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菲菲邊聽邊在腦海中迅速地分析着凌可薇話中的可信度,緊緊地盯着她的眼睛,想從中發現什麼端倪來。
然而讓她失望的是,在凌可薇的眼中,她看到的,除了坦然以外,就是那種真切的焦灼和深深的絕望。
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任何的感情流露!
焦灼,自然是因爲關心凌紫薇的安危;絕望,當然是因爲一旦歐陽菲菲應她所求,她就永遠也見不到自己唯一的親人,爲了自己受盡苦難與折磨的親姐姐了!
歐陽菲菲心動了。
事實上,面對這樣一張清純無比的容顏,面對這樣一雙乾淨得不摻有任何雜質的眼睛,面對這樣一個無邪的不帶有哪怕是一點世俗的靈魂,沒有人會不心動的,哪怕是如歐陽菲菲這般充滿了陰暗和污垢的心靈!
所以,歐陽菲菲心動了!
甚至於,她的心頭居然因爲自己那樣的不信任她而掠過了那麼一絲愧疚。
凌可薇的話,可以說沒有一絲破綻,那麼真的是自己誤打誤撞才讓她恢復的嗎?
然而立刻的,她突然想起了一個細節,一個從凌可薇醒過來以後就被自己遺忘了的細節:自己聽到房門的響動回頭的時候,是在接了Jerome打來的第二個電話之後。在這次通話過程中,自己除了“喂”了一聲以外,只說了四個字:“我知道了!”
如果是在自己第一次和Jerome她聽到的話,那麼她在門後呆了最少有五分鐘以上!
最重要的是,自己和Jerome的兩次通話中,根本就沒有提到“陳長河”這三個字,而是一直在說“長江”!
只見歐陽菲菲玉臂輕舒,優雅地一揮,只聽“啪”的一聲,凌可薇那嬌嫩的臉蛋,立刻腫了起來。
在凌可薇訝異又委屈的眼神中,歐陽菲菲脣角扯過一個溫柔至極的,優雅的笑來:“除了你自己在呂江南面前提到過陳長河這三個字以外,我什麼時候提到過這個名字?你又怎麼能猜到陳長河有可能會出事呢?”
凌可薇暗自一驚:“遭了!她好象僅僅只是在和哥通話的時候纔有提到哥的名字,在以後和別人打的那兩個電話中都沒有提到,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
看到凌可薇眼中掠過的一絲驚怕,歐陽菲菲眼中寒光一閃,手腕一翻,一把匕首已是頂到了凌可薇的脖子上,森然開口:“說,你到這來幹什麼?誰讓你來的?”
凌可薇眼中的懼意更深,她強笑道:“紫兒姐姐,你先別激動。我說實話好了。
“我醒來已經很久了,醒來的時候,你正在講電話,我聽到你用很大的聲音喊了一聲‘你就是陳長河?’
“我聽到你好象很生氣的樣子,不知道哥說錯了什麼,或者說他做錯了什麼,我很害怕,就沒敢動也沒敢出聲,就一直站在門後面聽你們講電話。
“後來,你掛掉電話以後,一個人在沙發上坐了很久,我也不敢驚動你。
“再後來,你就給另外一個人打了電話,說了很多事,當時我不明白你說的是什麼。
“我終於忍不住了,想問問你姐姐回來了沒有,想問問你哥到底做錯了什麼惹你生這麼大的氣。
“就在剛纔,你讓我恢復意識以後我就全想通了。你在電話中跟另外一個人提到的‘長江’,就是我哥陳長河!
“紫兒姐姐,我不知道哥做了什麼,也不知道姐做了什麼。更不知道你們口中提到的‘暗夜’和‘暗夜門’又是怎麼回事。
“但是,我知道,這都不是我應該過問的事情。我只想求你,紫兒姐姐,無論如何,請你救救我姐姐,好嗎?”
歐陽菲菲冷笑一聲:“編!你再給我繼續編!你真在門後站了那麼長時間嗎?爲什麼我會聽不到一點聲音?如果你真的是個白癡,又怎麼會懂得輕手輕腳地不驚動別人?”
凌可薇苦笑着回答:“紫兒姐姐,你也曾有過童年,你不知道這世上有一種小孩子的遊戲叫做‘藏貓貓’嗎?你不知道喜歡玩的小孩子都懂得玩這種遊戲的時候不應該發出聲音來嗎?你不知道玩這種遊戲的時候想要不讓別人發現最好的方法就是赤着腳不穿鞋嗎?”
凌可薇並不知道,她這些話剛好戳到了歐陽菲菲的痛處!
只見她好象不爲所動,卻又彷彿心有所動一般,從齒縫中擠出一段話來:“你說的我都不知道,因爲我的童年是在孤兒院度過的。
“我記憶中的童年,就是必須要等到有人來參觀,有記者來採訪纔可以吃一頓肉,那還得排着隊讓那些老不死的女人挑選她們認爲表現好的纔可以享受到。
“我記憶中的童年,就是爲了爭一包零食搶一個玩具和別的小朋友打得頭破血流,只有最後的勝利者纔可以得到。它讓我明白不管什麼東西如果自己不爭取,永遠不會有人白送給你!
“這就是我的童年,就是我所有的童年!所以我告訴你,你說的那些我都不知道,因爲我根本就沒有童年!
“而你們,這些所謂的小公主小皇帝們,從小生活在父母與親人的愛護下的蛀蟲們,又怎麼會懂得對於一個被父母拋棄的孤兒心中的感受!
“你不是問我什麼是‘暗夜’,什麼是‘暗夜門’嗎?我告訴你,是‘暗夜’第一次讓我懂得了什麼叫做被人疼,被人愛的滋味;第一次知道了什麼叫做被人捧在掌心的滋味……”
說着,她的眼中已經充滿了狂熱,那種盲目的崇拜與赤誠,讓她整個的靈魂彷彿都燃燒了起來:“所以,我告訴你,‘暗夜’就是我心中的神,爲了他,爲了他想做的事,我可以獻出自己的一切,哪所是爲此付出生命,我也在所不惜!
“任何想與‘暗夜’爲敵的人,都是我的敵人,是我要除掉的對象!而你,很不幸的,因爲你哥哥和姐姐的原因,將成爲一個死在我手中的人!”
看着凌可薇那因驚訝而充滿了同情的目光,歐陽菲菲不禁有種惱羞成怒的感覺;再看到她的臉色因爲懼怕自己的原因而變得蒼白無比,她心中又升起一種滿足而又狂熱的自豪感。
手下用力,匕首更近地貼向凌可薇的脖子,歐陽菲菲的臉色已是變得極爲兇狠,陰冷地笑道:“不知道凌紫薇看到她親愛的小妹妹的屍體是什麼表情,又是什麼樣的心情?會不會有一種悔不當初的懊惱?”
凌可薇清晰地感覺到,那冰涼的金屬已經緊緊地貼到了自己的皮膚上,一陣寒意侵來,她甚至覺得,最多再差一根頭髮絲的距離,那薄薄的刀刃就會劃破她的脖子,然後割開她的喉嚨!
她甚至於能夠想象得出來那匕首划進自己脖子以後,大股大股的鮮血噴薄而出的情景來。
凌可薇故做鎮定地眨了眨眼睛,強笑着:“紫兒姐姐,你要殺我嗎?你不是姐姐的朋友嗎?”
歐陽菲菲冷酷地笑了:“朋友?如果凌紫薇不背叛‘暗夜門’,我可以繼續跟她和平共處,但是她沒有!她跟那該死的陳長河一起,背叛了‘暗夜門’,還讓你來監視我,所以她必須爲此付出代價!”
凌可薇努力地讓自己平靜下來,仍試圖做最後的掙扎:“紫兒姐姐,你搞錯了!姐姐一直和你在一起,我並沒有見過她!而哥哥,我也很長時間沒有看到他了。在他失蹤以前,我還是那個失去了記憶的,宛如白癡一般的凌可薇,他們又怎麼可能會讓我來監視你?
“紫兒姐姐,你冷靜下來想一想,我一點武功都不會,哪有本事與資格來監視你呢?
“再說了,如果他們真想讓我監視你的話,早就哥哥前段時間離開的時候我就會來了,怎麼可能等到現在?你說是嗎?”
歐陽菲菲此時的思維異常的敏銳,聽了凌可薇的話,她立刻接了口:“搞錯的恐怕是你吧?陳長河離開的時候我跟凌紫薇也離開了,你又到哪裡去監視我?
“而在今天之前,我的身邊有凌紫薇,她自然會親自監視我。而且我是以凌可薇的身份在G市出現的,你這個‘凌可薇’又怎麼可能在我的身邊出現?”
再一次讓手中的匕首緊了緊,歐陽菲菲那不食人間煙火般清純的臉上,呈現出一個人畜無害的,可愛無比的笑容來:“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嗎我親愛的小可兒?你是在拖延時間想等人來救你嗎?你以爲以你現在的處境,既就是你等來了救星,他會有我的手快嗎?
“我告訴你,從現在開始,只要有任何一個人出現,不管他是誰,我就先割破你的喉嚨,看看誰能夠從我的手中救得了你,看看是他的手快,還是我的手快。”
凌可薇絕望地閉上了眼睛,這一刻,凌紫薇,陳長河,還有呂江南的面孔一一在她腦海裡浮現,她知道,自己再也沒有機會見到這些疼她愛她的親人了!
暗暗地嘆了口氣,她在心中默默地說道:“永別了,我的親人們!希望你們都能夠平安無事。爸爸媽媽,等着你們的小可兒,你們的小可兒來跟你們團聚了!”——
我先汗一個,不是寶兒想當後媽,只是,只是…………再一次祈禱偉大的哲學主義先驅呂江南保佑他心愛的小可兒吧!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