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鄉中上崗
有句話說的好，“人生無時不選擇”。
高雲離開教育學院回到家鄉，第一件事就是拜訪陳堅老師。陳堅老師是高雲同村老鄉，原來在龍村學校同爲教師，只不過高雲教數學，陳老師教英語，現在陳老師是陽縣教育局教研室的英語教研員。見面之後，陳老師就帶高雲來到了隔壁的城關高中。
校長辦公室，王之校長與陳老師、高雲在聊天，最後王校長交代高雲：“咱們學校同意你來，只是你的人事關係還在望嵩鄉，需要你們鄉同意才行。這樣，你回去問郭老師，讓他提個條件，只要不是非得兩個人換一個人就行。”說吧，大家都笑了。
一路上，高雲都在考慮怎樣和郭老師談這個事。
郭老師是位老教師，事業心很強，知識淵博，能言善辯。
高雲去教育學院進修，他就擔心高雲不回望嵩鄉。
高雲當時是民師，月工資是42.85元。鎮裡打了協議，學習期間每月發給35元生活費，餘額部分押在鄉教育組，畢業返回望嵩鄉補回押金部分，到外鄉任教收歸望嵩教育組。
錢和前途，高雲看重的還是後者。現在去和郭老師談這個事，會有什麼結果呢？
“沒有條件，不準走。”郭老師一句話斷了高雲的一切念想。想了那麼多，猶豫了那麼久，現在都是多餘。
看高雲沒有吭聲。“甭想那麼多了，人家楊校長早就定住了你，去鄉中幹教導主任，現在假期你在家也沒事，早點過去，熟悉熟悉業務，做好準備。”
高雲看郭老師這裡一點口風也沒有，不留一點縫隙。再想，楊校長對自己不錯，爲了自己去進修，親自陪自己到洛陽奔跑，現在又讓自己去幹教導，不去的話，真的不好相見。主意一定，想着郭老師還等着自己回話呢，擡起頭來，只好點點頭。
然後，就和郭老師談起了鄉中的事。
望嵩鄉中，是一所在陽縣非常有名望的中學，拔尖的升學率，吸引了遠近各鄉的學子。然而，近兩年學校的工作有些滑坡。所以，這番進鄉中，既是楊校長的要求，也是教育組的佈局。
高雲和楊校長見了面，又和陳主任（暑假後要去上店高中去的）見了面，扯起了學校的工作。陳柱主任話不多，卻是一個很熱情的人，幾天相處竟成了朋友。望嵩鄉中現在主要面臨的問題是教師自覺性不足，有的老師在這裡工作時間比較長，老資格有些自傲；年輕教師程度不齊，沒有地位，心裡不服氣；楊校長由於辦校辦企業欠了外債，心思沒有在校內工作的管理上。結果，形成了能管的沒心思管，有心思管的管不了。人浮於事，沒有效率。
鄉教育組很着急，但楊校長盛名在外，又不好和他攤開來講。而楊校長在勞累和犯愁之外，從沒想到現狀與自己有着如此的聯繫。
在前任沒有離職的情況下提前到職上任的事，是不多見的。由於具體事還是陳主任處理，高雲的工作就是熟悉情況，摸底摸底再摸底了。
“今晚上開會，我先給大家介紹一下”。
楊校長面對大家，指着高雲：“這是高雲老師，下學期擔任咱學校的教導主任。高雲老師是我從教育組提前搶來的，語文、數學、理化都很棒，在教學上很有方法……”
高雲沒有細聽楊校長的詳細介紹，心裡清楚，再誇獎，再表揚都沒用，一切也許現在纔是開始。他在想這幾天自己瞭解到的那些問題，必須縷出頭緒，分出輕重緩急，那些能夠解決，那些急於解決。教學，是個具體的工作；教學質量的提高，是個複雜的工程；教學管理工作就是通過對教學的管理來確保教學質量的提高。如何切入，如何管理引導，如何評議使之進行正確導向是一個系統性的問題。
學校領導班子也就校長、教導、總務、出納四個人。教導主任高雲，三十歲，高高的個頭，瘦瘦的，性格有點內向；總務主任王方，三十四五歲，中等個，微胖，爲人粗放豪爽，是個粗中有細的主；出納李江，四十多歲，中等個，體型瘦弱，有點弱不禁風的樣子，然而做事卻是一絲不苟。
全校共九個教學班，每級三班。校舍是在原望嵩高中的基礎上改建而成的，原來校園中間的四個教室扒掉建成了一棟教學樓。共三層，每層四個教室。兩個樓梯的頂端各有一個小住室，武老師和蘇老師分別住一間。後來，武老師下海經商做了老闆，蘇老師先上調到教育局，隨後又去政府做了官員，當年誰也不想住的地方，竟然是神仙寶地。當然，這是後話，也是笑話。
高雲根據學校的情況，對教學工作進行了分工，並制定了教學工作管理辦法。原則有三個：第一，人人都擔課；第二，儘可能平衡工作量；第三，實行量化考覈，獎勤罰懶。楊校長擔任二一、二三兩班物理，高雲三二班數學，教師們兩班主課或一主兩副。
秦政是接班的，文化程度低，原來學校就給他安排了非教學類的工作，打鈴，負責門衛，負責清理校園垃圾，水塔抽水、接送報紙等等都是一個人的工作。高雲給減去了清理垃圾的工作，重點做好門衛和打鐘的工作。
馬雲和張帥都是物理老師，都是跨級教初中物理的。
一次月考評卷，因爲兩個人對答案有異議，就發生了爭執。
一位教物理多年，一位是科班出身，兩人由互不相讓，到出言不遜。
馬老師在新疆工作多年，口音有所改變，張老師沒有聽明白，以爲罵自己，年輕氣盛就一拳擊在馬老師眼眶上，瞬時發腫，膚色變青，同志們急忙拉開來。
兩人去找高雲，既爲爭執也爲答案。
“高主任，你看看，這個事，怎麼處理？你說吧？”然後，馬雲老師說了爭執的過程。
“張老師，你也說說？”
“我以爲他在罵我。”張帥老師也簡單的敘述了過程。
“那我就說了。”高雲看兩人沒有反應，就接着說:“在工作中有爭執，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有些問題就是通過爭執才搞明白的。就這個題來說，計算上沒有問題。從計算看，應選答案A。但考慮到這個問題成立的條件，就不符合要求了，應該選B。馬老師你看呢？”
馬老師不語。
“張老師，你是正規訓練出身，我們和你不一樣，我們都是靠自學靠積累走過來的。對知識把握沒有你全面。你慢慢解釋，馬老師肯定能夠接受的。”
“馬老師，今天是我不對，我沒聽清楚，以爲你是罵我的，火氣就上來了。”張帥對馬老師說。
“算了，我只是想和你說明，誰知你一拳就打過來了。”
“好了，大家常相處呢，何必計較那麼多。”
一場衝突，就這樣化解了。
常勝老師今年從洛陽師專畢業，是直接分配到望嵩鄉中的。能說會道，做事幹練，押韻填詞寫的一手好文章。教一二班語文，深得學生以及家長的喜愛。
望嵩鄉中除了招收望嵩鄉各村的學生，還招各個住望嵩鄉企業的子弟，國營9689廠雖然在城關鎮，但由於緊靠望嵩鄉，而望嵩鄉教育質量又很出名，所以子弟們都來望嵩鄉中學習。
小麗是9689廠的職工，經常來接送弟弟上學，一來二去就和常勝老師熟悉了。
常老師年青多才，風趣幽默讓小麗觸動芳心，小麗多情善感，善解人意，也讓常老師頗爲愛慕，很快兩人相愛了。韓老師是班主任，看着他們的發展，也很是喜歡。在韓老師的撮合下，兩人踏入了婚姻的殿堂。
戀愛是婚姻的殿堂，是最佳的理想狀態，而婚姻是現實版的，他與理想始終都有距離。不能適應這種現實和理想的距離是很多婚姻走向盡頭的原因。常老師和小麗也是這樣，油鹽醬湊打垮了海誓山盟，漸漸地發展到不得不離的狀態。
常老師找到高雲要求調解離婚。
“常勝啊，有人願意做定婚的媒人，卻很少願意做離婚的媒人啊，這件事我真得不想去做。”
“實在不能在一起了。夫妻啊，半夜她突然就踩你腦袋，讓人防不勝防。不是我躲得快，我就沒命了。我怕了！”
經過調解，高雲這個離婚“媒人”完成了任務。
張敏老師，化學專業，和張帥同時到望嵩任教，都教理科，搞教研了，做實驗了，接觸多，耳鬢廝磨漸漸地擦出了火花。兩人搭夥在一起做飯，張敏忙前忙後唯恐張帥生活不滿意，事無鉅細，操心盡心。
星期日兩人到張帥家見父母。張帥父母嫌張敏個頭矮，不同意。張帥呢？是個孝子吧，不敢忤逆父母心意，兩個人的事也就結束了。
後來，張帥和教育學院回來的李英霞一起步入婚姻殿堂(這是後話，不表)。
張敏後來與代課的宋老師建立了家庭，宋老師讓張老師享受到了“公主”般的感覺。
強化過程檢查和質量檢查，不定期進行聽課、評課和抽考及時進行質量分析，促進了質量的提高。“向過程要質量！”是管理的方向體現。
當然，量化考覈獎勤罰懶，也的確動了有些人的奶酪。歷史上從沒有被人罰過款，雖然罰金不多，但面子不好受，學校開始有人有意見，甚至罵高雲“冷血”。
爲了加強教導處的工作，又增加了兩個教導員楊周和楊展。聽課、評課和質量檢評成了例行工作。高雲雖然受了罵，卻助推了教學質量的提高，感覺辦了好事，還是很喜歡的。經過兩年多的努力，逆轉了教育質量的下滑，實現了回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