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時間轉瞬即逝。
帕傑克的身影,漸漸從走廊的一側出現。
“終於來了!”赫納拍了拍背後的灰塵,那是靠在走廊的石牆上沾到的。
“你們搞定了麼?”帕傑克的頭微微低垂着,以一種略帶上挑的眼光,瞟着兩個年輕的小子,“看來似乎挺順利的嘛……”
“恩,我們已經做好準備了!”赫納有些不自然地說道,一想到要重返垃圾堆,他的胃裡就升騰起一股強烈的嘔吐感。
林傑倒是沒什麼表情,現在的他,心思完全放在了對於日後生活的思考中。他只是輕輕地“恩”了一聲,算是對帕傑克的回答。
“不必那麼牴觸……”帕傑克微笑着對赫納說道,“我剛剛纔想起來,其實還有一條路,可以通到提斯坦河。我們這次走那邊,氣味就不會那麼噁心了。”
“什麼!”赫納幾乎快要崩潰了,“你這個十足的笨蛋!明明有好走的路,你爲何要從垃圾堆那邊走?”
“這個……那條路在水位線以下,大多數時候,它都會被提斯坦河滲透進來的河水給淹沒……而剛纔我忘了,現在是枯水季……”
“那麼,陰影神殿與提斯坦河,還有另一條通路?”林傑疑惑地問道。
“不……不是。這條路還是通往地下水道的,提斯坦河與地下水道,就只有那個洞穴可以供人出入。”帕傑克有些緊張地說道。
“行了行了,快走吧!”赫納催促着,“光是站在這裡,我都感覺到那股子臭氣了。”
兩人跟着帕傑克,在陰影神殿的底層繞來繞去,最後,來到一條長長的迴廊中。
帕傑克突然就停下來了,他一言不發地等待着什麼。
“到了麼?”赫納向帕傑克問道。
“到了……”帕傑克訕笑着,背對着兩人說道,“你們的生命,也到了盡頭了。”
鐵靴的響聲,從迴廊兩側傳來。無數的蒙面黑暗精靈,從迴廊兩頭涌了進來,將兩人牢牢地堵在了迴廊中。
“你幹什麼!”赫納連忙凝結出卡索彌爾,憤怒地吼道,“你想找死麼,帕傑克?”
林傑也拔出了炎龍火舌,警覺地注視着,那羣不明身份的蒙面者。
“哈哈……”帕傑克大笑道,“其實,找死的是你們——看看誰來了吧!”
蒙面者們,閃開了一條通路,一位身着黑色長袍的老者,從通路中走了過來。
“諾恩導師!”林傑與赫納,同時大吃一驚。
帕傑克得意地說道:“沒想到吧,我會去找密探所的導師。”
“這對你有什麼好處?”林傑憤恨地瞪着帕傑克,說道,“你也一樣會被起訴,以謀逆的罪名!”
“不,我親愛的侄子!”帕傑克豎起右手的食指,輕搖着說道,“我還有一個身份,可是連族母大人都不曾知曉的。我,可是提卡的刺客!而這位大人——”
帕傑克恭敬地對諾恩鞠了個躬,說道:“長劍——諾恩,可是我的上司兼導師,他會理解我的行爲的。”
諾恩微微地點頭說道:“是的,匕首先生。”
‘匕首’兩個字,被諾恩咬地特別清楚,讓這句話聽起來特別的怪異。
赫納微微一笑,他已經聽出來了,諾恩給他的暗示。
“長劍大人麼?”赫納裝作對諾恩的身份毫不知情的樣子,朝諾恩跪了下去,“我懇請您,先讓林傑離開,我需要跟這位匕首先生進行刃決。”
帕傑克聽到‘刃決’一詞,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惶恐地對着赫納和林傑問道:“怎麼……難道你們也是……”
赫納用看着螻蟻般的眼神,蔑視着帕傑克:“不錯,短劍——赫納,向您提出刃決,匕首先生。”
諾恩,對着身後的一位蒙面黑暗精靈,做了一個奇怪的手勢。
那人迅速地走上前來,對林傑示意,讓他跟上。
林傑不安地看着那個高大的蒙面者,對方背上的巨劍,在陰影中竟然在隱隱發光。
望了望赫納,林傑迫切地需要好友,爲他解釋這境況的含義。
“放心吧。”赫納遞以一個相當自信的微笑,“這是提卡的規則,不便讓你知道。你先離開吧,一會兒我去找你!”
林傑仍然不放心地說了一句“多保重!”便跟着蒙面者離開了。
除了諾恩,剩下的蒙面者,全都背過身去,不再看着赫納與帕傑克。
“不要……”帕傑克恐懼地看着赫納,他已經猜到了,自己即將面對的結局。
“帕傑克,我有個疑問,爲何你要陷害阿杰?只因爲他破壞了你,成爲男首的美夢?”赫納抽出卡索彌爾,冷冷地問道。
“我……我……”帕傑克欲言又止,他看了看諾恩,對方毫無表情的臉,讓他感到絕望。
“再見了,可悲的匕首先生。我已經不需要你的回答!”赫納揮動着卡索彌爾,朝帕傑克的頭部砍去。
帕傑克雖然膽小,但並不代表着他會坐以待斃。只見他迅速地在地上翻滾一轉,堪堪躲開赫納的攻擊。
接着,他摸向腰間的匕首,準備和赫納拼死一搏。
空空如也的觸感,讓帕傑克膽寒。
他想起來了,他的匕首,在與腐糞怪交戰時,已經扔了出去。
赫納的長劍瞬間而至,刺穿了帕傑克的咽喉。
一口污血,從帕傑克的嘴裡涌出,那黑色的劍尖,穿透了他的頸椎,順帶切斷了他的氣管與大動脈。
“現在你知道,在提卡中,等級的好處了吧?”諾恩見帕傑克頹然倒地,很平靜地對赫納說道。
“從當初我得到短劍的身份開始,我就知道了自己的權利。”赫納輕輕鬆手,卡索彌爾消散在了空中,幾滴粘連在劍上的血液,失去了依附,滴落在地上。
“但我卻一點都不覺得開心。”赫納有些傷感地說道,“當我知道你在利用我的時候,我就對這種權利的遊戲失去了興趣。”
諾恩輕輕一笑:“關於你們潛入陰影神殿的事,我可以不追究,就當是你完成這次任務的獎賞。”
赫納漠然說道:“幹掉一個族母,只夠換您一次‘不追究’麼?”
“你要是不滿,我也可以和你進行刃決。”諾恩蒼老的聲音,帶着一絲調笑。
赫納打了個寒戰,說道:“算了,就這樣吧。反正我以後也不想再和提卡有什麼聯繫。”
諾恩搖了搖頭,心中默默地想到,“可惜,提卡是不會放棄任何有利於它的力量……”
一位黑衣密探,迅速地穿過人牆,跪在諾恩的身旁,遞上了一張字條。
諾恩接過字條,臉色微微一變,壓低聲音對四周的人說道:“任務結束。”
蒙面黑暗精靈們,瞬時消失地無影無蹤,彷彿他們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諾恩看着赫納,淡淡地說道:“審判廳的蒼蠅來了。”
接着,諾恩的手中,燃起了熊熊烈火。他用雙手,抓起了地上帕傑克的屍體。那赤紅的烈焰,瞬間將帕傑克舔舐乾淨,只留下一局散發着屍臭的黑炭。
赫納很冷靜地看着諾恩,雖然年歲已高,但長劍大人的實力,可不比想象中的差。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一羣全副武裝的戰士,從迴廊的一側,迅速地跑了過來。
“諾恩先生!”爲首的劍士,很快地認出了那一襲黑袍的長者,“您在這裡幹什麼……”
“這個問題,似乎由我來問比較恰當。”諾恩正眼也不瞧那位劍士,傲慢地問道,“伯格助教,您不在審判廳待着,來神殿的下層幹什麼?”
伯格的地位遠不及老資格的諾恩,他只能不甘地回答道:“諾恩先生,根據情報,有一位提前結業的學員,再次潛入了陰影神殿。這是對馬拉薩的公然挑釁,我們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諾恩冷哼一聲,用下巴指了指那黑炭般的屍體:“你們把它帶走吧,那傢伙已經被我處決了。”
伯格略微有些震驚,但仍冷靜地說道:“這個……諾恩先生,由於屍體損毀嚴重,我們需要您,提供入侵者的身份、資歷,以便和我們所得的情報相覈實……”
“無可奉告!”諾恩很直接的說道。
作爲密探所的導師,諾恩擁有緘言的權利,即使是祭祀,也不能強行使用靈魂觸摸,來套取他心中,想要隱藏的秘密。
伯格無奈地指揮着手下的戰士,扛起了那焦黑的屍體。
不過,他可不想善罷甘休,他警惕地看着諾恩身旁,那黑暗精靈少年,疑惑地問道:“那麼,這位小哥是?”
赫納恭敬地朝伯格鞠躬,平靜地自我介紹道:“赫納. 賽威諾爾,密探所學院的學生。伯格助教,您可以在檔案館裡,找到我的資料。”
詢問未果,伯格悻悻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