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昂已經早早結束脩煉狀態,連打了兩遍拳法了。聽了這種用來集合的鑼鼓聲,陳昂便整整衣襟洗洗臉上的汗,推門而出。迎面正好碰上了走過來的李韜,陳昂笑着道:“李兄早啊!”
李韜哈哈笑着問了好,突然又拎起了手中一個活物,然後道:“看我剛剛獵到的兔子!還活蹦亂跳着呢。我剛纔往你這邊走,這小傢伙就跳到了我面前來了,讓我一把抓住。這兔子肉可鮮嫩着呢,咱們回來烤了吃吧!”
陳昂哈哈笑道:“好啊!把腿綁上,先放在屋子裡吧。”
兩人三下五除二就將這隻活兔子綁好塞進了房間,陳昂笑着調戲了下小青狐,叫它這隻九品大妖好好的看着兔子,這才和李韜二人向外走去。
陳昂道:“走咱們去廣場上看看,今天就該知道咱們以後如何進行訓練了。”
李韜點頭稱是,而後兩人便一路講着入門後的所見所聞,滿心歡喜的來到了記名弟子廣場。
很快,除了管玥兒這個稀罕的女生之外,今年的其他十九位記名弟子就已經集合好了。這時候,就見楊珣來到了講臺上,笑着對衆位弟子道:“恭喜諸位師弟,從今往後你們就正式進入山門中修行了。我手中的公告就是關於記名弟子如何成爲門內弟子和相關標準,還有一些在門內的注意事項等等。一會,就貼在告示臺上,大家可以去看。”
“山門規定,記名弟子可以隨時去傳授大殿聽講。在那裡,每天都會有做堂的師傅爲大家解惑答疑。傳授大殿附近有用來練習和測試的試煉房間,只要在試煉房間內獲得可以拜師的成績,就可以提交給山門,然後由山門分派師傅,成爲內門弟子。如果還有什麼不懂的事,可以去請教旁邊的師兄,他們會爲你們解答……”
陳昂聽着楊珣講解這些記名弟子學習的情況,這才明白徂徠山門實行的是何種教學方式。
記名弟子入門後,要進行一段時間自學。這段時間裡,還會有人負責解惑,也就是最初級的指導。在解惑過程中,大殿內每天都會換不同的師傅教學,這樣也會讓弟子們瞭解每個師傅擅長什麼,再有針對性的選擇師傅,很大程度上的做到因材施教。
至於有些進了山門就不用功修煉,不進入大殿學習,自己又沒有天分的弟子,就會逐漸的被淘汰掉,也許終究一生,也只是山門內的記名弟子,甚至慢慢的被山門驅逐到只能做些灑掃看門之類的工作。雖說每年只收二十個弟子,但是修煉不是一兩年的事,經年累月,便良莠不齊。出現這樣的弟子,也不在少數。
說完山門內基本的規定,楊珣又看了看手中的名單,道:“陳昂、賈芝房、李韜,你們三人先留下,其他人可以解散了。”
等三人集合過來,賈芝房就問道:“大師兄,不知叫我們過來有什麼事?”楊珣就笑眯眯的回答道:“三位師弟天分極高,在門內頗爲少見。所以掌門已經爲你們擇好了師傅。李韜師弟,你以後就去藏書閣鄭子尹鄭長老那邊修煉。賈芝房師弟,你倒是成了我親師弟了,掌門把你收下了。”
李韜急忙問道:“那陳昂呢?”
李韜很是在意和自己萍水相逢就結成兄弟的陳昂,就在剛纔還想着要一起擇師,拜一個師傅門下呢,沒想到才過了一會兒這種想法就被打散了。
楊珣的笑容突然就多了一抹可堪玩味的意韻,聞言只是笑道:“陳昂師弟被分配給了鄒師叔祖……”
***
山林中林風微動,楊珣在前頭領路,帶着陳昂向徂徠山門的後山走去。
陳昂揹着自己不大的行李,肩膀上帶着一隻小狐狸,手裡還拎着李韜非要給它的兔子,這兔子一蹦一蹦的,還在拼命的掙扎着。
徂徠山門的後山很是冷清。因爲這裡比前山更加接近山上面雪線,終年空氣冷冽,雖說有絕頂的“雪天一線”的風景,但是這個世界的人是不在乎這些的。這裡距離門派的食肆集市與門派下的鎮子都非常遙遠,人煙稀少不說,更多的是寂寥和蕭瑟。
一路上,陳昂一直沒有說話。他纔剛入門,對山門瞭解不多,因此並不曾聽說徂徠山門裡還有一位“鄒師叔祖”。這次的門派納新大典他奪得了第一名,按照山門內的慣例,應該會給他分派一個好一些的師傅,但此時叫他心中不解的是,爲什麼當時一聽到楊珣說到鄒師叔祖的時候,旁邊的師兄們都一臉奇怪的表情呢?
這個疑問陳昂並沒有展露出來,他只是來徂徠山門尋找加強自己神識的修煉辦法,師傅是誰,已經不重要了。因爲只要能在山門內有收徒資格的,顯然都不會是普通人。
此時,楊珣扭頭看了一眼陳昂,笑着開口道:“陳昂師弟年紀輕輕就奪得了納新大典第一名,可謂咱們山門幾百年內的第一人了,真是年少有爲啊!只是不知道掌門人和長老們這次是怎麼了,怎麼會把你分配給師叔祖呢?唉,這豈不是明珠暗投?”
陳昂聞言納悶,看着他,問道:“哦?師兄這話怎麼說?”
楊珣道:“嗨!說起來,也就是糊弄你們這些剛入門的罷了!其實門派裡誰不知道,師叔祖他老人家都已經好多年沒有出來過了,聽人說,他現在年紀大了,實力也是一年年的退步,說起來也是一年老過一年的,唉……”
頓了頓,還不等陳昂開口說話,他卻又道:“不過呢,話又說回來,可憐我們這些做弟子的,想給他老人家磕個頭都見不到人,現在師弟你算是有福啦,能日常與師叔祖他老人家朝夕相處,雖然老祖未必還能傳給你多少東西,但他老人家那裡有一樣東西可多得很,那就是悠閒!到了他老人家那裡,你可就真是輕鬆啦!”
這些話叫陳昂越聽越不是味道,此時,小青狐也忍不住在他心裡嘀咕道:“哼哼,你這個師兄,假斯文的很!”
從楊珣的話中他聽得出來,鄒師叔好像是在山門內退隱了,並且,楊珣好像滿是幸災樂禍的感覺。不過他這時候當着楊珣,他卻是絲毫都沒有惱火或者不滿的意思,當下只是笑笑,然後一臉認真地說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師兄如此尊敬師長,實在是叫小弟敬佩,等我到了那裡拜見了師叔祖,一定會轉告他你的敬意,我想,他會很希望你能每天都來陪他聊聊天的。”
楊珣聞言愕然。
扭頭看了陳昂一樣,他勉強笑了笑,才說:“師弟你不知道,據說,師叔祖他平日沉默寡言,所以,我還是不去打擾他老人家清修了。”
小青狐齜牙咧嘴的扭過頭去,用行動給了楊珣最大的鄙視,它竟然噗的一聲衝向楊珣放了一個響亮的臭屁……這股臭屁不偏不斜,正正的噴到了楊珣臉上!
這一下,楊珣的一張臉,霎時間變得鐵青!
偏偏這個時候,小狐狸居然還舒服地又打個飽嗝,得意洋洋地衝着怒目而視的楊珣拋了個媚眼!
此時此刻,楊珣直覺得自己的肺都要炸開了!
那可是狐狸的屁啊!又騷又臭不說,而且還正兒八經的全都噴到他臉上了!
陳昂雖說也知道楊珣說話難聽,但是畢竟是自己的師兄,小狐狸這行爲也太過分了些。別人不知道這狐狸靈性,但是他知道啊,他趕忙將小青狐塞進自己的口袋,道歉道:“師兄,真不好意思,我就不該給這狐狸吃太多東西的!”
楊珣雖然氣的怒火沖天,卻不得不顧忌自己的形象問題。如果他要是跟一隻畜生過不去,豈不叫人瞧扁了?
因此,這時候他也只好勉強擠出個笑模樣來,道:“沒事沒事,我怎會和一隻畜生生氣。”
***
雖說後山遙遠,但以兩人的腳程還是很快便到達了。
翻過一座小山峰後,就看見一個小小的院落出現在松林之中。松柏間開闢出了一條蜿蜒的鋪着石子的小路,路兩側種着一些矮竹林,竹林的盡頭就是一圈用柳樹編成的籬笆牆。那些用來編織籬笆的柳樹已經又發出了嫩芽,一條條的柳枝將籬笆牆交織成了一排柳樹牆,倒也清幽。
有了小青狐這一出,楊珣更是不敢離陳昂太近,拱拱手,意味深長的笑道:“祝陳昂師弟在這裡過的愉快,在下告辭了。”
陳昂也笑道:“不送。”
說完,楊珣便飛也似的逃離陳昂,這隻臭狐狸,他再也不想看見它了!
陳昂憋着笑,揉了揉小青狐的頭,寵溺道:“以後可不許胡鬧。”小狐狸吭嘰吭嘰,往他的口袋深處躲了躲,就盤在了裡面,卻叫陳昂毫無辦法。
隨後他就順着小石子路走近了這座建在松林之間的院子。院子並不像遠遠看去那麼小,雖說不怎麼豪華,卻也比記名弟子的院子大了幾倍。他站在小院的門口,向竹子編的小門裡面望去。
這院子有五間正房,還有左右一間的兩個小耳房。右邊耳房下面,是兩個用柵欄圍成的雞欄,對應着雞欄左邊則是一個豬圈,一頭大肥豬哼哧哼哧的正在吃食。
院子一側有一口水井,水井的旁邊緊挨牆的地方擺放着成堆的正在晾乾的燒柴,一個小小的身影正坐在水井旁裡洗菜,灰衣灰衫,卻頭髮乾淨。她正低頭,所以看不清面孔,但是從外形上就能夠感覺到這個小身子骨裡的清秀和一種天然質樸的氣息。
小丫頭感覺到了門口有人,擦着手就趕忙迎了過來。陳昂這纔看清她的面龐,這不就是粉嘟嘟的一個小蘿莉,怎會在這裡幹這些雜活?
她有些拘謹,雙手拱拳,給陳昂這個內門弟子見禮道:“你就是昨日掌門說最近要過來的陳昂師兄吧?快請——”
小丫頭剛要引薦他進屋,這時候就聽見屋子裡傳來了一個又冷又臭的聲音道:“哪裡來的臭小子,給我站住!”
兩人頓時站住。
陳昂扭頭衝小丫頭看過去,卻見小女孩也正是一臉尷尬地看過來,衝陳昂做出一個無奈的姿勢。
陳昂當即挑了挑眉毛,心想:看來楊珣說的還不夠全面啊,這位師叔祖,不但資歷老,最關鍵的是,脾氣也相當的臭!
怎麼說自己也門派裡分過來的弟子,這位師叔祖居然說不見就不見,這脾氣,這架子,可真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