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凌成爲夢種已經大半年了。
從離開17號安全區以後,唐凌不能說行進了很遠,遇見了很多人,但也穿過了半個赫爾洛奇山脈,遇見了很多追殺他的星辰議會的人。
他見過不少的紫月戰士,也見過少年天才,比如那個龍少,又比如龍七....
但他,沒有遇見過一個夢種!
實際上,唐凌一直非常的擔心,夢種的身份是他僞裝的唯一破綻。
因爲他不管怎麼樣僞裝,如果對方是夢種,一眼就能看透他也是夢種。
互爲夢種,絕對會明白夢種的意義所在,那他根本就無法在人羣之中隱藏,假裝低調了。
就如現在這個男人的眼神,直接探究,絲毫沒有掩飾。
而唐凌不願節外生枝,只能裝作若無其事的繼續前行,只是眼神還是忍不住時不時的掃過那個大喇喇的躺在階梯上的男人。
這是一個看起來非常灑脫不羈的男人。
與其說他是躺在階梯上,不如說他是半倚在階梯上,一隻腳隨意的耷拉着,而另一隻腳收起,顯得十分舒服的樣子。
冬季的上午,陽光並不熾熱,在這個時候照在身上有一種暖洋洋的舒適感。
也就是海邊的氣候,纔會有這樣不算寒冷的冬季。
爲什麼說這個男人跑來這裡曬太陽?是因爲在他的腳邊放着一壺酒,一堆脆生米。
酒壺沒有酒塞,遠遠的就能聞見那四溢的酒香,在紫月時代,好酒放在哪裡都是珍貴的東西。
至於脆生米也並不是尋常物品,而是前文明花生米的變種,並且是最好的一種變種。
它比前文明的花生米要大上許多,剝出來的脆生米粒兒,圓溜溜的,有半個大拇指大小。
它入口脆,香,一嚼滿滿的油脂感,卻又不膩,在保留了前文明上好的花生米一切優點的情況下,它的香味和口感無疑更上一層樓。
這些好東西,就被這個男人隨意的擺在腳邊。
時不時的就會剝一顆脆生米扔入口中,然後抿上一口酒壺中的酒。
他毫不掩飾自己的享受,當陽光正暖,又恰有微風吹過,脆生米還在嚼着,酒已入喉時,他的嘴角就會泛起一絲微笑。
他的微笑很迷人。
雖然人們有一種本能,就是不去惹這個傢伙,可是當他微笑時,就會有很多女人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臉龐。
是他長得很好看嗎?並不!
他的一頭黑髮中,夾雜着一縷縷的白髮,看起來像是有些年紀的人才會有的髮色。
但他的臉很年輕,眉毛濃,下巴腮邊泛着鐵青色的光,那是鬍鬚刮過以後,纔會有的光澤。
他應該是一個鬚髮很旺盛的人,只是打理的很乾淨。
他的五官看起來並不是十分的精緻,鼻子不夠挺,眉毛雖然濃,型卻不是很好,濃眉下的眼睛不算大,嘴脣也顯得太薄了一些。
但就是一笑,非常的好看,雙眼明亮清澈,嘴角揚起的弧度恰到好處,然後左腮會有一個長條形的酒渦。
配上他的灑脫不羈,又有些神秘的氣質,就發酵成了一種迷人的魅力。
非常柔和的陽剛感,然後又幹淨的感覺。
偏偏你又弄不清楚,他究竟是一個好人,還是一個壞人?畢竟他的笑容讓人不願意相信他是一個壞人,可你要說他是一個好人?不,他身上有一種琢磨不透的神秘,顯得有些邪氣。
就連洛辛也忍不住看了好幾眼,這個奇異的男人。
當她看見這個男人明亮而清澈的雙眼時,洛辛忍不住想起了唐凌,她在想十年後,二十年後唐凌會不會樣子也就像這個男人呢?
應該不會吧?
唐凌的身上有一種銳利的鋒芒,就像一把寶劍裝入了劍鞘,也知道它是一把寶劍的感覺。
不像這個男人,讓人難以琢磨。
而且唐凌身上有一種淡淡的冷漠感,讓人始終感覺無法接近,即便他偶爾也會孩子氣,偶爾也會親和而溫暖。
不像這個男人,有一種莫名的親和感。
想着想着,洛辛的臉就有些紅了,她覺得自己有些無聊,幹嘛要去對比這些?
難道是因爲兩個人都有清澈明亮的眼睛,所以才忍不住?
洛辛怎麼想,唐凌此刻不知情,而那男人更是不在乎,他的目光至始至終只落在了唐凌的身上。
唐凌隨着人流,慢慢的越是走近他,他的臉上就越是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他一直笑着,惹得很多女人,不停的,悄悄的打量着他。
可是他在這個時候,卻從身上穿着的黑色短袍中,掏出了一樣東西。
那樣東西在陽光下,閃爍着五彩的光芒,在這裡的人一眼都能認出那是一枚黑海幣。
沒人知道,這個男人在這時掏出黑海幣是幾個意思?可他好像樂此不疲。
將第一枚黑海幣放在了他身邊的階梯上,他又掏出了第二枚,依舊放在階梯上...
在唐凌靠近他之前,他一共掏出了二十幾枚黑海幣,整整齊齊的放在了上下三層階梯上。
黑海幣散發着貨幣特有的迷人光澤,就這樣擺放着。
不過,沒有一個人敢生出搶奪的念頭。
除了唐凌!他恨不得一把將這些錢幣抓起來都塞進自己的兜裡。
在這種莫名的氣氛下,唐凌已經慢慢的走近了這個男人。
能發生什麼呢?大概率也只是擦肩而過,就算彼此都爲夢種,但畢竟沒有什麼利益的交集。
但這只是唐凌以爲的,那個男人可毫不掩飾對唐凌充滿了好奇。
這種好奇讓唐凌有些惱怒,他轉頭不再看這個男人,而是徑直朝着前方大步的走去。
可是,在這個時候,唐凌忽然跌倒了!一下子就撲在了這個男人擺放的一堆錢幣上。
“你攤上事兒了。”一個醇厚,顯得略有些磁性的聲音從唐凌的上方傳來。
唐凌擡頭,看見的是那個男人笑眯眯的臉,不知道爲什麼如此好看的笑臉,在唐凌眼中看來,就像一隻老狐狸對他咧嘴笑了。
“我攤上什麼事兒了?”面對這個男人,唐凌並不像其他人那樣,有一種莫名的畏懼,反而因爲這個男人對他不停的打量,讓唐凌對他有一種惱怒的排斥感。
唐凌的神情很平靜,但內心卻並不平靜!
他怎麼會走路莫名其妙的摔倒?而且正巧就摔倒在了這個男人擺放的一堆錢幣上?
是這個男人暗算他?怎麼可能?
唐凌擁有精準本能!比常人不知道敏感了多少倍!他自覺就算一個高階的紫月戰士要暗算他,他也能察覺到,即便他躲不過。
他不願意相信這個男人竟然在瞬間,就無聲無息的暗算了他!
可還是那個問題,爲什麼會摔倒?
唐凌無法解答那個問題,而眼前的男人已經伸手抓住了唐凌的一隻手臂。
唐凌下意識的想要躲開,他也有很多辦法可以躲開。
可偏偏的,他就是躲不開,被那個男人看似無意,輕鬆的一抓,就抓在了手中。
下一步,唐凌想要掙脫。
他雖然不是紫月戰士,但八牛之力也不容小覷,就算高階的紫月戰士也要花費一點力氣才能完全的壓制唐凌。
可這男人一邊抓起酒壺,抿了一口酒,一邊只是微微用力,唐凌全身的力氣就散開了,根本就無法掙脫。
不僅無法掙脫,而且之前那股掙脫的力量,還化作了另外一股力量,將他的身體順勢就託了起來。
在旁人看來,就像是那個男人輕輕一拽,唐凌就跟着站起來了一樣。
隨着唐凌站了起來,那個男人也終於回答了唐凌的問題,他一手指着階梯,一手拽着唐凌,開口就說道:“你可以看看,你攤上什麼事兒了?”
唐凌低頭一看,心中頓時生出一股憋悶的怒氣。
原來,那男人擺在階梯上的二十幾枚黑海幣全部都碎了,碎成了一堆渣渣,半點沒有恢復的可能。
“賠錢。”男人簡單的說了一句,這的確是賠錢。
唐凌鬱悶無比,他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黑海幣雖然是大型珍珠切割而成的錢幣,但也不至於脆弱的,被他一撲就碎成了渣渣吧?
他又不是一個鐵塊!就算鐵塊也得用力的砸一下吧?再說,怎麼做到的?他只是撲倒了,這些黑海幣擺滿了三個階梯,有些他根本還沒有接觸到,也碎了?
“賠錢!”那個男人再次強調了一句。
在這個時候洛辛站了出來,想要說一些什麼,卻被那男人看了一眼,然後發現自己竟然開不了口。
那感覺就像被人頂住了下頜骨,是連張嘴也不行的感覺。
洛辛的心一沉,瞬間就明白了,這個男人絕對是針對唐凌而來,錢幣什麼的只是一個藉口。
洛辛能明白,唐凌如何會不明白?
MD,未免也太奢侈了吧?就爲了坑自己,擺出了二十幾枚黑海幣?你給我啊,我跟着你走!
心中瘋狂吐槽着,唐凌還是從兜裡掏出了四個黑海幣,然後又拿過了揹包,放在了那個男人的面前。
“賠你。”
唐凌顯得非常實誠,事實上他是心中明白,完全無法反抗眼前這個傢伙,還是先老老實實的解決了麻煩再說。
結果,那個男人接過了四枚黑海幣,對那個大揹包看都不看一眼,直接的說道:“你壓碎了二十七枚黑海幣,就拿出二十七枚黑海幣,除此之外,其餘的東西概不接受。”
“好吧,我沒有。”唐凌怒了,一把從那男人手中將之前的黑海幣也搶了過來,塞到了洛辛手中。
奇怪的是如此無敵的男人,竟然任由唐凌搶走了手中的四枚黑海幣,好像他還樂得如此。
“好吧,你完蛋了。”男人的臉上再次露出了笑容,望着唐凌一字一句的說道:“走吧,去打工!”
“二十七枚黑海幣,你要給我打工打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