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隊在印度休整了兩天,等準備完畢後,重新踏上了征途。
一個月後,他們到達了紅海,非洲東北部和阿拉伯半島之間的狹長海域。這裡受東西兩側熱帶沙漠夾峙,常年空氣悶熱,塵埃瀰漫,晴朗的日子非常少。
進入紅海沒有多久,船隊遇到了一場風暴,有幾艘船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壞,幸好沒有沉沒,船工們對戰艦進行了搶修,又耽擱了些時間。
在海上待了這段時間,鰲拜也比剛離開中原的時候憔悴了許多,因爲胃口不好,很多人瘦了,而且生了病,船醫們每天都很忙碌。
“這裡的海域不會經常這樣吧?等到了歐洲,我們的船都要變成一堆破爛了。”鰲拜對一個高個荷蘭人說道。
這位荷蘭人是負責領航的船長科克-斯奈德。船隊減速,他到了陽光萬里號上。“黃大人請放心。這段海域除了鯊魚多以外,天氣問題不算太嚴重,只是我們運氣不好。才碰上了這種級別的風暴。大明的造船技術提高真的很快,記得幾年前我們在澎湖衝突的時候,你們還只有一些小船呢,抱歉……”
澎湖之戰,是個尷尬的話題。鰲拜也不願提,岔開話道:“我們什麼時候能到地中海?”
斯奈德微笑道:“快的話還要兩個多月。”
這時,有士兵回報:“大人,我們發現了一艘船,航行的路線非常奇怪,像是要撞上我們的樣子,似乎是英國人的船。”
鰲拜帶着衆人到了船頭,拿出望遠鏡,看到了那艘武裝商船。看旗幟,那果然是英國的商船,奇怪的事,船上的人並不是英國人,而是一羣黑人。
斯奈德嘆道:“那是英國奴隸販子的船,他們也遇到了風暴,看甲板上的都是黑奴,我大概出了什麼問題。建議不要管,讓他們自生自滅吧。”
斯奈德的中文說的並不好,但鰲拜還是能聽懂的,他思考了一會兒,笑道:“這種情況怎麼可以見死不救呢?我們有這麼多船,完全可以幫助他們。傳令下去,接近那艘船,去看看情況。”
黑人們並沒有阻止大明士兵登船,他們看到面前全是戰船,嚇傻了。上船後,明朝士兵很友好,但是沒法溝通,雙方自說自話,誰也聽不懂對方說什麼。
荷蘭人也到了船上,有幾個老水手到過非洲,懂些非洲語言,總算是可以溝通了。
昨天的風暴中關奴隸的鎖碰壞了。奴隸們人多勢衆,衝出船艙殺死了船長。打敗了英國船員,活着的英國人都被扔進了貨倉裡。
在人類近代史上,奴隸販運寫下了最可恥、最卑劣的一頁。利慾薰心的殖民者把人數衆多、具有熱帶作物種植技術,又能適應熱帶勞動的非洲黑人當作獵奴的對象,從塞內加爾河口到剛果河口的廣闊地帶,停泊着一艘又一艘歐洲殖民國家的販奴船。只要看看殖民地,就會發現資產階級文明的極端虛僞和它的野蠻本性,它在故鄉還裝出一副很有體面的樣子,而一到殖民地它就絲毫不加掩飾了。
鰲拜笑問道:“斯奈德船長,能解釋一下這裡的公司是怎麼運作的嗎?我早就聽說過歐洲國家販賣黑奴,但是不知道做法,能大體解釋一下嗎?”
斯奈德簡單解釋了一番,殖民者在長期販賣黑人過程中,逐漸形成了一套一本萬利的“奴隸貿易制度”。他們販運奴隸一般採取三角航程:一艘商船載運廉價商品,從歐洲港口運到非洲西海岸,稱爲“出程”。從非洲滿載黑人,橫渡大西洋,駛往美洲,稱爲“中程”;用奴隸換取美洲殖民地的原料和金銀,返回歐洲,稱爲“歸程”。這種三角貿易使歐洲資本家從非洲黑人的血漿中,榨取了鉅額利潤。一次三角航程通常需要六個月,奴隸販子可作三筆買賣,獲得百分之五百到百分之二千的利潤。販奴船一次能載運三百個左右的奴隸,在歐洲的賣價一般爲買價的五十倍,許多奴隸販子跑了幾趟三角貿易,回到歐洲都成了鉅富。
這幫奴隸販子是一幫吃人的魔鬼,他們爲了多得利潤,總是超出一倍或者更多地載運奴隸,把奴隸塞進販奴船裡,一艘幾十噸的帆船競裝幾百個奴隸。奴隸在船上挨個地擠在一起,每個奴隸平均僅佔有很小的船位,甚至在下面只能蜷曲着身體,連翻一下身都不可能。遇到海上驟起風暴,密閉的船艙空氣流通不了,許多奴隸就被悶死在狹小的船艙裡。由於船艙裡擁擠、潮溼、空氣污濁,加之飲食惡劣,奴隸也可能生病。奴隸販子對患病的奴隸,唯一的辦法就是拋入海中,每當船上的食物和飲水不夠時,奴隸的遭遇也是被拋人大海。明軍士兵聽了關於奴隸貿易的情況後都很憤怒。
非洲黑人熱愛自由獨立,不甘屈服於殖民奴役。西方殖民主義者進行的慘無人道的奴隸貿易,激起了非洲人民的反抗鬥爭。他們不僅在非洲大陸反抗,而且還在囚奴黑牢中和販奴船上掀起暴動,反對罪惡的奴隸貿易。這艘船上的人反抗成功了,但是他們不會控制船,只能順着風的方向移動,遇到了大明的艦隊。
鄭芝龍問道:“大人,要把那些英國人放出來嗎?”
鰲拜笑道:“放出來幹什麼?難道英國人會感謝我們?這艘船是我們的了。斯奈德船長,英國人在非洲有多強的實力?”
斯奈德警惕的看着鰲拜,輕道:“最先進行奴隸貿易的是葡萄牙人,我們國家和英國人也有涉足,現在我們是三角貿易的主要經營者,在這裡有近萬駐軍。”
荷蘭現在是葡萄牙與歐洲進行貿易的最大中間商。上世紀末,荷蘭奪取了葡萄牙在非洲的重要貿易據點和軍事要地,緊接着,又成立了荷屬幾內亞公司、西印度公司、東印度公司等,奪取了非洲西海岸的貿易壟斷權。這部分利益巨大,他們很擔心大明會插上一腳。雖然大明給人留下了不好戰的印象,可鰲拜不太一樣,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這裡以前是葡萄牙人的地盤,大明和葡萄牙關係更近。
如今正是大西洋奴隸貿易的**時期,奴隸貿易迅速發展,成爲世界上規模最大、賺錢最多的行業,奴隸成爲黑非洲可供輸出的“單一作物”,奴隸貿易成爲非洲、歐洲和美洲之間的唯一貿易活動。荷蘭人絕不會放棄這裡的利益。
其實在這裡,荷蘭駐軍只有一千,斯奈德擔心明軍起壞心思,故意說成了近萬。他們不需要投入太多兵力,一般是以歐洲的廉價工業品和火藥武器爲誘餌,收買非洲的一些國王和酋長,並利用部落間的戰爭掠奪奴隸,有時也採取突然襲擊的方式直接捕捉奴隸。如果是明軍現在的兵力,直接統治非洲也是可能的。
雖然大明很想在其他國家撈點甜頭,但鰲拜並不想用販賣奴隸這種殘忍的方法,那是滅絕人性的發財方式,這樣的錢花起來也不安。他前世喜歡看nba籃球比賽,球星都是黑人。他對黑人還是很有好感的。
對黑人有好感的不只他一人,李巖走了過來,笑道:“這些人好玩啊,身上真黑,只有牙是白的。我們帶些人回大明吧,他們很好說話,脾氣也不錯。”
“很好說話?你能懂他們的話?”鰲拜問道。
“我們可以用手語。”李巖說着,到旁邊和一個非洲人比劃起來。兩人表情豐富,比劃的很帶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以溝通,過了一會兒,他們竟然一起吃起烤魚來。雷的旁邊的人不輕。
一個士兵來彙報了情況,鄭芝龍恭敬道:“大人,我們到底要怎麼做呢?英國人在那發黴的破貨倉裡一直叫嚷,讓我們放他們出來。”
鰲拜笑道:“那就把他們弄出來吧,然後幹掉扔到海里去喂鯊魚。”
“啊?”鄭芝龍愣了一下。
鰲拜道:“只要我們不說,英國人誰會知道呢?殺了他們吧。”
鰲拜命人把非洲人帶到船上安置,並讓翻譯告訴他們,將來可以送他們回家。但是現在必須先去趟歐洲,如果不想被當成奴隸賣掉,就要聽話。大明的士兵很友好,給黑人們找了衣服,供他們吃喝,並安排了房間,充分發揚了人道主義精神。
非洲人發現大明人的好意,吃上了美味的食物,並且有溫暖的牀可以睡覺,都放鬆下來,變得有說有笑了。對於那些英國人,鰲拜則採取了極端的方式。屬於英國的奴隸被帶走,英國人損失了利益,就算活着也不會感謝他們。而且英國將來是重要競爭對手,不是朋友,就沒必要跟他們客氣,只要這裡的人不說出去,英國人不會知道真相。
荷蘭人覺得很驚訝,尤其是斯奈德,他覺得鰲拜有兩面性,既仁慈,又狠辣。他們更加確信如果做大明的敵人,是非常危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