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安貞不相信季安寧會如她所表現的這般淡然,她只覺得她的城府太深,果然是算計人時都能讓人幫着數錢的性子。季安貞將心比心,現在旁人與她提及親事時,她是非常羞澀不安臉紅不已不敢直面。
她認爲不會有人如季安寧這般的反應平淡,她彷彿是當做平常事情一樣的對待。季安貞心裡對季安寧很是不認可,她站了起來有心想走,可她又想起寧氏每次聽說她從三園回去後,那面上欣慰的神情,她重新重重的坐下來,她陰着臉沉默的坐着。
季安寧瞧着她的神色,她反應淡淡的轉開頭去,她不會做那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情。她瞧明白季安貞眉眼間的糾結神情,更加瞧明白季安貞神色裡對她的不屑。她更加覺得與季安貞只能做一對錶面交好的堂姐妹,現在她只能靜等着她早早想明白過來。
這樣她用不着天天來三園報道,而她也不用時不時要面對一張嫌棄的臉。田氏從屋裡出來,她手上拿着一件季樹森的外套,季安寧伸手到季樹森的背後摸了摸,她便接過田氏手裡的外套給小小孩子歡樂的穿了起來。
姐弟兩人逗樂般的穿好衣裳,田氏滿面笑容的瞧着兒女,有季安寧時時幫手帶着季樹森,她覺得很是輕鬆。田氏轉頭瞧見季安貞面上的神色,她打量季安寧那種淡然的神情,她在心裡暗歎一聲,她們兩人還是處不來嗎?
季安貞面上很快的浮現出笑容,她笑着跟田氏說:“小嬸嬸,我母親這一會閒着,你要不要過去和我母親說一說話?”田氏笑着輕搖頭,她和寧氏天天有機會在老園相見,這一時,想來寧氏正忙着,她過去就是打擾。
她笑着婉拒季安貞說:“現在天氣正熱着,我去了,你母親就要張羅着招呼我。等到天涼之後,我會常去二園裡尋你母親說話。”季安貞面上沒有任何的失望神情,她笑眯眯的瞅着田氏說:“好啊,小嬸嬸,我回去跟母親說,天氣不熱了,小嬸嬸會來和她說話。”
季安貞年紀還輕,她有心要撒嬌討好人時,那種純粹的嬌俏神情,還是很是讓歡喜。田氏至少對這個侄女還很是喜歡,她笑着說:“天氣熱,我們三園裡樹多,你和你母親有空時,常來我們三園裡轉一轉,也可以涼爽一會。”
二園裡,寧氏是季家有名的雅人,園子裡花多樹少,夏天時,他們也是季家最需要用冰的地方。季安寧沒有去提醒田氏,二園裡已經早早備好了冰塊。季安貞在她面前炫耀好幾次,夜裡,她的房間裡放置冰塊很好睡覺。
季家別的園子裡面,都不曾象二園這樣捨得從外面購置冰塊回來。季守成是有心想要孝順季老太太,可是大夫跟他說了,季老太太如今是不受涼,絕對是不能在房裡放置冰塊。而一園季守成布氏都覺得放置冰塊,不如在房裡放置井水讓他們安心。
三園裡,季守家是有心享受冰塊的清涼,只是他每月只有那麼多的銀兩,他只能如一園一樣在房角處放置井水。田氏與季安貞說話的時候,她大約是忘記了這一點。季安貞很是得意的瞅了瞅季安寧,她笑着應承下來。
田氏有心與季安貞相處,而季安貞也覺得田氏有學問會詩才,兩人相談的甚是契和。季安寧在一旁聽她們說話,又瞧了瞧懷裡想睡的季樹森,她直接抱着他進了房。田氏瞧着季安寧的背影,她輕輕的嘆息一聲。
她跟季安貞說:“你寧姐姐面淡心軟,你和她長相處下去,你一定能識得她的好。”季安貞輕輕點了點頭,她不會在田氏面前提及季安寧的任何不好,以及季安寧的難以相處。她只是笑着說:“寧姐姐與悅兒相處得很好,我常來三園,也許也能與她相處得這般好。”
田氏一臉欣慰神情瞧着她,說:“你是一個懂事重情的孩子,你現在這般忙着準備嫁妝,還知道來與堂姐親近。你堂姐如果有什麼地方惹了你,你來跟我說,我會勸她改過來。”季安貞瞧着田氏的神情,她很是用心的想了想。
她低聲跟田氏提醒說:“那家人的父母在外面爲兒子相看的女子,那個女子容貌生得極好性情溫婉可人,她琴棋書畫樣樣皆出色,後院那位庶姑姑都比不過她。”田氏淡淡的笑了起來,她曾經琴棋書畫都花過一番心力,然則只有成親之後,她是沒有一樣用在夫婿的身上。
季安貞瞧着田氏不在意的神情,她心裡更加的着急起來,說:“小嬸嬸,那個女子家裡很有些銀兩,那人要是回來之後,只怕是會相中那人家那女子。”田氏面上閃過擔憂的神情,轉而她想起季樹立之後,她的心靜下來。
季守家也許是不成氣,可季樹立一向是有主見的人,他大約樂見這門親事成不了。田氏笑着說:“如果要依靠家世背景來成全的姻緣,不如早早無緣。如果那人願意聽從父母的安排,他又喜那個女子的容貌才學,那這樁親事不成反而是好事。”
季安貞很是神色驚訝的瞧着田氏說:“小嬸嬸,那可是難得的英雄人物,這門親事寧姐姐能夠攀上去,那可是非常的有面子,將來她的日子會過得很好。”田氏聽出季安貞話裡的好意,只是她的想法與田家人一樣,成不了良緣的人,不如早早放棄。
田氏笑瞧着季安貞很是直白的說:“過日子,與平常人過,縱然起爭執,外人還會聽你說一說長短。可是要與英雄過日子,只怕受了委曲都要咬牙硬抗下去。你寧姐姐雖說一直不在我們身邊長大,可是你們大伯大伯母待她嬌慣,只怕也是受不了她去受那樣的委屈。”
季安貞面上有着濃濃的失望神情,她低聲說:“也許寧姐姐就是喜歡那樣的英雄人物,再說那人不是樂意與寧姐姐嗎?”田氏瞧不明白季安貞的糾結心情,她這一時盼着季安寧親事不成,一時又盼着季安寧親事成,這小女子的心事太讓人難猜。
田氏想起季安寧聽顧家那些事情時,那面上淡然的神情,那種如同風過水無痕的冷淡神情。她心裡都有些擔心將來與她成親的男人,只怕是不會願意花費心力來暖和她的情意。田氏對顧家這門親事,她一樣沒有太大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