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失火事件
“今天晚上望嵩操場有電影,學校放假。”吃着晚飯,大家都知道了消息,就相約晚飯後去看電影。
高雲和胡章一起回到宿舍,胡章點燃蠟燭,給大家照着亮,等大家把碗筷放好,將牀鋪好,被子放開(準備回來就可以直接躺下休息),就掀起牀蓆把蠟燭仍在席下,藉着放下席子的風將蠟燭扇滅。然而,又不放心,再次掀開席子,看蠟燭確實滅了,纔再次放下席子,隨着大家一起離開了宿舍去看電影。
操場裡,人山人海,試了幾次,擠不到裡面,只好在外面踮着腳看。總感覺啊不得勁,一會換了幾個地方。三轉兩擠,大家也都走散了,只剩下胡章和高雲在一起。
又過了一陣,高雲感覺肚裡不舒服,想回學校去,可是胡章還想看,高雲就一個人先回去了。
只有老孫頭一個人在門崗上,高雲就和老孫頭打個招呼,回宿舍去啦。院子裡沒有燈,只有昏暗的月光,摸着黑走到宿舍門口。
推開門,一股煙嗆味撲鼻而來,一種不好的預感突然產生,高雲就直奔自己的牀位撲去。
宿舍裡看不明白,牀位處好像有種暗紅色的光。走近前發現那是一團火灰,中間已經熄滅了,而在周圍還在向四周延伸着。
急忙在宿舍角落裡提了一隻水桶,跑到水管旁接了一桶水,提到宿舍灑在牀上將火澆滅。然後,將燒剩的被褥拖到院裡的水龍頭處,又用水衝,擔心還有火星沒有澆滅。確認沒有隱患了,就坐在對面的牀鋪上。
回想離開宿舍時,胡章那樣將蠟燭直接仍在牀蓆下,自己也是很擔心的,等到胡章又掀開牀蓆,自己也看到蠟燭確實熄滅了,才放下心來。也許就是蠟燭燃線上那一星點未盡的火種吧?竟成了火災。想想自己的家境,回去又如何面對母親?感覺好無助、好疲憊,可是事已至此,又有什麼辦法。想着,想着,睏意上來,就側身躺在鋪上睡着了。
再說,胡章在電影放完前也回了學校,到宿舍發現失火的情況,大驚,急忙跑出去,正好遇到看完電影回來的同學們,就一起去找高雲。
沒有找到高雲,卻發現自來水水龍頭旁的爛被子,也不知道高雲哪裡去了,沒辦法就去張老師那裡報告(郭老師外出開會,班主任由張老師代理)。
張老師急忙起牀,到宿舍查看情況,大家都到宿舍,這才發現熟睡中的高雲,就把高雲喚醒,帶到辦公室,詢問當時的情況。 Www⊕tt kan⊕¢O
“被子已經燒了,再鬧矛盾也解決不了什麼問題。回宿舍後不要和胡章發生爭執。我知道你家困難,你的被子我向政府申請照顧解決。找個地方,和別的同學擠一擠,休息一晚,事情明天再說吧。”張老師交待高雲說。
第二天一早,好多同學都知道了失火的事。大家議論紛紛,出現了好多版本。
第一節下課,張老師把高雲叫到辦公室:“早飯後,我到公社跑了一趟,領導說把你作爲困難戶給你照顧幾個錢,估計就是15元錢。你今天回家,讓你們大隊在這裡蓋個章,你給我拿來,我去給你辦。”張老師指着表格上的一個地方說。
“老師,那我什麼時候回去?”
“這樣吧,你提前一節回去,吃過午飯來學。時間抓緊點。”
“好。”高雲轉身離開了張老師辦公室。
第二天上午,胡章來到學校,找到高雲說昨天請假回家,爸爸給了10元錢,要他來學校賠給高雲:“給,這是10塊錢。”
高雲堅決不要。兩人推來推去,高雲和胡章說了張老師幫忙辦理困難照顧的事,“15塊錢,足夠買一個被子了。我怎麼能再要你的錢。何況也不全怨你,我也沒想到會出現這個事。”
從此,高雲和胡章更要好了,成了患難與共的朋友。
一個星期後,班主任郭老師回來了。在週一的班會上,談到安全問題,批評了胡章和高雲的粗心,造成了安全事故。
對於郭老師的批評,高雲心裡並不舒服。對於這件事,高雲心裡恨自己的粗心大意,胡章也感覺很是有愧。而郭老師的批評並沒有什麼不妥之處,如果是後來做教師、校長的高雲,也會借這個事對學生進行安全教育的。
當時的高雲只是感覺郭老師沒有人情味。同學們的同情、張老師爲救濟自己東奔西跑,高雲都感激不盡。可作爲班主任的郭老師,回來沒有過問過一句,唯一的就是這次班會上的點名批評。
據說,郭老師原來是在鄭大附中教學的,不知道什麼原因調回來了。有程度,表達能力強,政治課講的非常好。很枯燥的儒法鬥爭,經他的口講出來,繪聲繪色,大家都喜歡聽,大家都喜歡郭老師上課,高雲也喜歡,但心裡卻過不去那個坎。
後來,郭老師走上行政,做到縣廣播局黨委書記。然而,高雲自畢業後和郭老師就再沒有交集了,直到二十多年後,一次偶然相逢,才知道郭老師從廣播局書記任上已經退休了。
一個社會最底層的、村裡最貧窮的家庭的孩子,對自己所處的社會本沒有什麼感覺,知道自己不可能有什麼作爲,只要通過自己的努力不捱餓就是萬幸,自己的最高理想就是讓媽媽少受苦,不被人欺負。
回村後卻意外的做過生產隊的幹部,還做了村裡的民辦教師。竟然和張老師有了很多交集,做過下屬,做過同事,甚至成了競爭對手。不管身份和地位如何變化,對張老師的感激卻是發自內心的,這都是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