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中的人不禁因爲唐元德的幽默而失笑出聲。
“而現在,因爲一些喪心病狂的恐怖分子犯下兩樁大案,使得媒體與廣大民衆對陳探長及他手下的警員們產生了質疑。但,我要說的一點是,陳探長正在竭盡全力的緝拿犯人,並且,我相信,他終究會將那些窮兇極惡的犯人抓進大牢。他,會讓他們爲自己的所作所爲付出應有的代價。”唐元德極具某種凝聚力的目光逐一掃過場間,用鄭重且極其嚴肅的語氣緩緩說道:“我,相信陳邵華!”
隨着他話音落地,大廳中開始響起如山呼海嘯般的掌聲。這些掌聲仿若一波波洶涌的浪潮,幾乎就要將陳邵華淹沒。
陳邵華與唐元德並肩立在大廳中間,感受着這種經久不息的掌聲,不經有一種從所未有過的感覺,那是一種類似於無數人將期望寄託在你身上,而你並沒把握能否實現他們期望的感覺。這樣的感覺讓陳邵華在心情澎湃的同時,隱隱的也透露出一絲憂慮。
“你看,你爸爸一爲你的大偵探說話,他立刻就成爲了所有人關注的焦點。”大廳的二樓陽臺上,齊玥微有醉意的臉龐看向唐蕊,說道:“所以,你就別瞎操心啦!”
唐蕊雙手搭在陽臺精緻的欄杆上,搖了搖頭,“我不是擔心我爸爸不能幫他贏來更多人的支持。我只是怕他承受不住那種壓力。”
“壓力?”齊玥將杯中還剩一半的極爲一飲而盡,“什麼壓力?”
“破案的壓力啊。”唐蕊說,“我爸爸這次固然是可以幫他重新贏得民衆的支持,至少,是暫時的支持。可也如同爸爸說的那樣,如果他最終或者說仍然無法在短時間內破案,給媒體與市民一個過得去的答覆,那麼這重新贏來的人心將再次失去。並且這次失去之後,即便是他也沒有任何辦法挽回了。”
“也就是說,到那個時候,你的大偵探就非下臺不可了?”
“而且是在一片罵聲中下臺。”唐蕊雙手合攏,有些無奈的說道:“付出沒有回報也就罷了。可還要招惹來一身罵名,就太不公平了。”
齊玥沉默不語。
夜晚的秋風透着絲絲涼意,齊玥與唐蕊穿的雖然少,但或許因爲進入腹中的酒精的作用,晚風吹上二樓陽臺,吹過二人身畔的時候,誰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適。
唐蕊眯起美麗的眼睛,有些迷離的目光眺望着遠處燈火通明的高樓大廈,秋風吹亂她耳鬢的幾縷秀髮,在這個她清秀靜美的側臉上平添了幾分凌亂的美麗。
“或許,辭職也不無不可。”齊玥彎着腰,手搭在陽臺欄杆上,目光俯視着樓下花園中那二十四小時都在噴灑清水的噴泉,“我是說,也並不算一件壞事。”
“這可難說得緊。”
“何必一定認爲他下臺是件壞事呢?”齊玥說,“畢竟,他這份工作對於你們之間的感情來說,始終是個阻礙吧?”
唐蕊的側臉給齊玥展示了一個極爲好看的笑容,“只要兩個人足夠喜歡的話,哪裡有什麼阻礙呢?”
“你這全然是唯心主義!”齊玥搖着頭,說道:“或許你覺得你們之間的感情堅不可摧。但你不能因此就忽略你們面前的阻礙。”
“你看,他的這份工作,既抽不出大量時間來陪你,也無法給你一個相對較爲安穩幸福的生活。你明白我的意思?他做這重案組組長,每辦一件案子,每次抓捕犯人的時候,你都提心吊膽的吧?生怕他出事,是不是?”
“是這樣,但…”
“唐蕊,你如果真的是在考慮以後一直與他在一起的話,那麼你就必須考慮這個問題。如果這次他抓到了犯人,那麼他還會繼續幹下去。你是不是有足夠的心理準備,讓你的下半生都生活在這種擔驚受怕中?
”
唐蕊沒有給出答案,她陷入了沉思中。
“我並不是要求你怎麼樣,我只是作爲你最好的朋友,提醒你一下。你不能讓愛情衝昏了你的頭腦。我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也知道你渴求的生活是怎樣的。可以確定的是,你肯定不希望自己的丈夫一直都生活在與窮兇極惡的歹徒不知疲倦的鬥智鬥勇的世界中,也不希望自己的下半輩子在爲丈夫的生存問題而提心吊膽,是這樣吧?”
“或許…但你不能否認他這些年來所創下的那些功績…我是說,也許現在,金陵市正需要他這樣的人。只有像他這樣的人,才能帶給大家更爲安穩的生活,儘管作爲代價,他自己的生活必然不會安慰。但我需要去理解他,去站在他這一邊,你明白我說的?”
“嗯,作一個大英雄必然是不輕鬆的。作爲一個英雄的女人,那想必也是十分辛苦的。”齊玥聳了聳肩,她的目光從花園中的噴泉移開,落在唐蕊身上,“但不管你怎麼選擇,我都會支持你。”
“謝謝。”唐蕊極其鄭重的對齊玥說出了這兩個字。齊玥卻是撇了撇嘴,“別,搞得我們倆生分了一樣。”
“我是真的謝謝。要不是一直有你和吳伯陪着我,我想我的生活一定糟透了。”
“可惜吶,我沒有吳伯那樣的全能管家。”
“他不是管家…他是我的…”
“他是我的親人嘛!”齊玥對唐蕊甜甜的一笑,而後吐了吐舌頭,說道:“你和他,也都是我的親人。”
“看來吳伯又要多一個女兒,而我也要多一個妹妹了。”
“去死啦!我明明比你大!”
“是嗎?”
“那是!不光是年齡哦!還有…”齊玥說到這裡,不懷好意的盯着唐蕊的胸部,“果然是比你大…”
唐蕊有些惱羞成怒的瞪了她一眼,“你就不能…”
“抱歉,打擾一下二位。”她的話沒說完,陳邵華從陽臺外走了進來,他朝齊玥微微一笑,說道:“不知我能不能向你借唐蕊幾分鐘。”
“OK。”齊玥很乾脆的答應了他,“你們倆隨意,我得下去看看還有沒有什麼富家帥哥可以調戲了!”
“她總是這樣…”唐蕊望着齊玥一蹦一跳離開的背影,不由笑着說道:“就像…”
“像一隻活力四射的小白兔。”陳邵華把她的話接了下去。
“活力四射的小白兔?”唐蕊好笑似的看了眼陳邵華,“不錯的比喻!”
陳邵華溫和一笑,他走到唐蕊身旁,輕輕攬住她光着的臂膀,說道:“這一次,真的謝謝你了。”
“留着去謝我爸啦!我又沒做什麼。”
“唐伯伯固然是謝過了,現在,該來謝你拉!”
“少來了,也看不出你有什麼誠意來感謝我。”唐蕊嘟起可愛的小嘴,將頭靠在他的肩上,說道:“雖然我是不會在意,但你一般感謝人的時候,總得準備一份像樣的禮物吧?”
“當然是有的。”陳邵華說完,忽而低下頭,極其突然的吻上了唐蕊塗抹着淡粉色脣膏的嘴脣。
唐蕊被這突如其來的親吻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但她終究是沒有拒絕陳邵華。她輕輕摟住他的脖子,被動但卻熱情的迴應着陳邵華的吻。
這樣並不如何激烈,但卻柔綿非常的接吻足足持續了有五分鐘。唐蕊的頭埋在陳邵華的胸口,美麗的臉龐羞紅的如同一顆熟透了的蘋果。
“除了表達我的感謝外,我還要表達我的歉意。”陳邵華右手摟着唐蕊,左手從衣服口袋中取出一個十分精美的小長方形禮品盒。
“是什麼?”唐蕊接過禮品盒,有些好奇的看了眼陳邵華。
“打開看看。”
唐蕊依言打開,映入眼簾的是一條外觀極其漂亮的項鍊。那淡銀色的鏈身上墜着的一顆小巧玲瓏,晶瑩剔透的鑽石,在黑暗中發出閃閃的光芒。唐蕊睜着眼,看着眼前集華貴,精巧於一身的項鍊,一時間竟然是有些目瞪口呆的意味。
她並非是因爲一眼看出這條項鍊價格不菲而震驚,但這條項鍊美輪美奐的外觀倒是她陷入震驚的原因之一。而更過的震驚,在於陳邵華送這個禮物送的十分突然,這突如其來的驚喜讓她的大腦還無法即刻反應過來,以至於她無法做出相應的類似於驚喜的表情。
“喜歡嗎?”陳邵華看着她的表情,其實就已經知道,她十分喜歡。
唐蕊着實沉默了好久,好久之後,她的臉上才綻放出一抹極爲絢麗的笑容,“謝謝!”她摟着陳邵華的脖子,在他的嘴脣上輕輕吻了一下,“不過…”她頓了頓,從最初的驚喜中回過神來,“你送這個是爲了表達你的歉意,你爲什麼事情道歉?”
陳邵華佯裝爲難且痛苦的說道:“我出軌了…”
唐蕊微微張開嘴脣,原本那滿是欣喜的臉龐仿若在瞬間被冰雕凝固了一般,她長長的睫毛輕輕顫抖,眼眶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醞釀着噴薄而出。
“騙你的!”陳邵華見她這信以爲真的模樣,趕緊見好就收,“實際上,這是爲了錯過唐伯伯,也就是你爸的生日所特意獻上的道歉禮。”他的右手輕輕撫摸着唐蕊嬌嫩的臉龐,眼中深情無限,“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本來說好那天求婚的。”
“下一次…”唐蕊撇了撇小嘴,深深吸了口氣,一句話說了一半。
“下一次什麼?”
“下一次再敢拿出軌這種事情來開我玩笑,我就把你從這裡扔下去!”
“那這是謀殺親夫!”
“這是替天行道!”
陳邵華‘哈哈’一笑,將她攬在懷中,寵溺的颳了一下她小巧可愛的鼻尖,“我有了你這麼可愛的老婆,哪裡還會看得上別的女人!那豈不是丟了西瓜撿芝麻麼!”
“誰是你老婆…”唐蕊的聲音既低且膩。
“那我可不管,我這一生,可就只認你這麼一個。”陳邵華說道:“你沒有辯護權,也沒有申訴權。只能聽從我的,乖乖地做我的妻子。”
唐蕊不禁甜甜的一笑,“那麼,我們的大偵探什麼時候也學會了這種類似於西方式的幽默?”
“不要說得好像我很古板似的。”
“好吧。不過你給大部分人的印象大概都能用古板來概括。還記得有人怎麼形容你的嗎?按着教條,死板死眼。”
“哦?有人這麼說我?”陳邵華看起來並不怎麼因爲別人對他的評價而惱怒,反而饒有興趣的問道:“是誰?”
“是…”唐蕊本想說是‘周天明’,但是不知道怎麼的,這個名字到口邊又硬是憋了回去,“算啦,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看來這個無關緊要的人還真是瞭解我。不過,雖然他對我的評價算不上多麼可觀,也還算中肯了。”
“所以說,你真的是那種按着教條,循規蹈矩的人?”
“並非如此。”陳邵華搖了搖頭,而後說道:“但是有的時候,像教條這樣的東西,是很重要的。或許循着教條做事的人會很死板,但如果沒有這樣的人,那就無法想象這個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
“這句話我喜歡。”唐蕊朝陳邵華甜甜一笑,“比起那些把離經叛道當做是有個性的人,我還是比較喜歡你這種。”
“所以即便我有時候既古板又無趣,你依舊還是喜歡我?”
“瞧你得意的!”
“有妻若此,夫復何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