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季家的客人們散去,季老太太跟着也去兩個女兒家,季家一時安靜下來。最初幾天,季安寧和季潔悅兩人有時走到老園門口時,方會醒悟到季老太太不在家的現實。十天之後,送嫁的人歸來,季家再次熱鬧起來。
季守業和布氏的心稍稍的安穩下來,哪怕他們夫妻聽說過信家的門風不錯,可到底是聽說過的話,如今送嫁的人,去了那麼一趟眼見爲實。季樹立兄弟把他們所見所聞說給季家人聽,也說了在民裡州里衆人一直認可信家是厚道人家的說法。
季安玉日子能過得不錯,季守業夫妻的心裡微微鬆和下來,他們夫妻又想到季守家和田氏那裡去了。夜裡夫妻在一處,季守業嘆息着跟布氏說:“太辛苦你了,你跟着我就有操不完的心,我們自已的兒女婚嫁圓滿,眼下又要操心老三家的孩子。”
布氏心裡哪有不知道季守業惜才的心思,季樹立兄弟資質出衆,季守業如何捨得放下另外一個有可能出衆的侄子。她笑着說:“三弟妹有身孕了,我們讓立兒去一趟,把林兒接了回來照顧吧。”
季守業心喜之後又有些愧疚起來,說:“孩子接回來,可以讓寧兒先照顧着。”布氏笑瞧着他說:“孩子還小,你就是有心想要提前啓蒙他,也要等到他過了三週歲之後。”季守業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瞧着布氏說:“林兒那張小臉生得太嚴肅了,讓人忽略他的實際年紀。”
布氏想起季樹林那着肅着的小臉,她也有些好笑的跟季守業說:“我們還是趕緊把孩子接回來,老三那種性子到現在這個年紀,還是一時風一時雨的衝動作法。你瞧一瞧他上次回來對待三個大孩子的教導方法,我都爲三個孩子暗地裡捏一把冷汗。”
季守業見到布氏明顯是歡迎把小侄子接過來的樣子,他又轉着彎子提醒說:“立兒的年紀,雖說用不着急着要定下親事,可是也要事先摸一摸合適的人,等到相看的時候。我們也用不着心慌。寧兒這兩年要相看,你一樣要操心。這要是把那孩子接過來,你如何忙碌得過來?”
布氏沒有好氣的瞧着他,說:“養一個是養。養一羣也是養。我正想着尋事做,有這麼個孩子送上門來,我心裡高興着呢。指不定讓老大媳婦多帶他一些日子,她的身上也能沾上喜氣,明年時。我們家還能再添一個孫子。”
季守業輕皺眉眼說:“老大有兩子兩女,他們夫妻還添不添兒女的事情,你可不能瞎着急?”布氏笑瞧着他說:“我瞎急什麼?他們夫妻兒女雙雙全,是適兒的母親心急着,她想趁着年紀還不老,再添上一個孩子。兒媳婦有心,我一個做婆婆的人,勸過之後只能支持她。”
季守業輕舒一口氣,說:“老大夫妻都是顧家的孩子,不象老二出去爲官之後。他從來就沒有想過要歸家的事情。你瞧一瞧,他們一家又在外面多少年了。”布氏知道季守業嫁女兒之後,又想起久不歸家的次子。
季樹昌原本是要歸家來給季安玉送嫁,只是在動身之時,他那個地方出了大事情,他一下子不能隨意走動,只能送書信回來含糊的說明情況。季守業是打聽不到次子那地方到底出的事情,他想着大約是人事,心裡暗自擔心次子會不會受到牽連。
季守業不能把這些事情說給布氏聽,他就是和季守成商量着行事。季守成也覺得季樹昌謹慎膽小的性子,是不太可能牽連到大禍事裡面去,最大的可能也只是丟官。季守成跟季守業說明白話:“大哥,從前我是舍不下那官職。總覺得那樣爲人在外面體面。
可是現在脫了官衣後,我體會到許多的美好,我現在瞧上去是沒有從前那般的體面,可是我得到實惠的好處。家裡的日子明顯比從前過得好,寧氏也不會爲一些小事跟我爭執起來。就是老太爺那裡鬧得兇時,我也能上去對兩句。攔一攔他的糊塗想法。”
季守業那有不知自家次子的本性,他也明白弟弟的好意好意,他還是讓他想法子去打聽情況。季守業沒有聽見壞消息,他的心裡稍稍平安下來。他和布氏低聲說:“立兒和適兒比我們這一輩適合爲官,我身邊需要跑腿的人,就讓他們跟在我身邊做事。”
布氏有些不贊同的瞧着他,說:“他們還要去都城參加科考,他們要跟在你的身邊,豈不是會誤讀書的進程?”季守業輕輕的笑了起來,說:“那位大儒說,他們的學問都需再鞏固,現在最重要的是,他們要增進時務瞭解。
他們的時務見識太過淺弱,他們有機會跟在我的身邊,將來過了科考,爲官時,也不至於會一時的手忙腳亂難上了手,而被下面的人瞧不上。”布氏低聲說:“大爺,外面的事情我不懂,我聽你的安排。”
季守業輕輕點頭說:“正兒那個年紀的時候,我是有心想帶一帶他,可是那時盯着我的人太多,我不得不熄了那種盤算。現在大家心裡都明白,我是不會去跟他們去爭上去的功勞。我可以藉着機會帶一帶立兒和適兒,他們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官場上的事情,布氏一向信服季守業,他一個沒有任何家庭背景的人,在熟州城可以立足下來,他自然是明白當中水的深淺。布氏輕輕點頭說:“正兒歷來是心裡明白人,你瞧一瞧他待家裡孩子們用心,就知他早把你說過的話做在實處。”
季守業輕輕點頭,說:“父母百年之後,我們季家總是會分家。正兒一直做得很好,將來不管是二園還是三園的人,分家出去,他們都會認同他這個嫡長兄的地位,而適兒嫡長的地位同樣不可動搖。”
季守業是信服有所付出有所回報的人,季樹正現在的付出,也許他是無法瞧到果實,可是他信他的兒孫們一定能見證果實的成熟時候。布氏聽季守業的話,想及季老太太近來的異常反應,她心裡很是有些擔心,原本她一直壓抑着自已,此時覺得還是要跟季守業說一說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