下各個神情疲累低落,又看到所有的輜重被拋棄不管,還帶着重傷員,在心中發生了劇烈動搖,不由得對這樣戰爭的意義產生懷疑,也許當年他能果斷點,而不是顧惜自己兒子的生命,及早認清形勢和凱撒和談的話,也許全軍也不會淪落到如此地步就像個被玩弄在貓手掌的老鼠般,更不會有這麼多的忠勇部下喪命。
同時,凱撒全軍營地內,除去米盧帶着資歷最老的老兵留守外,其餘的全部從填平的營門和壕溝處,對龐培軍的營地發起突擊總攻。“龐培他的部下的伎倆又如何瞞得住我的雙眼?我尤利烏斯·凱撒只會爲天神和命運所弄,而絕不會受制任何俗世之敵人!”凱撒看到對面營地可疑的部隊調動後,就看破了塞克圖斯的伏兵之策,於是讓戰鬥力最強的十軍團橫插到營地和山之間的道路,防備伏兵的襲擊,七和八軍團伴隨維欽託利的騎兵繼續追擊,而十五和十六軍團則繞道山上,衝擊搜索伏兵將其掃蕩殺死,自己帶着新的兩個軍團往前慢慢推進,策應各方戰局。
這下,五個軍團首席大隊組成的伏兵,既衝不下去,又被兩個軍團壓迫清剿,“覆沒”這個可怖的字眼,浮現在所有人的心頭,很快在幾個首席百夫長的聯合臨時決議下,所有人開始扔下武器下山投降。
撤退開始變成崩潰,留在後衛的阿弗拉尼烏斯,突然對裴萊塔烏斯喊到,“你繼續保護龐培的小兒子,但我只是他的副將,負責的是整個軍隊兵士的性命,而不是他家族的門客或奴僕,我們就此分別,兵士們自願去留,如何?你要與我廝殺嗎?”結果裴萊塔烏斯帶着衛隊與武裝奴隸,只是對他點點頭,隨後帶着還願意繼續追隨的兵士,繼續上路奔逃起來。
這樣,綿延數個羅馬裡的山腳與道路上,泥濘的腳下,幾萬龐培與凱撒的步兵、騎兵,首尾相連,捉對廝殺,時停時走,喊叫聲震耳欲聾,這對於雙方來說,就如同凱撒所言,都是“孤注一擲”。
但阿弗拉尼烏斯帶着大隊兵士,面向滾滾而來的凱撒騎兵時,維欽託利砍翻前面幾個降兵後,還是接受了他們的降服,叫他們朝後隊自己開進,隨後四千名騎兵的馬蹄濺起的飛泥,將前任執政官阿弗拉尼烏斯的臉面榮光盡毀,不久後他看到了披着猩猩紅披風的凱撒,正帶着許多兵士昂首前行時,他對着尤利烏斯喊道:“你知道我現在最渴望的是什麼嗎?我希望能當面質問你,即使在戰術上我輸掉了這場戰爭,但是我身爲共和國的公民和官吏,依舊在法理和公義上有質詢你的權力,我想問問你這麼做的目的和憑據!”
凱撒勒住了繮繩,短暫地向他曾經的“先輩”行禮,爽快地回答說,“這是自然,但在此之前,我還希望將您所說的戰術上的勝利進行到底。”
阿弗拉尼烏斯長嘆着,他看到滿山滿谷的己方兵士,都已經放棄了曾經的榮譽和驕傲,走出來追隨自己投降,便對身邊一起走着的扈從坦言,“龐培完了,凱撒不但有自身的運氣和實力爲據,還有其他冥冥裡的助力,恰如斯巴達的呂庫古當年步入神殿時,神靈就通過凡人無法聽到的聲路,對他說‘其餘的凡人是贏不了你的’。西班牙的五個軍團崩解後,龐培還剩下什麼?阿非利加和東方的那些土王們,根本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還有元老院那些時時刻刻都想着掣肘爭權的傢伙。也許我不願意站在凱撒的政治立場上說事情,但從純軍事角度來說,龐培確實完了,我需要個徹底的辯論,來明確心中的困惑,就是這樣。”
但當他回首望去時,數萬兵士,尚且還有一半死忠,簇擁在賽克圖斯與裴萊塔烏斯的身邊,拼死抵禦着凱撒騎兵的衝鋒,不斷朝東方移動着,即便他們飢腸轆轆,即便他們丟棄了精良的武器,但還是不惜犧牲,爲領袖的逃出贏得時間。這尤其讓阿弗拉尼烏斯感到傷心,這是共和國精華的自相殘殺。
這時,厄波羅河邊的李必達所屬的六千人,還在像狼羣般沉默着,一萬兩千隻眼睛死死盯着水面,也在等着代理總司令官揮動手裡的指揮棒,他們內心在惴惴着,在沒有浮橋和船隻的情況下,究竟還要怎麼渡過這條河流?
夏末的氣候就是這樣,剛纔還渾濁暴漲的厄波羅河,在雲銷雨霽後,迅速地減弱了流勢,岸邊的砂地與草叢慢慢顯露出來,河流越來越窄,終於彎曲處的淺瀨露出了真實面目,騎兵隊長漢斯克帶着數騎人馬,縱入河流當中,即便水勢減弱,但所有的兵士還是能看到,這中央的水流,依舊能齊到一個成年男子的胸口。
“騎兵們,考驗你們的時候到了,即刻分成兩隊,分開三百羅馬尺的距離,一處位於淺瀨的上游處,一處位於下游處,所有的馬匹都交錯相隔起來,站在河流裡,以忍耐的精神堅持住,事後所有的騎兵,都能享受額外五十個德拉克馬的犒賞。”李必達不願意多廢話,因爲時間非常緊迫了,他只要求所有人執行命令。
於是,二千名騎兵就此分成兩個縱隊,從河的這邊串聯到彼岸,滾滾浪花裡,他們咬着牙,特別是在上游的,人馬承受的衝擊最大,所以排的隊形也最爲密集,但也確實分散減弱了河流的衝擊,下游的騎兵則要分散點,也起到排泄的閥門作用,這樣在兩個縱隊間的區域,水真正淺了下來,步兵們拉着馱馬,吶喊着火速衝了過去。
“加利烏斯將軍,康巴諾將軍,今日我必須得倚重你們兩個人的兵力和戰鬥精神,二十七軍團現在由我李必達烏斯親自督戰,目標就是在對面的那座橫着的山坡峽谷處,封死龐培軍的出路。現在我們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供討論,但願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說完,李必達與所有的將佐也都跟在普通兵士身後,騎馬涉水而過。
“來不及構築營地和工事。”爬上山坡後,一名百夫長指着滿地打着哆嗦,跳來跳去的兵士們喊到。
“戰局緊迫,不允許說來不及和辦不到的字眼!一半人列成戰鬥隊形,一半人在後面挖掘壕溝。另外,加利烏斯,你帶着三個大隊,前往那邊的對峙的高阜處待機。”李必達即刻對加利烏斯說到。
加利烏斯的腦袋也是一熱,他是軍事經驗比較豐富的軍官,但始終屈從下僚,並且遇到的都是不甚靠譜的上級,使得自己空有才學而無用武之地,從戰局來說,他的任務,就是帶着這三個大隊,控制整個側路的陣地,並且充當預備隊用的,也就是說,對他這個投降沒幾天的人,李必達就放心地將這個致命的位置交給他,而不是其親信康巴諾。
“可惡,難道除了立場外,人更大的美德,不是職責和信任嗎?”加利烏斯想到這兒後,便再也不想多餘的了,便帶着那三個大隊的兵士,移動到了指定的陣地。
果然在兩個白日刻後,也就是六門騎兵炮剛剛佈設好發射點時,二十七軍團的兵士目瞪口呆,看到了畢生難忘的情景:在山坡的西邊空闊地上,如受驚的蟻羣般,走來了無數的龐培軍兵士,他們許多人顴骨很高,面色慘白,身上的衣甲不整破爛,許多人連腳上的軍鞋都破了,甚至沒有,他們沒有軍奴,沒有馱馬,每個人還僅剩些必備的武器,就像稀爛的雕塑般,慢慢朝己方的既有陣地移動。
“趕得上了,趕得上了,準備戰鬥啊!”康巴諾作爲軍團的司令官,站在陣線的前列,霎是興奮,“看看對方,就像羣乞丐般,他們能有什麼作爲,我們堵住道路,只要揮舞手裡的刀劍,收割腦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