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大廳,要是熟悉珊瑚宮的人絕對不會陌生。
因爲這是珊瑚宮的主大廳,每一屆珊瑚宮的主人大多數時間都會呆在這裡。
要說這裡有什麼特別?除了屋中有一個大型的,就像浴池般的噴泉,也沒有任何的特別。
奧米爾之前也常常呆在這裡,決定他命運的,和多戈的那一場通話也正是這個大廳。
此時,沒有人想到唐凌會堂而皇之的進入那麼重要的大廳,就連追兵都沒有想到要朝着這個方向追擊唐凌。
但就算有人想到了要朝着這個方向追擊唐凌,速度也不會那麼快,因爲唐凌全部走的是秘道。
這些秘道大大縮短了珊瑚宮區域之間的距離,還有隱藏的效果,可這些秘道除了波塞冬家族的核心族人外,也就只有每一任的珊瑚宮主人知道。
可惜的是,此時的珊瑚宮除了奧米爾,就只有黛布爾一個核心族人,偏偏黛布爾還是一個不問世事的。
所以,這也就大大降低了唐凌被追到的可能性。
進入了大廳以後,唐凌終於鬆了一口氣,然後解除了釋放戰種的狀態,在這種情況下,他可承受不起釋放戰種後的虛弱時間。
可即便看似輕鬆的逃跑,唐凌也沒有放鬆警惕。
在確定了大廳無人以後,唐凌嘲諷的看了一眼在幾個角落裡的監控,然後抓着奧米爾的屍體就跳入了屋中那個巨大的水池當中。
是的,這個水池是每一屆珊瑚宮主人保命的關鍵,它直通大海。
如果唐凌和奧米爾是在這裡交手,也許奧米爾就不會死,畢竟海洋纔是他的主場,可惜的是生命沒有什麼如果,反而時時充滿了諷刺。
就像這一條保命的通道,如今卻成了殺死奧米爾的唐凌逃亡的最大依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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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凌不見了。
負責搜索的護衛隊用了整整三分鐘的時間才發現了這個事實。
用了整整五分鐘的時間才找到了唐凌逃跑的那個洞口。
而此時,再從這個洞口追出去,能抓到唐凌嗎?這是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
“他一定就在珊瑚宮,封鎖整個珊瑚宮。”護衛隊長如此下令,他的臉上透着的是沉重,悲傷和嚴肅的表情。
儘管在內心來說,他也和所有的護衛一樣,並不是太過盡心,可整件事情總得來說還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表面功夫一定不能缺失。
剩下的,更需要上心和迫切解決的應該是明哲保身的問題。
想到這裡,護衛隊長在一片緊迫,壓抑,沉重的氣氛之中點上了一根香菸。
怎麼說呢?
你不能說這些護衛不用心,只因爲參加宴會的少年們忽然亂成了一團,他們根本沒有辦法專心追擊。
而且黛布爾小姐也受到了驚嚇,爲了她的安全,是必須要守護她的。
再則,唐凌忽然暴起殺人的原因大概是奧米爾不僅要搶奪唐凌的女伴,還要殺了唐凌。
真是,這能怎麼辦呢?畢竟這原因是暴露在了許多人的眼中。
這些人一個都不能殺啊。
想到這些,護衛隊長稍微安心了一些,他很嚴肅的站在花園廣場的中心,他知道等一下這些護衛就會團結的和這些少年一樣,會誠懇的請罪,然後再衆口一詞的說出實話。
護衛隊長爲奧米爾的人生感到悲哀,僅此而已。
此時,少年們終於從混亂之中安靜了下來,一個個睜着無辜的眼睛,可神情卻流露着不滿——我們是來參加宴會的,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而此時,已經距離唐凌逃跑過了整整十分鐘了,搜尋還是沒有任何的結果。
那麼除了封鎖珊瑚宮,護衛隊長也沒有任何的辦法,超過這個時間一時半會兒怕是很難找到人了。
更重要的是,護衛隊長在等待着。
而管家也不知道何時站在了護衛隊長的身旁,也在靜靜的等待着。
“上報了嗎?”護衛隊長抽了一口煙,小聲的詢問了一句。
“嗯,第一時間就已經上報了這個消息。”管家低聲的回答了一句。
“很艱難吧?”
“唔,也還好。雖然主尊以及主尊夫人暴怒,但他們也不得不顧及黛布爾小姐的情緒,以及面對一堆難題。就比如在今夜被玷污的,波塞冬家族的名譽。”管家低着頭,嘴角是一絲非常不易被人察覺的笑容。
其實,關於奧米爾被殺這件事情,他的內心非常的痛快。
護衛隊長也不說話了。
現在大家是一條船上的螞蚱,能做的事情也已經做了,接下來的命運就看能等到誰了。
時間靜靜的過去,大概二十分鐘以後,一個修長的身影出現在了花園廣場的大門前。
儘管夜色被霧氣籠罩,她走來的身影還是如此的優雅淡然,她的臉就像月光下的精靈。
在她的身後,則跟着一衆全副武裝的女子。
看見這個身影,無論是護衛隊長還是管家都鬆了一口氣,他們不想去想這件事情背後究竟是怎麼樣了。
如果來人是她——塞繆爾小姐,那麼一切都不再是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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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凌殺人後三十六分鐘。
塞繆爾來到了花園廣場,迎接她的是一片狼藉的晚宴現場,聚集在廣場中等待的,神情流露着不滿的少年們,以及珊瑚宮內壓抑而悲傷的家臣。
最後,還有在廣場餐桌旁不遠的,那一片觸目驚心的血跡,只是現在血跡上有無數的腳印,讓它已經沒有了最初的形狀....
“塞繆爾少尊。”當塞繆爾進入了廣場以後,所有的家臣都開始恭敬的行禮。
像李斯特這種習慣了家族鬥爭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這些家臣對待塞繆爾的態度,比對待奧米爾真誠許多。
站在很低調的一個角落,李斯特悄悄在心中爲塞繆爾的名字劃上了一個重點,同時也開始將她和唐凌,以及這次的事件聯繫了起來。
還能再明顯一些嗎?
只是可惜活人比死人永遠都來得有價值,來得重要,奧米爾生前不能拿塞繆爾怎麼樣,死後就更不能了,他只能憋屈的死。
“奧米爾的事情,我很難過。”塞繆爾的臉上流露出恰到好處的悲傷。
可就是這一句以後,塞繆爾忽然對在場的少年做了一個波塞冬家族古老的禮節:“但是對於大家我也很抱歉,原本應該是表達波塞冬家族熱情的歡迎晚宴,變成了一件遺憾的事情。”
說完這話,塞繆爾又望向了家臣:“唐凌還是要盡心的找到。”
蘭開斯特聽到這句話,微微的撇嘴,厲害的女人啊,用‘找’字而不是‘抓’字,這種微妙恐怕奧米爾如果知道的話,死了也會被氣活吧?
“波塞冬家族的人不能白死。唐凌絕對有必要說明情況和給波塞冬家族一個交代。”
“但在那麼多人的面前,我波塞冬家族也必須爲自己的名譽做一次澄清。我們是公正的,友好的,一個人的行爲代表不了家族,我們不會逃避任何的錯誤,也不會因爲自己的錯誤而讓別人付出代價。”塞繆爾說完這句話,掃視了一眼全場。
現場非常的安靜,這話語的背後只要不是傻子的人都懂是什麼意思?而且全無破綻,無可挑剔。
“好吧,現在這一切已經非常的混亂了。波塞冬家族要處理家事,只能遺憾的讓大家離去了,但明天重要的試煉依舊繼續。”塞繆爾接着又說了一句。
這句話忽然獲得了少年們一陣莫名的掌聲。
太博人好感的處理方式。
管家卻在這個時候,輕輕的咳嗽了一聲,走了出來,在塞繆爾面前鞠了一躬。
然後用小聲的,卻恰到好處讓大家都能聽見的聲音說道:“少尊,不用調查一些什麼了嗎?所有人都離開嗎?”
“我趕來之前,就已經大致瞭解了所有的事情。事情是非常的清楚的,不用再牽連其他任何人。因爲我們波塞冬家族是友好的,在之前不管是聖樹城,還是別的隱世家族,我們都與其保持着友好的聯繫,爲什麼要在這裡不友好呢?”塞繆爾輕聲的說了一句看似上下根本沒有聯繫,甚至有些不通順的話。
但其中點出的要點已經非常明確了,事情很清楚,沒必要牽連他人,豐收號上的其他人也不是那麼好動的。
有聖樹城的韓星,有隱世家族的胖子還有東南西北四子,就算洛離和彼岸看起來沒有背後的勢力,但是黃道是好惹的嗎?十大頂尖勢力同時要秘密保彼岸的消息,難道波塞冬家族會不知道?雖然也並不知道十大勢力爲什麼會要保彼岸。
塞繆爾把話說在了檯面上,那就已經代表了波塞冬家族的官方態度。
“好的,一切就依少尊所言。”管家鞠躬,然後抱歉的讓大家都離去。
塞繆爾衝着衆人點點頭,目光和彼岸在空中不爲人知的交集了一下,然後便匆忙的朝着珊瑚宮內走去。
看着塞繆爾離去的背影,大多數人是沒有搞清楚到底怎麼回事兒的?但至少也清楚,唐凌殺人的事情大致就這樣了,波塞冬家族不想鬧大。
只有彼岸,看着塞繆爾離去的背影,站在原地並沒有挪動自己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