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本質來說,希望是個需要付出很大代價的商品。”——修昔底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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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強作鎮靜的克勞狄,慢吞吞地騎在馬背上,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從包圍而來的角鬥士縫隙裡鑽過去,他還特意突出了護民官身份的象徵,那雙紅色的靴子,只要一鼓作氣,瞅準機會,以他的騎術,就像當年在博斯普魯斯王國那樣,就完全能脫身。
特里阿里洋洋得意,他在馬下指着克勞狄,喊到“看啦,護民官的靴子多漂亮,也許馬上我們把它給剝下來,可以換取五個塞斯退斯的酒資。”
所有的角鬥士鬨笑着,手裡晃動着各種武器,閃得克勞狄心慌意亂,但他沒有理會特里阿里的挑釁,也許他就是在嚇唬自己,是沒有膽量當街殺死一名被賦予神聖權力的護民官的,這傢伙不過與自己同階,更是個毫無出身可言的騎士。
在兩人交錯的一霎那,特里阿里身邊的一個來自色雷斯的角鬥士,忽然拋出支帶着套索的標槍,克勞狄俯身躲閃,但那標槍尾端是附帶拉環的,那角鬥士將手往回一扯,快速閃回的標槍尖的鋸齒,將克勞狄的胳膊給拉傷,“殺死他,殺死他!”所有的角鬥士發出恐怖的怒吼,結成鐵壁圓環,將克勞狄死死堵起來,各種武器雨點般地朝他身上招呼,好在克勞狄的扈從也都是精心招攬來的亡命徒,他們將身受重傷,像血葫蘆般的克勞狄從馬背上拉下,死命將他朝人圈外拖曳。
這會兒,附近有所察覺的克勞狄黨,大約也有數百人,從貝婁德女神廟後面巷子裡衝出,接應着克勞狄朝神廟方向突圍,“特里阿里,今天你最好殺死我,不然來日我必將殺死你!”即便這樣,克勞狄躺在衆人扛着的肩輿上時,依舊奮力伸出潺潺流血的手臂,對在後面緊追不捨的特里阿里衆人恫嚇道。
結果在貝婁德神廟與梯伯河的交叉口,伊格納久斯帶着第二波角鬥士,對克勞狄發起了第二次致命的攻擊,擡着肩輿的人夫和隊伍被殺死驅散,克勞狄被幾名忠心的同黨,沿着泥土道路漫無目的地拖着,最終他們發現了道路側旁的某個粗陋的小酒館,克勞狄這會兒的腦袋已經無力垂下,但還是在顛簸的慣性下,不斷地努力想擡起來,重新出現的,炫目的陽光搖來晃去,不斷衝擊着渙散的神智,他的雙腿已經不聽使喚了,眼前的兩道血跡不斷在延伸着。
一陣灰塵,一聲悶響,同黨將克勞狄放在酒館前廊的地板上,臭蟲開始驚慌地在他的軀體上爬來爬去,尋找遁身之所。“把所有人都殺死,包圍起來!”外面到處都是角鬥士叫囂的聲音,特里阿里與伊格納久斯發佈了這項死命令,克勞狄只擁有可憐數量的部下,很快就在暴風驟雨般的襲擊下,挨個倒在了血泊當中。
大約半個時刻後,當李必達帶着部衆趕到這兒時,特里阿里已經全部溜走了,李必達有些顫抖地踏着雨後泥濘的窪地,那兒混着血腥的味道,走到了被廢棄的小酒館,門柱、欄杆上滿是刀劈斧砍的累累瘢痕,克勞狄的扈從幾乎可以說是被砍成了碎片,但當李必達踏着這血肉煉獄,走進前廊時,倒在骯髒灰塵裡的克勞狄卻還剩一口氣,因爲敵人看到他已被刺中了要害,有意要讓他血流盡而死。
聞訊而來的提莫修,摸摸克勞狄的周身,對李必達搖搖頭,於是度支官半跪下來,拉住了克勞狄伸出的手,對方艱難嚥下了幾口血沫,因爲內臟被扎爆,導致他的說話極度吃力,“可悲的笑話,沒想到會死在這兒……仇人是龐培,他怕了我,除非我死,不然來年的執政官必然屬於我,對不對……”
“是的,我既然當年能幫助你坐上護民官,就一定能幫你當上執政官,龐培害怕我們聯手,他只能採用這種卑劣下作的伎倆。”
“我要死了,戰爭也就要爆發,答應我,照顧好我的姐姐。”克勞狄說完這話,他的氣開始接不上來,換爲了在黑暗裡的斷斷續續的抽泣,“我很怕黑,姐姐你快來啊,姐姐你快來啊,你的弟弟還是會怕黑,快來啊……”
漸漸他的聲息停止了,李必達緩緩站立起來,“將護民官的屍體換件乾淨的袍子,放在擔架上,穿過整個羅馬城,直上帕拉丁山,沒錯,上帕拉丁山!”
所有人都按照要求辦理着,他們收集到了桂枝,編成了擔架,將克勞狄冰冷的屍體裹上了白布,放在了上面,這時聽到噩耗的數千克勞狄黨都從四面八方涌來,外帶前來增援的軍團兵士,上萬人的隊伍,發出了震天動地的哀慟聲,“今天羅馬有護民官被殺死了!”所有的人都喊着這口號,“而殺死他的人,還企圖逍遙法外。”
當克勞狄的屍體,被擡到自家宅邸前時,克勞狄婭與富麗維亞當着衆人的面撕扯着自己的衣服,裸露出胸膛,像烏鴉般叫着,尤其是姐姐,她爬着上前,當着圍觀人的面,將弟弟的裹屍布重新給扯開,眼眶都流出血來,挨個數着弟弟身上的傷口,而後富麗維亞則高舉着一塊鉛皮,拔出髮簪,披頭散髮地在上面刻劃着,每劃一道,都呼喚着一個神靈的名字,來詛咒着殺人兇手。
“不要再做這種徒勞的事了!”猛然,李必達喊叫起來,他指着所有人說到,“既然有人謀害克勞狄,希望來達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那麼現在大夥兒也就無需再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戰爭已經爆發,今天冒犯傷害護民官軀體的,全都是卡普阿角鬥學校的殘黨,下面該怎麼做!”
“你們安心地去吧,誰膽敢爲殺死我丈夫的人辯護,我就向復仇女神發誓,將來必然要把他的腦袋和雙手釘在大廣場的青銅柱子上!”富麗維亞晃動着裸露的胸膛,擡着雙手,仰天長呼。
帕拉丁山上,上萬手持各種武器的克勞狄黨,漫山遍野地下來,他們點着火把,席捲了整個羅馬城的街區,全力搜尋藏匿在酒館妓院裡的謀殺參與者,如果遇到抵抗,就將所有地方一把火燒光,無數暴民加入了這場狂亂,走一路,燒一路,殺一路,最終他們衝擊到了大廣場。
“這裡早已成爲包庇兇手的淵藪之地,燒光這裡,直到協和神殿爲止!”
大廣場裡,龐培的支持者雖然不少人拿起武器前來抵抗,但他們很快慌亂起來,因爲面前全是羣渴望復仇的人,已經被瘋狂與仇恨矇蔽了理智,殺起來毫無節制,大概半個夜晚刻不到,龐培黨的人員堅持不下去,而一鬨而散。
接下來就是心理上的怒火,變爲現實裡的。
所有的暴徒呼喝着,從周邊的店舍、神廟裡搶出家具,當在大廣場上劈碎,接着綁上亞麻絮、布條,澆上油水,很快幾處火焰就從協和神殿那兒冒出,隨後越來越大,山牆上的天父浮雕還在哪板滯地站着,直到被濃煙吞沒,先是協和神殿,然後是各個神廟,最後火龍不斷延長,直上了卡皮托兒山,波及到了朱庇特神廟,祭司們像蜘蛛仔般四處逃跑,最後半個羅馬城都遭遇了滅頂之災,到處都是逃難的人羣,帕拉丁山上的西塞羅、倫夏特夫婦還以爲天空裡的流星墜落到地上,他們披着毯子,驚駭地透過花牆,望着山下,七座山丘間,火龍滾滾縱橫,化爲了幾個巨大的十字形,“我在圖盧姆斯區的公寓啊!”西塞羅眺望着那兒的火勢,心痛地喊叫起來。
而倫夏特則急忙命令最信任的管家,當然他也是西塞羅最不喜歡的傢伙,趕緊動員家奴們收拾好房契、細軟和寶物,這些都是倫夏特用當初的陪嫁嫁妝換來的,但西塞羅則更擔憂他的“雅典”和“米利都”兩所“哲學院”:實際上是他在自家宅邸裡獨立修起來的兩個書齋,有各種從希臘買來的珍貴雕塑,還有浴室與健身房,更有大批的手抄善本,仰慕柏拉圖與亞里士多德的他,滿心要將這兒變爲他薰陶羅馬年輕貴族俊秀的地方,所以特意起了如此優雅的名字,“以後羅馬的青年不用漂洋過海就能學習到希臘的學問”,這便是他終生的夢想。
所以,倫夏特讓管家與奴僕們搶救庸俗的金錢,而忽略了他珍視的書齋,這讓西塞羅倍感不快,於是就在漫天火光的映照下,與妻子吵鬧起來,但倫夏特的嗓門要大得多,完全無視西塞羅論辯的邏輯,強行用婦人的蠻不講理壓制對方,“購買這宅子的錢財,還有平日裡的私蓄,都是我從家裡帶來的嫁妝,你那點卑微的收入,僅僅夠供你騎馬、游泳的花費,現在羅馬城馬上就要遭難了,帶着這些東西,比你帶着那些沒人要的扭曲文字要強得多!”
“目光長遠點,婦人!”西塞羅擺出了法庭上習慣的姿勢,準備要長篇大論,結果看到那位男管家根本無視他的存在,繼續在自忙自,就氣得罵起來,“究竟我是這兒的主人,還是你?別以爲離開了奴隸,主人就無法過活,混蛋。”
但那男管家居然很輕蔑地將西塞羅一把推開,還揶揄着說:“前三個月時,你從我這兒私下支取五千塞斯退斯舉辦宴會時,怎麼沒有這麼理直氣壯,我的主人?這些錢可是女主人委託我管理的資產,我只願意跟着女主人,而你,卻是個向我週轉錢,卻連佣金都沒辦法付出的可憐老頭兒。”
這句話簡直讓西塞羅無法忍受,難道他爲這個家庭付出還不夠,他嚴於律己,沒有什麼不良嗜好,他不酗酒,也不嫖妓,過着小康而有節制的生活,用哲學來砥礪自己,堅持跑步、拳擊等健身活動,法庭辯論的收入,擔任公職的收入,他不是資助詩人、文學家,就是交給妻子保管,也當作了女兒的嫁妝,但現在倫夏特爲什麼要如此對他?
“我會重新就任顯要官職的,龐培殺死了克勞狄,機會就來到了——馬上我替特里阿里辯護,只要他能免除死刑,龐培是會給我個總督職務的!”不知道哪兒的衝動,也許所有的男人被妻子看不起時,都會如此吧,西塞羅有點不理智地喊到。
倫夏特輕蔑地看着丈夫,接下來說到,“蠢貨,雖然我不像你那麼有文化,但你如此做只是玩火自焚,這場角逐凱撒是會勝利的,我在羅馬城裡觀察龐培已經夠長的時間,這位不過是個廢物。丈夫,你一次又一次地押錯寶,就連蘇布拉區輸得精光、淪爲乞丐的賭棍,在這方面也比你要強,我已經沒有興趣也沒有耐性,再和你保持這段婚姻了,既然女兒也已經嫁給了優拉貝拉家,那麼現在我該帶着自己的行李離去了。”
“你千萬不要後悔,長舌和短淺的婦人,我先前擔任執政官的時候,不過因爲清廉正直,而不屑去收取錢財,只要這次我帶着包稅人,獲得某個行省後,光是給那些國王酋長,出售羅馬盟友的稱號,就能在三年內積攢起一千塔倫特的鉅額財富,到時候見你的鬼去吧!”西塞羅大怒着,有點語無倫次,最後爲了發泄自己的憤懣,他繞着堆在院子裡的行禮物品踱來踱去,挑中了裡面最不值錢的一個水晶杯子,拼盡全力叫喊起來,摜在了地上,但因爲杯子太結實了,只能摔裂了口子,這讓西塞羅的挫敗感更加嚴重,他狠狠地跺着踩着,始終想不通:他敬慕的人是龐培,妻子是倫夏特,但這兩人都根本不在乎他,反倒是凱撒,即便在高盧征戰,也會每隔兩個集市日,給他寄來熱情洋溢的信,裡面不乏恭謙之語,並且他的弟弟奎因都司在那兒也備受凱撒照顧。
凱撒一直渴望拉攏他,但他內心很清楚,將來凱撒坐大的話,一定會顛覆他最愛的共和國,即便相比小集團,西塞羅是個懦弱而搖擺的人物,但這更多是由他的力量造成的,他是個外省來的,出身也不算高,在羅馬也沒有什麼根基,論威信根本比不上加圖家族,所以他做事情更喜歡考慮利害關係。
但現在西塞羅渴望用行動證明,他是真正愛着共和國的,不會比小加圖表現差,並且希望讓倫夏特感到後悔,因爲是這個女子“休棄”了他!
在西塞羅夫妻激烈爭吵,最終分道揚鑣的次日清晨,化爲一片焦土廢墟的卡皮托兒山與大廣場,避難者就像蒼蠅般蝟集在半成的茱莉亞會堂工地前,接着當年的執政官班克斯宣佈,全羅馬城進入“緊急戒嚴狀態”,所有的軍團兵士都被逐出城外十五羅馬裡,城內所有的法務官、度支官與護民官等,都在規定時間內在戰神廟校場露天集會,商討如何處理這種緊急事宜。
在集會召開的前一天晚上,李必達就悄然來到了班克斯的宅邸裡,班克斯嚴厲指責說,當國家面臨緊要關頭,他身爲度支官,爲何在現在還以私人身份前來?
但李必達毫無羞慚的模樣,他就像個老熟人般,徜徉在班克斯的宅子裡評頭論足:“餐桌上的餐具有些陳舊了,居然還有陶土和玻璃的,爲什麼不是水晶瑪瑙的?現在羅馬城的顯貴沒有這種東西的太少了。客廳後面居然直接就是女子的閨房,因爲這個院子太過空曠荒蕪,而房間又太過狹窄密集,需要改造啊,牆面上的漆也有些過於低廉,現在都斑駁了——花園裡居然連魚池和櫻桃樹這類的必備品都沒有,壁爐也沒有。”這傢伙嘖嘖着不停,倒鬧得班克斯又是惱火又是驚詫,便準備叫奴僕將李必達給趕走。
這時,門閽處出現大批運貨的奴隸,他們從班克斯家的正門,趕着騾車和驢子就進來了,上面捆綁的全是帶着精美花紋的伯羅奔尼撒陶甕,接着李必達走上前去,取出其中一個,擺在班克斯的腳下,黃橙橙帶着魔力的光芒,頓時充盈了整個院子。
“你是要行賄嗎,簡直是毫無廉恥底線啊,度支官閣下。”班克斯義正言辭,但他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而是看着李必達僱來的人夫,挨個裝着將總價值一千五百塔倫特的金塊金幣的陶甕擺滿了院子,看來空曠也有空曠的好處。
“凱撒閣下說很抱歉,有些黃金是直接從高盧取來的,沒有經過鑄造壓膜的階段,所以在藝術性上梢欠,但是裡面混有大量的凱爾特金幣,因爲造型特殊,頗有收藏的價值。”李必達隨即很快報出了凱撒行賄的數目,相當於一場戰爭的國家級賠款了,這數目讓班克斯有些眩暈。
“你們的目的究竟是什麼,難道真的想和共和國爲敵開戰嘛。”這下,執政官班克斯的語氣沒有方纔那麼強硬了。
結果,李必達忽然半跪下來,拉扯着班克斯的袍腳,語氣很快速,也很哀傷,“我們與凱撒閣下只是需要個申訴的機會。”
“需要申訴什麼?”
“凱撒沒有任何忤逆共和國的想法,況且這段時間的動亂,給所有人帶來的創傷也夠大了,凱撒呼籲的是各方的剋制,他只希望能在今年實現不在場登記候選人,並且保留三到四個直屬軍團,相信在執政官您的斡旋下,雙方都會有滿意的答案,共和國也能避免血腥的內訌,馬略與蘇拉的悲劇,沒人想重演。”
班克斯的話語更軟了,他輕嘆着說到,“次席執政官蘇爾庇修斯的想法,其實和你我都是一樣,我也覺得小加圖與龐培,有些咄咄逼人了。”
“那就行,那就行。”李必達仰起臉來,裝出喜極而泣的心情,“集會上,龐培與加圖肯定會羅織總督閣下的罪名,到時候只希望兩位執政官提出反對就行,而後各方可以坐下來,慢慢商談!”說完,他狂熱地吻着班克斯的袍子,幾乎就是將所有的希望寄託在對方身上了。
班克斯將他攙扶起來,邀請他進入客廳就坐,並讓妻子和女兒出來與李必達見面問候,接着他問到:“克勞狄之死,以你的態度,該如何處理——因爲現在他遺留下來的黨羽,都聽從你的號令,我與次席執政官注目你很久了。”
“我已經聽說,西塞羅準備爲特里阿里辯護了,如果特里阿里在明面上被判有罪的話,那這件事就算過去了。”李必達在座椅上挪了挪,不動聲色地說到,即便他要爲克勞狄報仇,但這種事也根本不會指望在法庭上解決,不如暗中做個順水人情。
這種回答讓班克斯極度滿意,接着他就說這樣最好,特里阿里的罪行判處自己已經提前敲定了,西塞羅不過是個過場程序罷了:將特里阿里與伊格納久斯,判處流放一年到三年,地點在馬塞利亞,或者西班牙的薩幹坦,那兒都是龐培的勢力範圍,這兩位想必能得到周全。這樣,你們這邊因爲犯人得到懲處,可以安撫下屬周邊的情緒;至於龐培那方,也能就着這個事情,緩和下與你們的緊張態勢;西塞羅,大概又能借此揚名,謀取個總督職務;當然最後,起碼在我執政的年份裡,羅馬沒有亂,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總而言之,大家都好,政治上的東西,永遠都是交易,我的換你的,當然金錢也是個潤滑劑,起碼李必達離開時,班克斯並沒有叫他將黃金一併帶走。
告辭了班克斯的宅邸後,李必達拱手在黑夜裡站了會兒,便轉身離開了,他走過滿目瘡痍的各處被火燒過的廢墟,在心裡快速盤算着,準備明日在集會上的戰鬥。
畢竟賄賂班克斯只是一家,還有許多顯要等着他去送錢呢!
凱撒在咬着牙,下着最大的血本。
第二天,在戰神廟的大校場上,奉着戒嚴令的近千名特選父親、度支官、法務官,都齊聚於此,商議着對現階段危情的處理。
果然,沒出李必達的預料外,率先發言的小加圖,很快捨棄了橫死的克勞狄,“這位護民官,完全是死於黨派的街頭毆鬥當中,對事務的處置,完全是細枝末節,甚至沒有必要召開大法庭。現在所有問題的癥結,在於在高盧的尤利烏斯·凱撒,不但在進行一場非法的戰爭,而且他對共和國有着顛覆的野心,如果不解散他的軍團,那麼也許在明天,他就會帶着私人豢養的豺狼,進軍羅馬。”
這會兒,龐培的羽翼,蓋比努斯、馬賽拉斯,包括護民官庫里奧等一干人等,都開始附和起這個要求來,龐培本人也要求登臺,他剛從那不勒斯療養痊癒歸來,又除去了克勞狄,臉面上滿是喜氣洋洋的表情,這段時間他對民心與神旨這兩樣東西的信任更加根深蒂固,前者在他生病期間,讓他倍感力量的增強,而後者卻讓他有些陷於宿命論的桎梏——祭司說了“當白袍來到時,就代表伊西斯女神的問候”,結果他染血的白袍,卻是要了茱莉亞的命,但過去的就過去罷,他也開始考慮續絃的事情,這和政治本身有關,和真情實感是無關的,龐培心中還是愛着茱莉亞的,但現在必須得搬到凱撒,因爲這也是某種宿命。
下面,偉大的龐培當着所有羅馬官員元老的面,開始演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