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園裡,季老太太瞧着孩子們過來,她面上是歡喜的笑容。季安寧一行人在老園呆了許久,季安貞一直不曾過來。晚餐時,季老太太執意要把他們趕去主廳,她笑着說:“你們年紀小小,可不能和我一樣吃素菜。過年時,你們要多吃一些,每個人都要努力的長一些肉出來。
你們可別信外面人瞎說,要長得瘦才美之類的話,你們能吃就是有福氣。”季老太太和田家老太太交好之後,她的性情都跟着開朗起來。季老太太原本是對兒孫們的關心,深深藏在心底裡面的老人,如今她也懂得把關心流露在外面。
季安寧很喜歡這樣的老人家,她一直覺得人生不長,自家人還要猜來猜去多累心。季安寧帶着一羣半大的孩子,小孩子心情高昂,他們是一路呼嘯着回到主廳。季老太爺正黑着臉要讓人去老園請他們回來,瞅見他們高聲鬧騰着回來,那臉更加的黑沉起來。
他直接向着季守業說:“老大,家裡的規矩,也要再整一整。”季守業瞧着他,好一會後,他緩緩說:“祖父在世時常說,孩子們小時,要儘量去保持他們孩童的天然本性,他們將來長大之後,纔不會一個個變成懦弱無能之輩。”
季守業只覺得季家優良的家風,在季老太爺這裡半路轉了一個大彎折,他這些年最努力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把季家的家風再努力的挪回原本的道路。季老太爺瞧着長子,他現在也懂得借他的祖父在他面前說事情。
季老太爺覺得長子眼裡對他是滿滿的諷刺神情,他心裡極其的不悅。他隨着年紀越來越老邁起來,他心裡有一道坎越更有些邁不過去了。他如何不深知他的父母對季老太太的喜歡,也深知去了的父母,如何的器重這個長子。
季老太爺現在有時猶如同重返幼時的性子,大人們越不想讓他做的事情,他當面不敢做,背地裡總會悄悄的做了又做。只是他現在是家中的老太爺,他可以藉着長輩的身份。把兒孫們不想讓他做的事情,他當着他們的面,藉着規矩說話做給大家看。
季老太爺不想看這些讓他瞧着不順眼的兒孫們,他直接擺手讓他們趕緊坐下來。他轉頭跟季守成說:“老二。這樣團聚的日子,你們沒有通知那些弟弟要回家來吃團圓飯?”季守成笑嘻嘻的說:“父親,你今年立新規矩了?那明年過年時,我們會提前通知他們歸家用餐。”
季老太爺給季守成的話噎住了,他怎麼就忘記了次子自小性情要比老大頑劣不堪。他皺眉頭瞧着他,說:“明年的事情,明年再說。重要的是,今年事情的安排如何。明天,你讓他們全回來團聚。”
季安寧聽見季老太爺的話,她回頭打量季老太爺的神情,瞧見他眼裡惡作劇的神情,這位老人家今年的心氣格外的不順,這是想一出又一出的節奏。季安寧瞧一瞧他身側坐着的季寶花,那是一個多麼溫良恭順形象的女子。
外表樣子有時果然很能騙一騙外人。季寶花扮起表如不一的樣子,她很是得心應手般的自如。季安寧想着她要是表裡如一,其實她也會喜歡這樣的一個女子,她這一瞬間明白季安貞的想法,人,總會受到不一樣人的吸引。
季潔悅伸手扯了扯季安寧,低聲提醒說:“寧姑姑,你可別被那女人外表給迷惑了,她可不象她的樣子這般的無害可愛。”季安寧回頭瞧了瞧她,低聲說:“悅兒。我們得學一學這樣的本事,有這樣的好師傅在,我們在一旁要瞧得仔細一些,將來就更加能帶眼識人。”
她擡眼瞧了瞧季安貞的神情。再跟着低聲說:“我們要冷靜的學一學這種本事,可不能被人引着走路。”季安貞很有感覺的直視着她們兩人,季安寧很友好的衝着她笑一笑。季安貞瞅一眼寧氏,她很不友好的偏過頭去。
季潔悅扯了扯季安寧說:“寧姑姑,你待她好,是在做無用的事情。”季安寧只覺得大約是她帶壞了這個孩子。她的是非觀念太過鮮明,這樣不好,實在是太不好了。季安寧低聲說:“你貞姑姑心眼不壞,她什麼都放在臉上,她是一個好人。”
季潔悅很是不解的瞅了瞅季安貞,說:“寧姑姑,你在田家時學壞了嗎?”季安寧只覺得無法跟她好好的說下去,可是轉而她記起她前生這個年紀的時候,她對世界的看法,也是非黑即白,絕對不會主動去選擇中間的灰色地帶。
季安寧瞧着季潔悅笑了起來,瞧着這樣的她,她覺得自已正是年少時,正是可以輕狂的年紀。她笑眯眯的瞧着她,說:“悅兒,我們要慢慢的跟着去學那種表面的壞,當然心裡一定不能壞。我們這樣做下去,家裡人才不會擔心我們在外面吃虧。”
季潔悅瞪眼跟她說:“我們用不着去學那種表面的壞,誰要惹到我們,我們直接拿東西砸。”季安寧瞧着她笑了起來,說:“大哥大嫂知道你這種想法嗎?我們不是小孩子了,遇事情,我們能動口則用不着去動手。”
季安寧很是仔細的打量季潔悅苗條的身材,她這般模樣,她又能砸得了幾個人?季潔悅給季安寧這樣打量得有些心裡發毛起來,她正要說話,可是已經開始上菜了。季安寧很端正的準備用餐,邵氏眼神淡淡的落在季潔悅的面上,她立時端正坐姿。
主桌那裡又說了什麼話,季安寧已經不放在心上。明天,大年初二,季守業夫妻是不會輕易改變家裡人的行程。季安寧和兄弟們明天要去田家拜年,這種安排是不會改變。一家人靜悄悄的用完晚餐,在季老太爺未開口前,季守業已經起身說話,要大家早些回去,準備好明天各自的出行安排。
季老太爺坐在那裡,他怒目瞪着季守業,黑沉沉的一張臉,他那青筋冒出來蒼老的手,已經握住茶杯。季寶花伸手拉扯着他,她雙眼含淚衝着他搖頭說:“父親,明天是初二,正是出嫁女子回孃家的喜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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