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躲在拐角處聽她們說話,什麼樣的公主會令下人談之色變?難道?就是那個匈奴女?長寧藉着自己的裝扮大着膽子突然躥出來站在拐角處衝她們招手,又故意粗着嗓子用男聲喝道,“喂,你們,過來……”
“這位兵哥,有什麼事?”見是個俊哥哥,兩人低着頭推推搡搡着過來,空氣中也多了一份盎然的春意。
“駱大人說這些日子可能有北燕人混進來,令人嚴查各處,你們的腰牌呢?”長寧已經套出那個小個子男人姓駱,便拿他擋在前面,看那兩個女子掏出腰牌來的樣子便心知這牌子舉對了。
“春花,秋月……這名字不錯,喏,還你們……”長寧將那腰牌給了她們,又說,“你們可是要到公主的房間,正好我也要去確定她房間的安全,不如我們一起走吧。”
“好。”兩個女子自然巴不得如此,這裡男人雖多,但這裡的男人都是一身汗騷氣兒聞着就反味,還是頭一回見這麼俊還帶着點薄荷氣息的男人,自然是爭着跟他並排走。
過去的時候經過關押着人的地窖,也不知須臾有沒有回去,直至走到一處隱蔽的樹叢後,須臾從樹後衝着長寧揮了揮手,長寧看他也穿着一身士兵服,已然沒有了平時的氣派,特別是那揮手的動作顯出一點拙稚來。長寧笑笑也衝他招了招手。須臾倒是意會從樹後蹭了過來,見有外人在場也僅僅是打了聲招呼,只是那俊美的臉上有笑意滿滿的流出來,兩侍女似是命犯了桃花,時不時的朝須臾張望,須臾倒也鎮定,有時看着一路上在牆角邊掙扎頑強生存的小草,有時又擡起頭來讓天上的雲彩映在他的眼裡,以致他看長寧時眼裡就有一種別樣的溫柔了。
幾人走至一處比周遭看起來氣派一些大上一圈的房子,內裡卻是極爲氣派奢華,長寧也不再磨蹭出手制服了兩個侍女,並命她們爲她按着公主平素的樣子梳妝打扮。
長寧極賦女人味的樣子須臾倒不是第一次見了。這次洗過臉後雅緻的玉顏上畫着清淡的妝容,原本殊璃清麗的臉上褪怯了戰場上的勇悍也顯現出了絲絲嫵媚,雖不至於傾國傾城但也有嫡仙般的風姿,不過她向來不是自知,硬是將那勾魂懾魄的資本藏於一身戎裝之下,整天混在男兒堆裡蓬頭污面的,未免有些暴殄天物。
須臾向來爽朗風流,他這般看一個女子的熱切眼神應是極爲嫺熟了,但安在長寧的身上還是讓她不自在,特別是那抹邪魅的笑又讓她感到一點點困惑,可正因爲困惑反而更覺得溫柔了。
“納鸞……納鸞……你知不知道,我有時候會恨你……”兩人本來默然無語,須臾卻偏偏突然大笑起來本性又起,一個恨字也說得極有風流韻味,只見他忽把自己的指尖用牙一咬濺出一點血來,拉過長寧的手,在她手心裡寫了一個大紅的“禍”字。道:“我們出來時間也太久,那幫士兵也該起疑心了。走吧。”說完理理衣襬,出了這間豪華的格子間,然後在門口一站四周忽似就沒有風,但煙氣反而更重,已如是白茫茫一片霧海了。
“公子你這是何意?”蘇長寧大跨步追上去晃着那隻寫有禍字的手,問。須臾卻是替她理了理衣飾,又替她把面紗遮上,笑道:“你要知道你現在是公主,公主要有公主的樣子,哪還是你這般大方大咧的,要婉約一些,婉約你懂麼?”
長寧似是記起自己的身份,直了直腰,換上一點柔婉的微笑,話卻依舊尖銳,“我看那匈奴女也沒有婉約,你就別替我急了。對了,你是怎麼擺脫那倆看着你的士兵的?”
“就許你有辦法就不允我有辦法?反正魚有魚路蝦有蝦路唄。”須臾正跨開一步,就瞧見街街巷巷裡就有幾隊幾隊的人馬似在翻找着什麼,因爲隔着煙氣也看不真切只見那身影一閃一閃的,不由低了頭,對蘇長寧道,“不好,出事了,我怕地窖裡也早已亂了。”
地窖裡的確也亂了,門口又增設了兩排崗哨,原來闕連安已經到了這墨子府,想要親自來看看他的獵物們順帶着嘲笑一下,哪料纔到便發覺蘇長寧與須臾不見了,一時氣涌殺了那守衛的士兵又命整個格子村嚴行搜索。
蘇長寧與須臾幸好發現的及時才避免了與闕連安打照面的危機,待闕連安帶着滿心火氣離開之後,蘇長寧才學着那匈奴女的樣子,帶着兩個劫來的侍女大大方方氣氣派派的出現在地窖門口了。須臾是個極爲警醒之人,雖然在來時用他鄙薄的“色相”誘惑了那兩侍女,承諾得救之後帶他們離開,但再怎麼樣他也不會心大到天上的地步,一直緊盯着生怕她們橫生什麼枝節。
“給我開門。”蘇長寧擺出公主的架勢。
“你是……”
“放肆,連公主都不認得麼?給我掌嘴。”須臾往自己臉上抹了點烏灰,再加上灰濛濛的煙氣,看起來就更是虛虛幻幻的。
“原來是顏夕公主,恕我等冒昧。實爲剛纔出了點事,不敢大意。”那士兵連忙跪下。
“別在這兒給我礙着道了,都給我滾開。”長寧一腳踢開那士兵,徑自就往地窖裡走去,她是情知這公主皮兒好使,身勢拉得越大,那些士兵妄爲的機率也就越小。等到了地窖口子長寧往那裡一站也不下去了,只用手指對着身邊一位士兵晃了晃,道,“你,去把他們都帶出來。”
“可是剛纔闕大人有令,誰也……”那個士兵剛露出一點違意,就被蘇長寧按奈下了。
“怎麼?這個誰……也包括我麼?”蘇長寧聲音凌厲眼神也犀利起來, “還有這裡,到底是聽他闕連安的還是聽我的?”
剛纔被蘇長寧一腳踹開的士兵爬了起來,連忙將那士兵推搡開,陪着笑臉道,“公主聽您的,一切都聽您的……那小子不懂事……”說着一刻不敢耽擱就去開門,對着裡面嚷嚷道,“出來,都給老子出來。”
雖然外面有點菸霧,但好歹還是有陽光投射下來的,池壁使命呼吸了一下帶有煙霧的空氣,然後又眯着眼一瞧,就見殊藺着一身華麗裝束站在面前朝着他眨了眨眼,再一看須臾穿着對方兵服似笑非笑的也算有點威風,一下子就意會過來。
“你這匈奴女人,少在這裡裝腔作勢,馬上我北燕的部隊一來,你就要淪爲那馬下鬼了。”池壁乾脆把戲唱足。
“侯爺何必與女人說話,折煞身份。”成師承也自是看出了乾坤,這世上鮮有令他折服之人,但甯越是一個,這殊藺也算一個。
蘇長寧也乾脆什麼不說,只是從香囊裡取出幾顆黑乎乎圓滾滾的東西,往池壁嘴裡一塞,“老傢伙,看你還逞什麼能。”然後也不理會池壁的怒火,命了手下將手中的類似藥丸的東西餵給這幫老傢伙們吃。
“好了,你們已經吃下了我們匈奴秘製的碎心丸,如果十二時辰之內得不到解藥,你們就都死定了。所以,從現在起,都給我乖乖閉嘴,乖乖聽話,否則,就讓你們血濺當場。”蘇長寧發了狠話, “來人,將他們統統帶往格子村外,我要他們給我做人肉盾牌。”
士兵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言語,剛纔闕連安有過交代誰也不能帶走這牢裡的人,這公主如此可是給他們出了難題啊。人羣中被蘇長寧踹了一腳的士兵跟邊上的人耳語了幾句又走出來,“公主,我來帶他們去。先不說他們吃了公主您這碎心丸,就光憑這些老東西的腳力勁,也是萬萬跑不動的,這些老東西若是真能跑,早就跟剛纔那倆傢伙一快兒跑了。還怕他們作啥?”
蘇長寧的視線盯着那個從人羣中擠退出來的士兵,又跟着他跑去了一段距離,方纔說了一個好字。這時須臾也正在看她,想必他也是看清了用意,這人必是給闕連安通風報信去了。
“怎麼還不走?想留着挨刀啊?”長寧大喝一聲,大傢伙忙跟着那士兵往前七拐八彎的挪着步子。須臾跟蘇長寧走在最後,須臾笑着問道:“你剛纔真給他們吃了什麼碎心丸?”
“什麼碎心丸輾心丸奪命丸的,哪有這樣的藥丸子,那就是我剛纔從地上搓起來的爛泥巴。”蘇長寧壓低着聲音說,“我不這樣的話,非得給他們上什麼腳鏈手銬刑具的,這速度能快麼?還能有戰鬥力麼?”。
“還是你機靈。”須臾誇了句,然後看看四周情形又說,“我們真要出村?”
長寧卻是搖搖頭,“這村子怕是暫時出不了啊,你也知道有人通風報信去了,闕連安一定會馬上追上來,這村子周圍都伏了重兵力,我們沒有把握一定能出去,但也正因爲兵力都安排到了外圍,所以這中心的人才顯得少,才被我們有機可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