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樹立一家人走後,顧家多了一些來往的客人,顧玫諾招待客人們,顧石諾這時常隱身在隨園裡面。季安寧有時會瞧見他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他的眼神深遠而悠長。這時候的顧石諾,大約就是他面對外人的正常模樣。
日子眨眼間到了六月,顧家換了素雅的新衣,顧陽景胖胖如小糰子一般的可人起來,他還是一樣的愛笑。已經會行走的他,雖說走得不太俐落,可是他已經能自行在院子裡開始探險之旅。
季安寧時常會收到他摘取最好看的葉子,見到他一臉炫耀神情跟她說:“娘娘,陽光摘得,最好看。”有顧亭景這個愛教導弟弟說話的哥哥,顧陽景的語言表達能力超出一般的小小孩子。
季安寧很是珍惜的拿着那只有一邊的麝香草屬植物,她衝着兒子咧開一個大大的笑臉,誇獎道:“陽光好能幹,挑選的葉子,我最喜歡。”母子兩人相擁抱着,互相再親一親彼此的臉頰。
顧大少奶奶曾轉着彎跟季安寧提醒過,對待孩子不能這般的親暱。季安寧聽了她的話,笑着說:“陽光還小,等到他大了的時候,我會注意。”顧陽景很是高興的偎依在季安寧的懷裡,他歡喜的跟着她說着,他在院子裡的見聞。
“娘娘,花美,高。”季安寧笑了起來,樹上的花,瞧着是多而美。她笑着安撫有些失望的孩子說:“等到爹爹回家來,我們讓爹爹爲陽光摘最美的花。”顧陽景歡喜的點了點頭,他轉而又想起還沒有到時間來的顧亭景。
他小眉頭輕皺起來,說:“陽光想哥哥。”他不太懂得爲何顧亭景每天要花那麼的時辰去做功課,都不能來陪他一塊愉快的玩耍。他的手指指向院子門,問:“孃親,叫哥哥,來。”季安寧笑着安撫他說:“陽光要陪娘娘,那哥哥也要陪一會伯母啊。”
ωwш ttκá n C○
顧陽景吸一下手指後,他很懂事的點頭說:“我乖,哥乖..”季安寧笑着對他豎起拇指說:“陽光,聰明。”顧陽景笑着趴進季安寧的懷裡,母子兩人笑着在一張凳子上面擠啊擠。這情形落入無事提前回來的顧石諾的眼裡,他輕輕的搖了搖頭,只覺得家有兩個孩子。
季安寧聽到腳步聲音,她擡眼瞧見顧石諾,自然瞧見他先前嚴肅的神情,如今他面上雖說有笑容,可是眼神卻一樣帶有幾分銳利。顧陽景跟着轉頭望過去,他歡喜的奔跑過去,嘴裡叫嚷着:“爹爹,陽兒想你。”
季安寧伸手捂了捂眼,這般會哄大人高興的孩子,真的不是她能教導出來,這大約是這個孩子的天性如此。小小年紀的他,彷彿分得清楚,他的父親更加喜歡他自稱爲‘陽兒’,而他的母親,則顯得比較隨意許多。
顧石諾彎腰抱起衝過來的兒子,他面上最後那層薄薄的冰霜散盡了。他把顧陽景往上面拋了幾下,孩子笑得尖聲叫起來:“爹,再來。”父子很是用心的你來我往,季安寧笑着去讓人準備吃食。
季安寧對顧石諾外面的事情,她從來不會主動去打聽消息。只是她從顧大少奶奶那裡還是聽到消息,因爲顧家兄弟在守制時期,他們手裡的差事,給別人分去了一大半。而將來別人是否會還回來,只怕是再到手裡面,多少會損失一些。
季安寧暗自覺得大約不止這些事情,顧石諾明顯不會被眼前利益所迷惑,他分明還有別的擔心事情。有時沉默就是最好的陪伴,季安寧見到顧石諾樂意陪着兒子在一處說話,她便提供這樣大好的時機給他們父子去親近。
季安寧一直覺得當父母的人,在孩子幼時自然的親近他,這種童年的溫暖記憶,會讓孩子受益終生。季安寧聽見顧石諾帶着顧陽景一塊去沐浴,她心裡暗鬆一口氣,幸好她早吩咐下去,家裡浴室一定要常備熱水。
午後,顧陽景在榻位上小睡,季安寧守在一邊做着針線活,顧石諾在桌邊看着書。顧石諾把一頁書翻了過去,擡眼過去,恰巧望見到季安寧一臉慈愛的給顧陽景拉着被子。他的心裡暖了暖,季安寧的這般性情,讓他樂意常待在家裡面。
顧石諾微微閉了閉眼,都城的消息來得慢,然而季樹立特意轉過來探望季安寧,他說的那些話,多少是要他藉着身上有孝,暫時避一下風頭。顧石諾想起馬將軍的活躍,他暗自的輕搖頭。
顧石諾想起軍中暗地裡的一些流言,他瞧着季安寧的眼色暖了暖,她年紀雖小,可是行事很是穩妥。顧石諾不曾想過要依靠妻族,也不曾想過季安寧會長袖善舞的幫着他。他想着一個堂堂正正的大男人,靠自已爲什麼都來得自信。
季安寧擡眼瞧見顧石諾微微皺起的眉頭,她輕輕嘆息一聲,她行過去爲他倒了一杯水,低聲說:“十哥,你可是因爲很久沒有這般的閒散,現在有些不適應?”顧石諾伸出手來摸了摸她的臉,笑着說:“不是,我現在想着,我有空,可爲何我家娘子爲何總沒有空陪我?”
季安寧的臉微微紅了起來,她還是不太適應聽見這般很有暗示性的話語。她臉紅着說:“我和陽光,不管幾時,都會陪在十哥的身邊。”顧石諾笑了起來,他用手指輕戳一下季安寧的臉,嘆息着說:“爲夫無能,怎麼這麼久,還不能把娘子養得白胖起來。”
季安寧伸手把他的手扯了下來,直接白眼對着他說“十哥,你現在心情好了,對嗎?”顧石諾笑瞧着她說:“我在你和陽兒面前,我一直心情非常的好。你啊,只管安心,爲夫一定護得住家人。”
季安寧笑瞧着他,她這個時節是深信顧石諾的心裡有她和孩子,至於日後如何,她想着還是別想太多,免得越想越把自已的路走得窄小起來。她想起季樹立離開時,突然對她說話說:“寧兒,我們要把假想敵放在面前來,這樣纔可以瞧得清楚,尋得到機會打敗它。”
季安寧微微有些懷疑起來,覺得季樹立大約是在暗示她什麼。然而她卻不想在那樣的時刻,還讓兄長操心他,便笑着說:“哥哥你放心,遇山無路時,我也會想法子去開一條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