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秦將此行的目的告訴了方韜,並且將疫苗都交給了他。
然後他又說道:“我這裡還有對疫苗的病理學分析和臨牀實驗報告,現在都交給你。希望你能交給你的上級。讓日本人的惡行昭告天下。並且事先對日本人的細菌戰有所準備。”
方韜將老秦交給他的東西都放在了公事包裡。然後鄭重其事地對老秦道:“秦同志,你放心吧,我一定完成任務。”
然後,傲雪說道:“你現在住的地方已經暴露了,我不建議你再回去。還是另外找個住處吧。”
方韜納悶道:“你怎麼知道我住的地方已經暴露了呢?”
傲雪將目光投向了盼兒。盼兒開口道:“其實我是軍統的人,和你接觸,只是爲了策反你。你的住處早已經不是秘密了。”
方韜卻似乎並不驚訝。他道:“我早就知道你是軍統的人,其實,我也想策反你。難道你沒感覺麼?”
經方韜這麼一說,盼兒才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你老是和我說共產黨的好。原來你早就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了。那你怎麼不拆穿呢?你完全可以殺了我,然後逃走啊。”
方韜的目光炯炯,道:“你真是個笨丫頭,我真的喜歡上你了,你還不知道。”
方韜一說完,整個屋子裡的人都被震驚到了。
盼兒尤其驚訝,她喃喃道:“那你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呢?”
方韜道:“因爲我知道我們的身份懸殊。除非我成功策反了你,否則,我們永遠都是兩路人。”
傲雪很替盼兒高興,方韜竟然當着自己和老秦的面,向盼兒表白了。實在難能可貴。
傲雪拉住盼兒的手,說:“盼兒,你這個丫頭,可實在太有福氣了,竟然有人一直在默默地喜歡你,我都替你高興。你就答應了方韜,和他一起走吧。”
盼兒還愣怔在原地,好像還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她從小長到大,接觸她的男人都是別有所圖,從來沒有一個男人這樣真心實意地當着旁人的面,向自己告白。她既感到甜蜜,又覺得有些無所適從。她的臉開始發燒,一直紅到了耳朵根。
傲雪和盼兒做了這麼多年的姐妹,當然知道她現在的心情。於是對方韜道:“你也太冒失了,現在我們的盼兒不好意思了呢。”
方韜見傲雪和盼兒如此親密,就道:“你們以前認識麼?”
傲雪替盼兒答道:“我們十幾歲的時候就認識了,做了好多年姐妹了。就因爲在執行任務的時候,盼兒知道是我,才和軍統的人翻臉的。現在她也回不去了,正好和你一起走。”
盼兒嗔怪道:“誰說要和他走了。我還沒有打算呢。”
傲雪笑嘻嘻地說:“那是誰的臉紅了呀?像紅蘋果似的。盼兒,你就不要矜持了。你也喜歡他的,對不對?”
傲雪的這一句話,戳中了盼兒的心事。她索性捂住臉,道:“雪兒,你太討厭了。誰讓你說出來的
。”
方韜卻是一臉幸福的表情,道:“既然你已經和軍統決裂了,又有個共產黨的姐妹。同時,你又喜歡上了我。好像也沒有第二條路可走了。這世上沒有你可以投靠的地方。只能跟我一起走了。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盼兒伸出粉嫩的纖纖玉手,輕輕打了方韜一下,道:“你太壞了,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和我說這個。”
老秦也笑吟吟地對盼兒道:“你就答應了吧。我和傲雪都是證明人,如果哪天,他對你不好了。我們再收拾他。”
盼兒羞澀地將手放在了方韜的掌心。方韜一把抓住盼兒的手,並且將她拉入了自己的懷中。
傲雪見盼兒遇到了真命天子,心中感慨萬千。當年的兩個小丫頭,現在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了。時光匆匆而過,改變了人生的軌跡。生於亂世,誰都不知道明天會怎麼樣。只有萬分地珍惜當下。
傲雪道:“你們趕快走吧。我這裡有些錢,你們拿着。方韜出來匆忙,應該什麼也沒帶吧。這些錢,你們會用上的。”
方韜知道傲雪也是爲他倆好,於是就接過了錢,對傲雪道:“謝謝你啦。都是抗日同志,我就不推辭了。”
然後,就領着盼兒告辭。
傲雪還有些捨不得盼兒,和盼兒深深地擁抱了好久。盼兒早就哭成了個淚人。傲雪親暱地揉揉盼兒的頭髮,說:“都多大人了,何況你都找到自己的幸福了。還哭什麼。乖,把眼淚擦乾。我們還要繼續戰鬥呢。等抗戰結束了。我們總有重逢的一天的。”
盼兒這才依依不捨地和傲雪分開,和方韜走了。
傲雪心裡很開心,盼兒總算有了好的歸宿了。
老秦見盼兒和方韜走了,這纔對傲雪道:“傲雪,既然我的使命已經完成了,明天我就要回蘇聯了。”
傲雪沒想到離別會來得如此迅速,剛剛送走了盼兒,現在又要和老秦分別了。人生之中的際遇爲何如此短暫呢。
傲雪輕聲道:“那我明天送送你吧,之後我也要回天津了。”
老秦道:“好吧。”
這一夜,傲雪很久都沒有入睡。她覺得和盼兒還沒有相處夠,就離別了。這些年對盼兒的心心念念,今天總算畫上了完滿的句號了。現在。傲雪只期望日本人能早點滾出中國去,讓所有抗戰在第一線和敵佔區的同志都得到解放,能過上和平美滿的生活。不用像現在這樣,只能做地下活動,成天爲了自己的朋友而擔心。
自從加入了共產黨,傲雪認識了許多爲抗戰而拼搏的同志。雖然有些只是浮萍一聚,但是,他們對信仰的忠誠,對光明的渴求,時刻都鼓舞,影響着傲雪。讓她覺得自己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那麼有意義。
傲雪在牀上輾轉反側了很久,腦袋裡紛紛亂亂了很久,終於在黎明之前才沉沉睡去。
傲雪睡得正沉,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傲雪昏昏沉沉地去開門,門口正是穿
戴好,手拎皮箱的老秦。
傲雪這才猛然想起自己答應老秦去送他的。
傲雪的腦袋頓時清醒,急忙對老秦道:“你等我五分鐘,我換好衣服就來。
老秦道:“不着急,時間還早。我來,就是想讓你也幫我化化裝。你的姐妹不是說,軍統特務手裡,人手一張我的照片麼。我這樣貿然出去,實在太容易暴露了。”
傲雪一拍腦門道:“還是您想得周到。先等我一會兒,我就爲你化裝。”
傲雪將門關上,真用了五分鐘就穿戴好了。然後才又打開門,讓老秦進來。
傲雪化裝的東西,都是隨身攜帶的。就算是晚上睡覺,她也沒有將假臉皮摘掉,就怕有日本人或軍統的臨時檢查。
傲雪用了半個小時,就將老秦化裝成了一個六七十歲的老者。長長的山羊鬍,已是白色。臉上還有了老人斑,眼皮也耷拉了下來。皮膚很鬆弛。
老秦望向鏡中的自己,也是一臉的難以置信,但是在假臉皮的掩蓋下,根本看不出來他真實的表情。
老秦對傲雪伸出了大拇指,道:“傲雪同志,你這化裝技術,真是一流啊。”
傲雪甜甜一笑,道:“您過獎了。不過應該能瞞過去了。”
傲雪又收拾了收拾自己的東西,然後和老秦一起往碼頭而來。
老秦買上了票,和傲雪道別。他說道:“傲雪同志,謝謝你這幾天保全我的安全,再多道謝的話,我也不說了。我們有緣再重逢吧。希望到時候,日本人已經在中國的國土上消失了。”
傲雪道:“有我們那麼多同志的努力,那一天應該已經不遠了。”
老秦點點頭,然後和傲雪告別了。
傲雪一直看着老秦登上了船,然後才離開。
就要離開上海了,傲雪反而覺得有些不捨起來。這裡見證了她的歡笑,也見證了她的淚水。傲雪想起了父母和妹妹。她不由自主地憑着記憶,又來到了林府。但是,這裡早就改換門庭。門上的大匾寫着:於府。
傲雪嘆了口氣,關於家的唯一一點憑證,也飄散無蹤了。傲雪在上海,已是毫無牽掛。她可以帶着滿腹雜亂的心緒離開了。
傲雪坐的是火車,這次買的是臥鋪票,用了兩天一夜纔回到了天津。
出了出站口,傲雪打了一輛黃包車,往家裡來。
經過這麼幾天,傲雪彷彿經過了一年。短短的幾天,傲雪經歷了許多事情。在泰和倉庫的命懸一線,和盼兒的再次重逢,無一不是歷歷在目。
傲雪放下行李,去看自己種的花。花兒長得很好,開放的奼紫嫣紅。看來,在傲雪不在家的這幾天,於秋文將它們照顧得很好。
等晚上於秋文回到了家,傲雪已經將飯菜做好了,掐着點等他回來呢。
於秋文見傲雪回來了,臉上立馬展露出一個巨大無比的笑容,前去就是一個大大的擁抱。道:“好久不見,我好想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