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土耳其人攻城器械裡射出的石塊,如同一片烏雲般,遮蔽了太陽和天空。”——喬治·斯潘特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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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個大隊的龐培軍,恰如李必達立在高阜上所偵察判斷的那樣,絕大部分是街頭流氓、鄉村愚夫和解放奴隸拼湊起來的,完全是羣烏合之衆。所以,李必達親手舉着努馬王的神像旗標,站在高阜上指揮着,接下來杜鬆維耶與維欽託利的兩千高盧騎兵在右翼集中突擊,明達茲所帶的一千名馬蒂亞騎兵居中,特意留下左邊的街道——敵人一觸即潰,他們將營帳和炊具,當然也有武器盾牌扔得滿地都是,穿着不整的衣甲,擁堵在街道前,朝着羅馬城的方向逃去。
大約一個白日刻後,戰鬥即宣告結束,三個大隊約一千二百名兵士,被殺死不到七十人,還有百多人是自相踐踏而死,其餘的全部在精疲力盡後,被騎兵圍住,舉起了雙手。
這個潰敗支隊的指揮官,有兩位,一位是龐培屬下的老兵,先前一直在阿非利加行省裡擔任首席百夫長的瓦爾羅,他是實際戰陣指揮;另外位是名義上的最高指揮,即先前一直勸說龐培要緊急募兵的法務官馬爾克盧斯。
二話不說,李必達手下的麥德捷親兵,直接將瓦爾羅捆綁在樹幹上,而後挨個舉起復合弓,將他射成了刺蝟。
旁邊的俘虜們,幾乎都嚇得大小便失禁,凱撒的隊伍裡全是金色頭髮、黑色皮膚,或者半裸着身軀,或者東方遊牧民族的打扮,騎着風也般的高頭大馬,轉瞬即至,帶着無數奪人性命的弓箭與長矛,並且更主要的是,他們殺人不眨眼。
不過,殺死瓦爾羅後,李必達就沒有繼續殺人的意思了,他眨了眨眼睛,就叫阿爾普帶人,把面無人色的馬爾克盧斯拉到自己的面前,“告訴我,龐培的部屬。”
“我只知道,龐培的第一軍團,已經南下去了卡普阿。”馬爾克盧斯看着滿身是箭簇的冤死戰友,磕磕巴巴回答說。
“可憐,那你們是準備丟棄羅馬城了?那我現在繼續突擊的話,也許會在卡皮托兒山上,抓住龐培與加圖。”
但是這個疑問,馬爾克盧斯不置可否,他知道什麼可以說,什麼不可以說,不過李必達也未繼續爲難他,而是要求他接着彙報:龐培在弗拉米尼亞大道處,還有什麼額外的部屬。
對方回答說,龐培將第一軍團委託給了馬賽拉斯,而後讓蓋比努斯,因爲這位是法定要前去高盧接替凱撒的人,會同次席執政官杜米久斯,前往皮努凱姆繼續募兵並佈防,準備抵禦凱撒。
“現在蓋比努斯與杜米久斯,已經募集到多少人手了?”李必達追問,但對方卻搖搖頭,看來他着實是不清楚。
這時,李必達的前鋒騎兵馬蒂亞人,已經和阿里佐城方面發生戰鬥,待到傳令的騎兵到來時,他已經告訴自己的指揮官:阿里佐城沒有任何衛戍隊伍,騎兵直接衝進去了,現在正在洗劫全城。
“帶着我的令牌,去約束軍紀!”隨後,李必達下令:將馬爾克盧斯以下的一千名俘虜,每人發十個塞斯退斯費用,盡數放回羅馬城去。
這完全是要徹底擊垮羅馬城的抵抗意志,傍晚時分,進入阿里佐城的李必達,看着遠方筆直的卡西亞大道,當然下定了決心:最早進入羅馬城的,必須是我和第十三軍團啊!
在緊急的督促下,費蘇萊、波隆那等地的十三軍團邊行軍邊集結,終於在次日中午陸續抵達了阿里佐城,但是李必達給予他們的休整時間,只有一頓午飯外加兩個白日刻的露天休息。
接着所有的百夫長都傳達了總指揮官的這個命令:“因爲李必達將軍是偏愛我們軍團的,十二軍團正在追隨凱撒閣下,十五與十六軍團還在拉文納處,所以我們要第一個追隨將軍,打進偉大的共和國首都,活捉龐培!”
許多兵士邊吃飯,邊舉手高呼起來,戰鬥廝殺的熱情極度高漲。
軍情萬分緊急,李必達倒不擔心龐培的抵抗,對方根本沒辦法在卡西亞大道處,抵抗他的五千步兵,外加三千精騎,若是這樣,反倒更中下懷,他真正擔心的是庫里奧的行動——所以,當晚李必達在東北方向,也頻繁派出了斥候,隨後得到的情報是,庫里奧帶領的三個大隊,也行動神速,沒遇到什麼像樣的抵抗,就掃清了裡米尼西南的數個城鎮。
“絕不能讓庫里奧走到卡西亞大道來,更不能讓他衝到我們前面去!”所以在天麻麻亮時,十三軍團的首席大隊在塔古斯的指揮下,衝在最前面,而李必達帶着騎兵在後面掠陣,舉着火把的行軍隊伍,蜿蜒在大道間,首尾互相不見,急速推進,“蘇布拉”口令聲此起彼伏。
羅馬城裡,此刻一片悽惶,混亂倒還談不上,因爲狄克推多還在會堂裡,擺着副神秘莫測的態度,倒是元老與祭司們受不了,他們集合起來,繞開了滿街都是的鄉村難民和潰兵,特別是在阿里佐逃回的兵士們,個個都像是彈琴說書的,“凱撒的軍隊,有十萬騎兵,他們的馬在奔跑時會流出血來,半天就能跑一千二百個斯塔狄亞,他們的箭矢,在我們轉換呼吸前,就能奪走我們的性命,僱傭來的戰士面目猙獰,就像怪物與巨人般。”這羣潰兵,從羅馬城門外就開始瞎嚷嚷,又嚷道大街,直嚷道大廣場。
許多年齡稍大的市民,特別是見識過蘇拉馬略內戰血腥情景的,都張開雙手,沿着街道請願怒罵,他們大喊着所有的政客都是自私的,特別是龐培與加圖,他們處於自己的私心,拋棄了人民,無視大衆可能會面臨的災難,而拒絕了先前凱撒的服軟與和談,但這些人還對未來前景抱着幻想,他們繼續高喊,“要求凱撒與龐培同時解散軍隊,讓共和國恢復和平。”
但羣氓們還不明白,那就是軍閥、權貴們在遊戲裡,因爲發怒到掀桌子的程度時,根本不會顧忌到他們的提議與感受的,那完全是一廂情願的可笑幻想罷了。
茱莉亞會堂裡,外面雷電交加,龐培在盯着他亡妻的雕像,沉默不語着,而此刻會堂裡聚集的人越來越多。
先是祭司們發言,他們倒是驚恐萬狀,說這三天整個羅馬城的天空與地面,都出現了數不勝數的不利徵兆,在某塊麥田裡下起了血雨,雷電劈壞了幾座神廟,還有個祭司信誓旦旦地說,他還發覺了,在某戶商鋪里拉車的騾子,居然懷孕了!
“胡說八道,帶着你們那些毫無可靠性的東西,滾開。”龐培憤怒地喊起來,就在先前他就任狄克推多的時候,這幫傢伙還在那裡鼓吹着什麼吉祥的飛鳥和雲氣。
這時,元老們開始不安起來,他們有的要求龐培派出更多的人手,從南方的卡普阿和坎佩尼亞去徵集一萬名復役老兵,前來守衛羅馬城防;也有人承諾,他們願意拿出三分之一甚至一半的家財,交給龐培的募兵官,去全意大利,和周邊的西西里、薩丁尼亞,徵募任何身體健全的男人,迅速將軍團擴充起來。
“你們說的羅馬城好像還有救似的。”龐培的答覆,徹底讓他們絕望了,“別忘記了,坎佩尼亞的許多東方退伍老兵,他們的屋舍是克拉蘇與李必達投資的,他們的田產是凱撒立法取得的,我們的募兵官在彼處,募集到的人手,迄今還沒有一千人,他們全都捨棄了軍人榮譽,背叛了我!”
元老院的保盧斯、克魯斯,已經蘇爾庇修斯等人,對龐培這番言論氣得發抖,其中克魯斯還帶着諷刺般的語調喊到,“偉大的龐培,你曾說,只要你跺跺腳,全意大利都會從地下涌出你的軍團來,那麼現在就勞煩你跺腳,站出來,給我們跺兩腳!”
但是更多的元老是失望和痛苦,他們的財產、別墅都在城內,現在局勢已經很明確,龐培根本就是要放棄羅馬城,那麼前方的道路無外乎兩條,一條是呆在城裡,接受凱撒入城軍隊的洗劫勒索;一條則是帶着資產,和龐培一起開始苦難的逃亡生涯。
人羣裡很快爆發了哭泣聲,不少人喊着龐培欺騙了所有人,這時外面一個滾雷,龐培憤怒地回頭大喊道,“夠了!難道現在是徹底絕望的時候嗎?除非我的軍團全被殲滅了,纔是大家放棄的時候。只要你們所有人跟着我走,你們早晚會在我軍隊的護送下殺回來的。離開放棄羅馬城算得什麼,必要時連意大利都可以放棄,你們的自由和尊嚴,並不是那些別墅和金錢,而是源自於你們的內心,只要能繼續鼓起勇氣而它而戰鬥,那麼自由和尊嚴,每時每刻都能伴隨在身邊。”
接着,龐培宣佈,既定的方針不變,蓋比努斯與杜米久斯繼續抵禦凱撒,而我和馬賽拉斯一起前去指揮卡普阿的軍團,並且確保布林迪西港的海運。此外,小加圖即刻前往西西里,蘇爾庇修斯渡海去薩丁尼亞,而西塞羅和埃提烏斯,前往西里西亞,順帶着西庇阿,要前去督促狄希莫斯那幾個在敘利亞的軍團儘快回來。
說完,龐培對所有人表示歉意,但是依舊強調了番,如果想真的保住家園的話,那就繼續追隨着他,隨後他便在扈從的伴隨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會堂。
據說在深夜身份,龐培離開了羅馬城,並且在農神廟處,他的屬下軍團在企圖運走國庫裡的金錢時,與前來保護國家資產的西塞羅好友埃提烏斯,發生激烈地衝突,最終埃提烏斯還是護住了聖庫。
早晨時刻,臉色蒼白的西塞羅,與其餘許多貴族一起,拖家帶口地坐着車子,朝羅馬城外涌逃時,他在農神廟的臺階前,看到了埃提烏斯,還特意停留下來,問他的朋友,“是否與我一起前往西里西亞,大約三天後,我們就能從布林迪西楊帆東去。”
埃提烏斯搖搖頭,他說他馬上就會組織奴隸,繼續保護聖庫,不管是龐培,還是凱撒都是國家的蠹蟲,他要拼死保衛國家的財產,不被掠奪走。
這時,李必達的先鋒部隊,沿着卡西亞大道,已經距離羅馬城不到五十羅馬裡了,按照軍團攜帶裝具,每個白日刻行軍五羅馬裡的進度來看,最遲明天中午,他便能衝進羅馬城。
李必達的後衛騎兵們,便越行越快,漸漸超越了步兵大隊們,走到了隊列的最前面,冬季的陽光照耀在每名兵士的鎧甲和武器上,“吹奏軍號,還有,爲什麼將軍團的旗標給遮擋起來?”李必達大聲問着身邊的掌旗官,對方回答說這是凱撒閣下的軍令,因爲這場戰爭並非針對外國,所以所有的鷹標還是擋起來爲好,“那是正規軍團,我們輔兵軍團不需要這一套。”說完,李必達就要求將獅子旗展開,在輕快的軍號聲裡,十三軍團的兵士爭先加快了腳步。
大約在同一時刻,小加圖病倒在騾車上,接着在庇護民與奴隸的拼命努力下,被拖出了羅馬城,車輪行駛在阿庇安大道上,周圍的嘈雜與車輪聲,讓他更加黯然神傷,在軍事角度上,他除了指責龐培粗疏大意外,還能說些什麼呢?但在政治上,他遠比龐培要清楚得多,那就是羅馬這座龐培不喜歡的都市,卻是共和派的根本,他們的祖先從數百年前就在此爭吵競爭着,這就是整個國家的生命力根基所在,雖然骯髒了,雖然粗魯了,但是巷道的神廟祭壇冒出的煙火,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行人,哪怕是到處都是疾病和暗殺的妓院,正是這些角落構成組建了羅馬——之前任何時候都不像現在,那就是小加圖如此依戀着,他曾最最看不起的那些下層人,當其他逃跑的元老,正在擔心自家美麗的宅院,會遭到這些人的焚燒搶劫時,只有加圖對着奴隸們,“對牛彈琴”到,“如果失去了羅馬,和民衆,我們逃往各個偏遠的行省又有什麼意義?募兵,募集那些根本不是羅馬市民的蠻子,給他們武器,授予他們公民權,隨後就是公民與公民間的流血廝殺,那麼誰來回答我,凱撒僱傭高盧騎兵,和我們僱傭努米底亞騎兵,在本質上究竟有什麼不同?大家全部淪喪爲了軍閥,那樣的話,共和國就會真的化爲一個抽象的意義。”說着說着,小加圖感到無比的悔恨,他抽泣起來,用袖子遮住了臉,躺在騾車搖晃着,傍晚的太陽十分和熙。
塔昆大平原上的鄉民,是最早在次日上午第二個白日刻時分,看到打着努馬王旗幟的凱撒騎兵的。
這大概是羅馬的民衆,看到的第三支全副武裝進入羅馬城的隊伍了,第一支在三百年前,是佈雷努斯率領的高盧入侵者;第二支則是三十年前,蘇拉帶領的本國軍團,起碼軍團番號標明是屬於“羅馬共和國”的。
李必達是有意選擇從塔昆平原進入的,他在沿途沒有見到任何有組織的敵方攔截後,膽子便越來越大,騎兵的推進速度也越來越快,甚至將軍團旗標和步兵都扔在了身後,但是到了這片廣袤的平原地區,他瞬間還是命令身後的騎兵放緩了腳步,儘量不要讓自己部屬裡的黑人、金髮蠻子,把周邊的村民給徹底嚇走。
還好,慢慢地,村民們開始圍在道路的兩側,開始對着騎兵的裝束、膚色與圖騰徽標指指點點起來,走在隊列最前面的李必達,自角鞍褡褳裡取出幾枚銀幣,拋給了幾個孩子,要求他們指引從沼澤穿過去,進入羅馬城西北的塞爾維亞城牆,取道馬爾斯戰神大校場,抵達大廣場的路徑。
因爲當年蘇拉是從普林蒂娜門進入的,所以爲避免刺激不少還活着的羅馬市民,李必達這次取了相反的道路。傍晚時分,十三軍團的黃銅頭盔,在夕陽下反射點點亮光,陸續趕了上來,接着步騎隊伍混在一起,在塔昆平原宿營,和營地裡夜晚升起的無數篝火、炊煙相比,李必達眼中的羅馬城,在晚上完全與夜色淪爲一體,十分之死寂。
現在的羅馬,確實已經毫無生氣了。
十幾名強壯的旗下精兵(每個軍團司令官屬下的機動部隊,大約有三到四個百人隊,行軍時護衛軍旗,作戰時擔任預備力量,作爲回報,他們享受數倍的薪資,和免除裝具揹負的義務),哼哼哧哧地將塞爾維亞門推動起來,最早的城門軸轉動是艱澀的,最後一下子則是轟然作響,頓時洞開,羣羣棲息在塔樓處的烏鴉驚叫着飛起,做做有聲。
“我們來這裡的原因,只是因爲執政官欠我們軍團個凱旋式,既然龐培不願意在大廣場終點處接見我們,那我們就自己來了!”接着,揹着裝具,綁着武器與盾牌的十三軍團兵士,除去留下騎兵,在城外郊野紮營,以備不測外,其餘的步兵都按照百人隊的序列,喊着口號進入了羅馬的街道,兩邊的騎樓將行軍路線夾得異常狹窄,幾個孩子則跑到最前面,帶着面具(他們的大人害怕孩子露出面目,會遭到報復),揮舞着手裡的銀錢,指引着十三軍團的前路,不然不少人說不定就要在這個羊腸盤旋的都市裡迷路。但是沒有喝彩和圍觀的市民,商鋪九成九都關上了大門,連不少窗戶都被木板釘死,冷寂的街道上,只有軍鞋激盪的聲音。
沒過多久,大廣場站得全是穿軍鞋和紅色斗篷的大頭兵,李必達騎馬分開人羣而來,接着就來到了茱莉亞會堂處,他下了馬,將鞭子握在手裡,環顧四周,昔日最熱鬧的羅馬城核心地帶,現在就只有帶着頭盔的兵士,推開會堂大門後,李必達用手擦拭了下門窗,發覺並沒有什麼灰塵,看來元老們丟棄集會所,還沒有逃的太遠,想必許多人在龐培撤離前,還在這兒待了一晚上,猶豫鬥爭着,這個情景讓他的心裡稍微有了點譜。
當即,他親自從文書那裡取來鉤筆,從會堂的講臺下取出字板,現場刻劃起新的“阿庫塔”起來,“十三軍團司令官李必達烏斯,謹代表尤利烏斯·凱撒閣下公佈宣言——此次入城,絕不會頒佈公敵宣告,所以原先的元老,包括追隨龐培與小加圖的,即便在離城途中,只要返回,依舊保留元老身份,職務、資產都會得到妥善保全。我軍所索取的目標,只有以下十位,即龐培、小加圖、博盧斯、克魯斯、馬賽拉斯、杜米久斯、西庇阿、蓋比努斯,莫不是挑唆戰爭的罪魁禍首,其餘的將軍、官員,脅從之責一概寬宥。”寫完,李必達就要求將全軍團裡會書寫的全部集中起來,每個人分發幾枚銀幣,將他的阿庫塔內容全部抄錄在莎紙草上,在傍晚時分全部張貼在廣場與集市上。
快要入夜的時候,仍有一些兵士張大了嘴,把手裡的阿庫塔顛來倒去,不清楚該按照什麼方向貼,而另外些兵士,則對司令官下令集中在大廣場宿營,感到不滿,他們就把怒氣撒在會堂,將原本刻劃律法與公告的木板,外帶座椅,全部拖出來,劈碎了,在廣場上生火取暖。
凱撒所創制的這個官方刊物性質的“阿庫塔”,效力發揮速度還是蠻快的,因爲李必達的這份公告寫得很清晰,連主要針對的目標都已表明,並且明確表示,不會類似馬略蘇拉內戰時,隨意發佈公敵宣告,保障良善的財產。結果,在第二天,就陸續有元老神色不定地來到會堂裡,他們看到,李必達就端坐在天井下,元老主席的位子上,手裡拄着鬥劍,劍尖在大理石地面上轉動着,發動絲絲嗡嗡的聲響,他的座位邊,一面是挎着短弓的黑皮膚厚嘴脣的衛士,一面是帶着雞冠頭盔滿臉橫肉的百夫長。
這些元老搓着手,爭先向李必達,不,是通過他向凱撒表示,自己絕對絕對是遭到了蠱惑、欺騙乃至裹挾,現在見到凱撒的司令官能着力恢復城內的秩序,並且抱着極大的仁慈與耐心,來傾聽他們的訴說。
“這是必然的,我們當然是來恢復這座城市,乃至這個國家的公義和秩序的,所以說你們得分清楚什麼是好人,什麼是壞人。凱撒永遠對你們都是很重視的,只要你們願意帶着可愛的小奴隸,捧着罈子罐子,回到帕拉丁山上的別墅去,這個國家就安泰了,起碼在表面上如此。過不了幾天,花市、鮮魚市場和牛市會繼續開張,競技活動也自然有人張羅,外省的麪包依舊會運到羅馬城來。”李必達單腿伸前,繼續轉動着手裡的劍柄,笑着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