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守得明月見雲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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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咧了咧嘴,沒有談及絲毫的感謝話語,而是悠然嘆息道:“你以爲我不知道嗎?這一切還不是生活所迫,我已經兩天沒吃過一點東西,在不進食的話恐怕就會餓死街頭了。”

昭懷仁目光一凝,閃過一抹狐疑之色,疑問道:“我看你氣宇軒昂,看似像一位世家子弟,怎會落魄到如此程度呢?”

當一提到落魄兩字的時候,年輕人雙目赤紅,攥緊拳頭,側臥的身子猛然坐立起來,面目猙獰,眼瞳暴睜,一股熊熊怒火悄然浮現。

他眼瞳之中一團團焰火跳動着,望向窗櫺外碧綠如洗的天空,仿若在追憶昔日往事。

昭懷仁眉頭緊蹙,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心神一動,這目光,很熟悉....?

“對,仇恨的目光,深仇大恨,只有身懷深仇大恨之人才會有這樣的眼神,其它人是無法模仿的。看來這年輕人家中必然是遭受劇變,纔會沉淪到流落街頭。"

昭懷仁沒有打斷他的思緒,整個房間萬簌寂靜,呼吸之聲皆可聽清。

良久之後,年輕人首先打破了沉寂的氛圍,開口輕聲道:“我叫蔣無雙,是明州的一個大家族弟子,

他對昭懷仁悽慘的笑了笑,臉色愈加蒼白如紙。

“你肯定會認爲我八面威風吧。”

昭懷仁沒有說話,輕輕的點頭。

蔣無雙搖了搖頭繼續道:“可就在幾天前,我還是一位八面威風的世家少爺,三天前的夜裡,一切都驟然改變了。”

他頓了頓,眼神之中瀰漫着殺機。

“一羣蒙

麪人持刀闖入我家中,將我全家人都殺戮一空,一個活口都沒有,就連我那剛出生三個月大的弟弟都難以倖免,都死在這些人的屠刀之下。”

“我父親爲了保住我們蔣家之後一條血脈,毅然衝入蒙面人之中,被這些畜生一刀刀活活剮死,而就在這一夜之間,我從世家少爺變成了無人問津的可憐蟲、整整一百一十條性命,整個府邸中到處都是屍體,血流成河。”

將無雙再一次捏緊拳頭,手上青筋暴起,滿目猙獰慘笑道:“我忘不了,我死也忘不了,我最愛最親的親人一個個死在那寒光閃爍的屠刀下。我忘不了,我的親人死前那生存的渴望和垂死的掙扎,淒厲至極的慘叫聲。”

蔣無雙徒然嚎哭着,猛然的搖着頭,緊緊抱頭痛哭:道:“我明明知道這兇手是誰,可我一個堂堂的七尺男兒,卻無能爲力,不能親自手刃滅族的仇人。”

他失聲痛哭,猛地仰起頭,緊緊的盯着昭懷仁,目光閃露着渴求,聲音沙啞,帶着哭腔道:“我不知道我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昭懷仁輕嘆着,緩緩起身,雙手附後,微微仰着頭,反覆的踱着步子,目光深沉,仿若在沉吟。

良久之後,他微微一瞥蔣無雙,四目相對。

昭懷仁深邃的雙眸猛然爆出一縷精芒,疾射而出。

沉吟道:“蔣兄弟,你知道你現在最缺乏的什麼呢?”

蔣無雙微微一愣,疑惑者。

昭懷仁深深地看着蔣無雙一臉疑惑,搖了搖頭,沉聲道:“你最缺乏的是信念。”

他頓了頓又繼續道:“嗯,敢打敢拼的勇氣,唯我獨尊的霸氣。”

這一席話如同平地驚雷,在耳畔生生炸開,轟轟作響。

昭懷仁微微一笑,淡淡地道:“因爲你怕了,你畏懼了,你恐懼了。”

他看着蔣無雙的目光中帶着憫憐和同情,一夜之間從世家少爺變成了流落街頭,兩者的身份如同雲泥之壤,一個偌大的家族一夜之間盡數毀滅掉,那羣蒙面人的殺戮在他的腦海裡如同夢魘,揮之不去。

一夜之間,他變的一無所有,有的,只剩下仇恨,刻骨銘心的仇恨去支撐着他的活下去的勇氣、

在寒芒閃爍的屠刀下,他畏懼了。

他不願意在面對那些夢魘。

而昭懷仁的一席話如同一把尖銳的利刃直刺他的心窩裡。

蔣無雙心中無比苦澀,儘管他不願意多作承認,但這一切確實如此,自己一直以來都是渾渾噩噩,每天都在痛苦中煎熬,不願意去面對這一切,一直都是在躲避,每一次夜宿街頭時,總會被夢中家人死前那淒厲的嚎叫聲驚醒。

堂堂的七尺男兒,居然連報仇的勇氣都讓敵人的血腥手段嚇得聞風喪膽,就算自己死了又該如何去面對泉下的親人呢?難道自己真的沒有一點男兒的血性嗎?

昭懷仁看着蔣無雙一臉恐慌,陷入無盡的掙扎之中,良知與血腥的拼搏,他深深的嘆了口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男兒在世,如果還有一點良知,還有一點血性,就不會被懦弱,恐懼佔據主導。拿起你手中所能扛起的武器,男兒豈能卵蛋,哪怕流進最後一點血,也要堅決捍衛,在所不惜。”

蔣無雙心中蕩起陣陣漣漪,心呆滯的目光驟然變得堅毅無比,心胸豁然開然。

思緒又追憶到他父親和藹可親的面容,在滅門的前一刻,現在回想起來,父親好像已經意識到了自家將大禍臨頭,在沒門慘禍降臨的轉瞬間刻意讓自己出門。

又想起了臨走前的交代,對自己語重心長的說道:“無雙啊,記住,你是我蔣家唯一的子弟,無論今後到了哪裡,切莫忘記了,我們先祖無上的榮耀,今天爹我就正式的將這塊璞玉交付於你手中,切記要保管好,哪怕捨棄了自己的性命,也要保存好,過幾天我派人送你去仙門大會,爲父等你修道有成歸來,我可以安心的將守護蔣家的重擔就要交託於你了。”

但此刻回想起來當初,自己聽不出弦外之音,感覺莫名其妙,而如今看來這一切的疑惑,撥開烏雲見月明瞭。

昭懷仁一語驚醒夢中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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