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小太監的聲音響起之後大家魚貫而入,按職按輩排列分列在英武殿兩旁,太后坐在龍椅之上正用手撐着額頭正閉目養神,見大臣們進來也只是揮揮手示意小太臨宣讀宣王遺詔,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即位五十有三年矣,海內河清,天下太平。民有所安,萬邦臣服。吏治清明,君臣善睦。德可比先聖,功更盼後人。今有皇十子須臾,品性純良,深肖朕躬,才智最爲卓越,必能克承大統,現立其爲帝,衆卿需盡心輔佐,同扶社稷,諸皇子也當戮力同心,共戴新君,振北燕雄風,不愧於天地,不愧於列祖列宗。欽此!”
一道詔下,衆人皆是跪下,大呼“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今日的天氣仍是陰沉沉的,空中充斥了乾旱的氣息,然而那乾乾的氣味裡卻因此刻百官的朝賀而帶着濃烈的喜氣,須臾的轉身面對百官,臉上的表情卻是複雜不單單是喜是悲這麼簡單的字眼兒可以形容。他看了看甯越看了看蘇長寧又看了看百官們,最後將視線放向殿外遙遠的康豐,那時的康豐只是他夢中的一點瑰紅,可是現在將這點瑰紅攬在懷裡的時候他感到更多的是責任,有誰能想到此刻的喜氣背後,其實夾雜着太多人世間的慾望與由慾望而來的紛爭、挫折。
須臾又望了望那張萬人之上的位置,那裡其實是一個空空蕩蕩到讓人甚至恐惑無依的一個世界吧?
這時小太監的聲音又適時響起,讀起了另一道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丞相甯越性情溫和,天惠聰穎,謀事深遠,敢於言明,護國有功,治國有方,名在當世,功在千秋,朕深感心慰,現新皇上位,須委以一臂之力,特賜丞相甯越以輔國之名,可先斬後奏,以託重任,悉心輔弼,共理朝政,不得有誤,欽此。”
一個外姓族人被委以輔國特權這無疑是平地一聲驚雷,百官一時議論紛紛,腦子轉得快的立時拱手來賀,須臾便是其中之一,他的笑裡夾着一點邪魅,向着甯越伸過手去,“我們本就處在不同的世界,有不同的人生選擇,可最終還是碰到了一起,那隻能說是緣份,那即然是緣份我們以後也就應該相互扶持彼此幫助生死同歡,也算是另一種兄弟情誼的交融吧,丞相,你說呢?”
須臾特地點明瞭兄弟情誼似是另有所指,但甯越已不及細想,也伸過手去,“恭喜陛下,輔佐新王乃臣份內之事,定當竭力,只是日後臣有不周之處,還望陛下多多包涵。”
“那自然好說。”須臾微微一笑,甯越也抱以一笑,彼此那神情中都也多出了一層含義。
太后終於睜開雙眼瞧了瞧下面熱鬧的氛圍,這一陣子她受到的打激不少這心還懸在半空之中未曾下來,這面上的容顏倒是又老了幾分,這些個朝事,她也是管不了了,該是年輕人的天下。
“好了,我請神算子算過了,再行五日便是吉日,就於那日舉行登基大典吧。”太后說着扶着小太監的手慢慢的走了。
下了朝後甯越被人擁着一時也走不開,長寧也未去恭賀一個人默默的出了英武殿,甯越看了看她的背影卻也依舊與他人溫和相對笑而不語。
長寧在大街上轉了轉,原本那些熱鬧的心思全然沒有了,僅剩的一點逛街的念頭就是要找處宅子搬出去住,她曾聽龐即說過在東阿街一處僻靜處有一間房子可以出租,價格也公道每月只需五兩銀子。今日反正晚上當值現在有的是時間,她便慢慢溜達到東阿街上找房子看上一看,那間房子果然還在主人也很熱情,最主要的是安靜,轉上一轉之後長寧很是滿意,那女主人三十多歲客客氣氣的連帶着對這裡的好感都升了溫,也就想着要定下來。
不過在這之前,還是要跟甯越說一聲的。
長寧走在大街上感覺到那份撲面而來熱鬧,比起前些日子來的冷清,這裡的人還是善於遺忘的,也許這一場說不清道不明的戰事也就這樣靜悄悄的過去了,只留下了一份滂薄浩蕩的回憶。但人總是要向着好的方向方展不能老是留在回憶裡,就如同這大街不就是刻意迴避了前些日子的冷清麼?那呦喝聲嘻笑聲彼此彼伏的,讓人連心都要舒化了。
長寧擡頭看了看天,這天依舊陰沉着,那份雨意在天上想下也下不下來。
長寧又走了幾步,在東阿街的盡頭處發現了一處藥坊,那藥坊門口的牌匾上寫着“長仁”二字,長寧的心忍不住跳快了半拍,心底胡亂猜測着的同時步子卻毫不猶豫的邁了進去。
長仁藥坊的大門有些厚重微微敞開着,迎面是一個古色古香的屏風,在藥鋪正廳裡面長寧看到一排精雕細刻的酸枝木藥櫃,兩名藥師正在看方抓藥,在正廳左側,一名醫者正在坐堂看病,是一婦人抱着小孩正訴說着病症,旁邊有一女子站立伺候, 那醫者只露出一個背影但憑着感覺長寧已是一聲“大哥”脫口而出,溢滿了她這些年來的離別之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