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痛苦如此鮮明,霍雷修靜靜的呆在米迦勒身旁,他沒有告訴米迦勒,此刻的他,連呼吸都在疼痛。那把刺穿身體的暗夜之劍留給他的,不光是一個無法癒合的傷痕,那傷痕在漸漸擴張,那傷痕,在流逝他的生命。
神吶,請你不要那麼殘忍,請給予我多一點的時光,讓我能陪在他的身邊,我花了那麼多時間才能再次回到他的身邊,我希望多看看他那微笑的容顏,可是,我又是多麼害怕最後逝去之時,看見他那落淚的雙眼。
“米迦勒,我要去完成一個承諾,你在這裡乖乖等我,等我回來,我們就離開。”霍雷修的手溫柔的撫在了愛人的發間。米迦勒的頭輕靠在身旁人的肩頭,一雙金眸帶着一種深深的落寞:“什麼樣的承諾,讓你非得拋下我,離開我。”
那是一種幾乎不講理的輕怨,心中,總是有另一個影子在縈繞,米迦勒知道自己在逃避什麼,那是一份被遺忘的記憶,那記憶太過悲傷,令得他不願去想。那記憶中,有一個人,他刻在自己的靈魂深處,即便是再輕柔的觸摸,心中都會涌起無法忍受的疼痛。所以,遺忘吧,離開這裡,跟霍雷修一起,離開這一切,霍雷修所散發的氣息,令自己如此心安。米迦勒的雙眼閉上了,微風撫過臉頰,花兒的香味充斥鼻間,這一切顯得如此安靜,美好。
蒂亞斯緩緩接近的馬蹄聲打破了這種沉靜,米迦勒沒有睜開眼,他的手緊緊抓住了那冰冷的指尖,那幾近呢喃的低語令那即將離去的人心生不捨:“我等着你,等你來帶我離開這一切,到一個自由的國度去,你一定要,回到我身邊,不要再舍我而去,答應我,這承諾,永不背棄。”
“我一定會回到你的身邊,等着我!”那飛躍上馬的人離去了,米迦勒沒有回頭,他的雙眼睜開了,那眼中,落下了殷紅的淚水。
腦海中清晰閃現的片段令他揪住了自己的胸口,他慢慢的倒在了茵綠的草地上,那淚水,無法抑制。
“路西斐爾,原諒我逃了,就算我不去想,你依然還是在我的腦海裡,我想,比較無情的人是我,因爲我居然會忘了你,就算是墮世輪迴,我都不該將你遺忘。我想回到你的身邊,可是,如果我再一次離去,你會怎麼樣?如果當年在昂里斯,我們擦肩而過,沒有遇見彼此,你是否依然生活在天空之城,生活在光明之中,不用受這噬心的痛苦。”米迦勒的雙手深深摳入泥土,這命運令人無奈。不去想了,就讓我逃跑吧,霍雷修所散發的氣息跟路西斐爾何其相似,那氣息令自己沉溺。
自己爲何會愛上路西斐爾之外的人?那混亂的記憶中,是否有什麼被遺忘?不,不要去想,閉塞所有的一切,不去聽,不去看,不去思考,靜靜的等待霍雷修的歸來,然後,逃離!
該隱望着呆在黑暗之中的兒子,心中涌起了強烈的不安。
米迦勒失蹤了,從光之森林回來之後,迪歐里斯便一直安靜的呆在黑暗之中,不說話,不理任何人。
聽到父親離去的腳步聲,迪歐里斯的眼眸動了動,他將頭埋在雙臂間,靜靜的靠在壁角,一頭烏黑的長髮散亂蜿蜒在地面。
霍雷修回來了,米迦勒失蹤了,自己是誰?父親是嗜血魔族,自己的母親,又是誰?身後那衝裂而出的翅膀是什麼?自己身爲黑暗,爲何會滋生那光明的羽翼!雙手因痛苦而揪起,米迦勒,你是跟着霍雷修一同離去了嗎?你最終還是選擇了逃離,這命運令我無法呼吸,我希望自己也能遺忘一切,從頭開始,做一個自由,快樂的人,可是,誰能幫助我,誰能讓我逃離!
路西斐爾如此沉默,沙利葉與薩麥爾跟隨在他的身後,無法猜透他此刻心裡在想些什麼。路西斐爾從夜刀身上一躍而下,沒有理會任何人,徑直奔神殿深處而去。
“那個人是誰?”
黑暗中的那個身影動了動,然後輕笑道:“誰?”
“你知道是誰,不要敷衍我,告訴我那個人是誰。”
“難道你自己無法感受到?”
“我讓你告訴我——”路西斐爾憤怒的咆哮着,他的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但是,他不願去相信那結果。
“米迦勒的心裡,一定認定自己背叛了對你的感情,因爲他居然會愛上你之外的人,可是,他並不知道,他愛上的,只是同一個人,因爲,那個人,便是你。爲何你沒有輪迴之身的任何記憶。”那輕語湊到了路西斐爾的耳邊:“因爲,那本該逝去的,被留了下來,那本該回歸的,被生生割離。路西斐爾,你不能下的決定,我替你做了,你爲了封印我,將自己的力量注入寂火深淵的結界,就算是毀滅,你都不願收回,那麼,我便幫你收回,無論過程如何,結果都是一樣。”那身子退回了黑暗之中:“那個身體的記憶裡,深埋了你對米迦勒的思念,那思念如此強烈,令得他不願就此離去,他所散發的氣息,於米迦勒對你的感覺是一樣的,可憐的米迦勒啊,他一定在逃離這一切了,因爲他無法原諒自己,居然會愛上別人。”那種輕笑在空中迴盪,路西斐爾痛苦的閉上了雙眼。米迦勒,你在哪?這一切不是你的錯,你不要離開我,回到我的身邊。突然,路西斐爾的心頭一驚,他擡起頭,伸出雙手,一道無形的結界慢慢出現在了空中,可是,那結界的力量如此衰竭。
“你做了什麼?”路西斐爾的心中隱約猜到了什麼。
“只是,一個契約而已,一個等同於你的靈魂烙印的契約。我在想,當輪迴之身逝去之時,米迦勒是否能承受那種失去。因爲,你於他,是個不可觸摸的夢,如果連夢的幻象都破滅了,他會怎麼樣。”
封印在結界中的力量被抽離了,那麼,那個契約便是,當輪迴之身逝去之時,便是寂火深淵結界崩解之時!路西斐爾黯然的站在結界面前,已經無法挽回這一切,這結界,已經無法支撐,當輪迴之身逝去,這個世界便是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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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
詞薛之謙曲薛之謙
夜半琴絃聲
思念兩三聲
它隨浪而來
一層一層
你言難開口
用魚鱗做證
說天定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