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餘抿了抿嘴,抹了一把眼淚又小聲的說:“奶奶,您總說您這輩子有我們就值得了,可是我們都太沒用了,都沒讓你過幾天舒心的日子,我們太不孝了。”
錦康已經泣不成聲,卻始終不敢發出聲音,他知道他奶奶都能聽得到,輪椅上坐着的石英癡癡的望着牀上躺着奄奄一息的人,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
錦餘深呼了一口氣,接着又輕聲說:“奶奶,我們不說過去了,我們和你說說現在,現在呢!我們過的可好了,你記得徐傲不,就我上學那會天天和你念叨的徐傲,他找到了我,我們又重新在一起了,徐傲可有能力了,把欠下的錢都替我們還清了,李鐵也因爲犯事被抓進了牢房裡了,他好像判的很重,沒個大幾年出不來,你現在可以放心了,我呢!找了一份輕鬆的工作,錦康也能安安心心的上學,我媽也在醫院接受治療,我們一天過的比一天好,就您呀!”
錦餘又緊抿了抿嘴,整張臉都在掙扎,她小聲抽泣,“您呢!太苦了!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前兩天託夢給我說、、、、、說、、、、說是天上的爺爺可想你了,還說在天上種了好多你喜歡的吃的苦瓜,您說您也是,喜歡什麼不好,偏偏就喜歡苦瓜,我都不知該怎麼說您。”
錦餘別過頭,說到最後實在是說不下去了,她咬住嘴脣,輕輕的拍了拍田花的手,還在極力的剋制,她整張臉都舒了舒,深吸了一口氣,接着道:“奶奶我知道您閒不住,但今天實在是聊的太多了,等明個再聊,我和錦康都還有好多好多話想和您說,您可千萬別嫌我們煩。您在堅持幾天,讓、、、我們、、讓我們把話說完。”
錦餘、錦康、還有石英一直都守在病牀,那裡都沒去,三個人看上去都十分悲痛。
晚上五點,徐傲帶着三個飯盒來了醫院。他看着錦餘那副五臟俱崩的模樣心如刀絞,他什麼也做不了,只能上前摟住了她,因爲錦餘說過,只要他抱住他,便什麼苦都能過去。
徐傲柔聲說:“錦餘,我們先吃點東西好嗎?”
錦餘看着在一邊悲痛欲絕的錦康,她告訴自己必須要振作起來。她含淚吃了幾口,她吃完後又要求錦康吃了幾口,然後她一口一口的給石英餵飯。
徐傲在錦餘的身邊蹲了下來,心疼的望着她說道:“錦餘你和錦康要不都睡一會,我守着。”
錦康也心疼錦餘,走過來抓着她的手點頭道:“姐,你先睡一會。”
錦餘搖了搖頭,這時候牀旁擺着的心電圖發出了刺耳的警鳴聲,三人臉色驟變,醫生護士一衆衝進了急救室。錦餘隻覺得腦袋劇烈的在晃動,她淚水洶涌,撕心裂肺的喊道:“奶奶,奶奶,我一想到您就覺得很幸福,奶奶您聽到了嗎?奶奶、、、奶奶、、、、”
錦餘想衝上前去抱住田花,她還有很多話沒說,還要好多好多,可是徐傲和錦康兩個人同時緊緊的拉着她,想給醫生讓出更大的處理空間,錦康看到心電圖已成一條直線的田花,終於忍不住的哭出了聲,嘴裡一直叫着奶奶,奶奶。
只是短短几分鐘,醫生護士停止了所有搶救工作,而是緩慢的拔掉了插在田花身上的所有管子,他們脫下口罩,面容悲痛的道:“田花女士,於xxxx年2月xx日凌晨三點四十七分去世,患者家屬請節哀!。”
錦餘和錦康再徐傲的操持下,料理完了田花的後事,三個人失魂落魄的,眼睛也的腫的厲害,珍姨見了都不由的偷偷的掉落幾滴淚。錦餘嗓子啞的厲害,已經發不出聲音了。
她慘白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比哭更難看的笑容,朝着錦康指着飯菜,示意他吃點東西,錦康勉強的吃了幾口,望着錦餘眼淚又流了出來,他趕緊擦掉,掩飾的將臉埋在碗裡,大口的吃了一筷米飯,味同嚼蠟,難以下嚥,全含在了嘴裡。
錦餘知道生老病死是人生必定要經歷的,她只是覺得她沒有對田花盡過一次孝,甚至田花跟在她身後吃了不少苦,她實在是難以接受。
錦康也不知什麼原因,醫院提前結束了他的見習。現在每天不是和錦餘呆着,就是被小夏拉出去散步。徐傲一直陪在錦餘的身邊,晚上吃過飯,也會拉着她散步。
田花女士下葬的第五天,徐傲牽着錦餘路過了一所小學,正當是放學之時,外面等滿了家屬。一個滿臉通紅的小男孩,揹着寬寬大大的書包,擠在學校鐵門的第一排,他用力的揮動手臂,然後咧嘴笑着大聲喊道:“奶奶,奶奶,奶奶,我在這裡。”
錦餘瞬間看到一個滿頭花白的老人,也同樣咧嘴朝着他揮手。
錦餘一下頓住了腳步,心頭一痛,然後她悲痛萬分垂下頭勾下腰,一陣抽泣過後,她哽咽道:“怎麼辦!徐傲!我再也沒有奶奶了。”
整整兩個星期,錦餘和錦康的情緒才慢慢的開始恢復正常,徐傲繃緊的神經才稍微能放下心來。
徐傲因爲春節沒有回去,林富和江上佳合力一起給他打掩護,他的父親也不免開始產生懷疑。徐傲不怕讓所有人知道,他就是害怕自己的父親下令去對付錦餘。
徐傲爲了讓錦餘能早點從傷痛裡走出來,答應了她可以找工作,不過前提條件必須是朝九晚五,週末雙休。可是以錦餘的學歷,她橫跨了大半個城市她都沒找到。
錦餘有些沮喪的走在街頭,她今天穿的很正規,是徐傲給她量身定做的一套西裝,可是這套西裝並沒有給她帶來一點好運,今天面試了好幾家,她還沒開口說話,面試官就直截了當的告訴她,他們招的是大學生,這聽了錦餘多多少少心裡都有些難受。
江上佳踩着高跟鞋走到她面前的時候,錦餘心裡一陣悲傷劃過,她沒想到這日子來的太晚也太早,她差點就要沉迷在徐傲的身邊時,江上佳當頭給了她一棒,她不知自己是否應該要感謝她。
她們坐在一家酒店的高級包間裡,江上佳望了她一眼,依舊冷若冰霜,“王小姐,我相信你知道我來的目的。”
錦餘平靜的望着她,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