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開,季樹立伸手摸一摸明顯是新刷過的院子門,他的面上,有感慨動容的神情。那個時候,他離家的時候,從來不曾想過要在外面這麼多年。
主屋裡,季樹立領着一家人在長輩們面前跪下磕頭,又給季樹正夫妻恭敬的行禮。一別多年,如果不是家裡面有長兄一家撐着,他在外面只怕也不會安心。
城外,從前那處荒野的地方,早已經是繁花鋪滿地。樹,還是種得有,然而卻不曾種得密也不曾有生得太高樹蔭深濃的樹。
各家的院子,接連翻新過後。這些年,有人離開,卻還是留下的人多,大家都已經喜歡居住在一處的日子。
顧石諾和季安寧住的院子,重新翻新調整過來。王四一家人,在前年就搬出住,就在顧家後邊不遠的地方,他們家修了一處院子。
前年,王四家的小子十年做了城門小官,顧石諾和季安寧直接把王四夫妻身契給了。王四夫妻自是不願意做忘本的人,顧玫諾和季安寧卻執意如此。
王四夫妻如今日子好過起來,兒子有出息,兒媳婦又爭氣,幾乎連生了幾年孩子。他們的女兒就嫁在近處農家,小夫妻都不是懶人,小日過得厚實。
王四是閒不住的人,他如今天天來顧家聽從主子的安排行事。顧石諾讓季安寧把城裡的事情,還是交到他的手裡,由着他去費心。
王四家的小子也特意上門來跟顧石諾和季安寧說了話,他心裡也擔心他的父親別閒出毛病來,而王四嫂子還有孫兒們照顧,反而不用擔心她沒有事做。
季安寧只能讓王四繼續接了她手裡的事情,只是還是交待他,他身邊要跟一個跑腿的人,遇事情,至少有一個照應。
這一日,季安寧聽到季樹立一家人歸家的消息,她的心裡就急着要趕着去季家。近年來,顧陽景兄弟大了,他們都是能讀書的人。
顧陽景顧雪景和顧順景兄弟是科考一次過關的人,而且是榜名在前面。季樹正如今不再跟從前一樣事事親力親爲,他以父母年紀大爲理由退了下來。
季和適恰巧接了他手裡的事情做,他原本就是一個性情寬厚的人,如今沉下心思做事情,越發的有章法。
季安寧在院子裡轉着圈,顧陽景的妻子牽着兒子行了過來,瞧着她的神色,她有些慌張起來,問:“母親,你可是這兩日累了身子?”
季安寧輕輕搖頭,她笑着說:“如今家裡的事情,全由你管着,我這閒下來,那可能累得着。”
顧陽景的妻子瞧着季安寧面色,她放鬆下來,笑着說:“母親,你可是有事要吩咐我們,你只管說。”
季安寧笑瞧着她,說:“我想去看你們舅舅,只是眼下又不是好的時候。”顧陽景的妻子笑了起來,說:“母親,你想幾時去城裡,我安排馬車送你去。”
季安寧輕輕搖頭說:“我想等你父親來了,我們一塊去。”顧陽景妻子只覺得公婆感情特別的好,公公去城裡的時候,回來總是要第一看到婆婆。
而婆婆願意住在城外,公公也願意依着他,寧願常辛苦的回家來。顧陽景的妻子一直覺得婆婆是一個特別幸運幸福的女人,不管是孃家還是夫家,都願意把她照顧得周全。
她這樣羨慕的跟顧陽景說,他笑着說:“我們好好的過日子,有一天,你也會成爲兒媳婦眼裡心裡最值得羨慕的女人。”
這一天,顧石諾申時就回來了,他已經去過季家,見到季樹立一家人。他跟季安寧說:“我瞧着哥哥更加的意氣風發,他是聖上親點有用能臣。”
季安寧臉上滿滿的驕傲神情,季樹立做到了他年少時候的志向。而幸運的是,家裡長輩們還能和他分享這一份榮光。
季守業兄弟老當益壯,兄弟三人閒來無事,還有閒心在家裡親自種菜起來。布氏和田氏妯娌的日子越發的好過起來,十年時間,兩人的容顏還不曾老去。
只是寧氏前兩年走了,她走了之後。季樹遠兄弟們厭倦在外面的日子,他們兄弟在外面多年之後,還是相繼選擇回到都城來,安分的當一份官位低的差事。
他們住在他們的院子裡,而季守成選擇住在季家大院子裡面。過年的時候,二園會熱鬧起來,季樹遠兄弟選擇回來陪老爺親一塊過新年。
顧石諾吩咐家裡的孩子們,明天一塊去季家。季安寧生了四子之後,她又接連生了三子。她原本有機會再生一個孩子,只是顧石諾直接尋大夫用了藥。
季安寧是事後才知道他的決定,他跟季安寧說:“孩子這麼多,已經足夠了,這些年,一直是舅家照顧着孩子。
我們不能把大舅哥累得太過辛苦。何況大侄子決定要回來,大舅哥將來總要教導嫡親的孫兒,我們不能生下去了。”
季安寧其實在有六個兒子之後,她就不想再生了,然而卻又意外得一子。如今顧石諾沒有那個心思,她自然是樂意遵從他的心意。
顧石諾的官,一直是按部就班的往上行着。他現在已經直接轉到兵部當差,他的官位不高,從軍中過去,直降一級爲五品官員。
顧玫諾在他執意要去兵部的時候,還來勸過他,只是顧石諾很是認真的跟他說:“哥哥,我走每一步的時候,我都想得仔細。
我想一家人在一塊好好的過日子,而我在軍中,就註定每逢年節的時候,我要把他們交給大舅子照顧。
我已經不年青了,軍中年青一輩也往上走,我不能擋了別人的路。再說家裡的孩子們,無一人會從軍,我留下去,也沒有什麼意義。”
顧玫諾默然下來,他的仕途只有那麼的短。如今瞧着兒子們的前程,象是比他稍稍好一些。他和顧大少奶奶都是實在過日子的人,夫妻走到現在更加有一種相依之情。
夜色下,孩子的笑聲響亮,季安寧微微的笑了起來,她從前擔心着季樹立會老了才能回到都城來。
如今那心事放了下來,大房的堂兄們近年來,一個個都回來了。季家再一次顯得熱鬧起來了。只是年青一些的人,依舊在外面奔波着。
一代又一代,總能尋到類似相近的足跡。夜色下,季安寧瞧見顧石諾頭上的幾根白髮,可是她的心裡面,這個男人還是那樣的年青俊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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