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廣來就坐在椅子上監視他。等過了一晚的時候,老三果然將做好的假日本人身份證明做好了。
老三對侯廣來說道:“我專門留下這右上角的空白,這是貼照片的地方。”
侯廣來前後翻看了一下,確實做得天衣無縫。於是就說道:“行,這活兒算你小子做得好。”說完,拿出一百法幣交到老三手裡。
老三遲遲不敢接,道:“這數目也太大了。我不敢收。”
侯廣來急了,道:“叫你拿着,你就拿着。記住,對今天的事情保密。”
老三接過錢來,點頭如搗蒜。
侯廣來出了老三的家,已是天光大亮。驕陽俯照着大地,萬物都顯露出生機來。尤其陽光照在身上,舒服極了。
侯廣來熬了一個通宵,這時候卻還不能睡覺。他又往船運局而來。
侯廣來買下了明天早上去香港的船票,倒也還算順利。
然後,就是到順德旅館,將船票送到了秦文卿和張瑾來兩家人的手裡。
秦文卿的太太道:“糟糕。我沒有帶我的照片啊。”
秦小冉道:“我也沒有帶。不過我可以從我的畢業證上撕下來。不過,媽媽就還得到照相館去了。”
於秋文和傲雪一早就來了,這時候,於秋文說道:“去照相館太危險了。我們就在旅館拍吧。最好除了明天上船,大家都不要上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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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廣來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畫廊裡就有相機,我這就取來。”
說完,就離開了。
傲雪又爲張太太和張瑾來的兒子換藥。
傲雪道:“情勢危急,環境艱苦,你們就得好好忍一忍了。好在我今天帶來了止疼劑。我現在就給你們打一針。”
張太太昨天甦醒過來之後,覺得傷口火辣辣地疼,咬着被子忍了一夜,張瑾來陪着她,也一夜沒有睡。張瑾來的兒子雖然很頑強,但是傲雪從他的黑眼圈上,還是看出了他的疲態。想想自己當初中彈的時候,也是疼痛難忍,所以就十分理解他們。多帶了幾支止疼劑。然後還交給張瑾來怎麼注射。
只要他們能夠安全抵達香港,就能入院接受治療了。不用再害怕日本人。
過了一陣,侯廣來也回來了。他手拿相機和一塊紅布,對於秋文和傲雪道:“你們各撐一個角。又對秦太太到:“您請坐在椅子裡,好的,我要照了。一,二,三。”
“啪嚓”一聲,照片照好了。侯廣來又拿着相片去沖印。
其他人倒是都把自己的照片貼在了僞造的身份證明上去了。
傲雪道:“爲了更真一點,你們大家都和我學幾句簡單的日語,比如:你好,謝謝,再見。說完。就開始簡短的日語教學。
大家都學得很認真。畢竟這是關乎性命的事情。
侯廣來這一天跑來跑去,可累壞了他,晚上的時候,才把沖印好的照片拿過來。傲雪替秦太太粘上了照片,看起來,也很像那麼一回事了。
傲雪道:“你們就先再將就一晚,明天就可以逃出天津了
。”
一晚上很快過去了。
兩家人都是早早地起牀。侯廣來和傲雪也來了。護送他們離開。
因爲張太太是腿部受傷,張瑾來和傲雪一直攙扶着她。本來,像她這種情況,應該拄拐的。但是爲了不讓日本人看出破綻。張太太只好咬牙堅持。好在上了船就好了。
在登船處,一個日本軍官查驗着乘客的身份。周圍全是日本兵。
傲雪和侯廣來裝作送人,將兩家人一直送到登船口。
那名日本軍官道:“拿出你們的證件。”
傲雪小聲翻譯:“要你們拿出證件。”
兩家人這才聽懂,急忙都拿出僞造的身份證明。日本人翻開仔細看了看,沒有看出破綻來。於是將證件還給他們。道:“你們可以上船了。”
這次又是傲雪將日本軍官的話翻譯了過來。
兩家人總算都順利地上了船。
傲雪和侯廣來一直等到船開走了,這才放下心來。各自回家。
在兩家人到香港的一個禮拜後,傲雪收到了秦文卿寄來的明信片,上面說他們一切都好。請傲雪他們不必掛念。
晚上,傲雪將明信片拿給於秋文看。於秋文看了之後,也很開心。說明他們的努力都沒有白費。不過這裡面最該感謝的,還是侯廣來。他爲了這件事,可是跑前跑後,沒少費心。
於是,於秋文道:“你明天把明信片給侯廣來看看吧,讓他也高興高興,畢竟這次出力最多的,就是他了。
傲雪道:“那你不會吃醋嗎?”
於秋文笑道:“你覺得我的肚量就那麼小嗎?而且經過這件事,我發現侯廣來也不是個隨隨便便的侯門公子,而是一個辦事牢靠,有責任心的人。他的輕嘴薄舌,不過是他的僞裝罷了。我又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傲雪恍然大悟,道:“原來你是早有觀察了呀。還是你最狡猾了。”
於秋文大笑道:“你敢這麼形容我,那叫睿智,好不好。”
傲雪道:“不好不好,你就是狡猾。”
很快,她就說不出話來了,因爲,於秋文又用嘴,將她的嘴封住了。
第二天,傲雪拿着那封明信片,往艾菲爾畫廊而來。
進了侯廣來的辦公室,傲雪就笑道:“你猜我給你拿來什麼了?”
侯廣來卻沒有以往登徒子的樣子,而是坐在座位上,眉頭緊鎖。見到傲雪,才道:“我還正準備去找你了。我們這次有個比較緊急的任務。”
原來,組織中有位叫雪伊子的女醫生。前幾天由於叛徒的出賣,不幸被捕了。侯廣來率領着第三小組,設了個計謀,將叛徒槍斃了。但是,沒有救出雪伊子醫生。
雪伊子是延安直接派來的,她的手裡握有整個天津城的地下黨名單。萬一她一招供,整個天津地下黨都會陷入癱瘓。
審訊室裡。
燈光專門被調得很暗,氣氛也很壓抑。雪伊子已經被審訊了兩天了。雖然經過種種酷刑,但是她還是一個字都沒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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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審訊她的藤田浩二沒有耐心了。對手下人說:“直接用電刑。他手下的日本人開始將一個金屬質地的圓圈套在雪伊子的頭上。
然後,藤田浩二站在控制電量的按鈕前,獰笑着說道:“你還不準備招供嗎?那就好好享受接下來的美妙過程吧。”
說完,將控制電量的電鈕扭到最大。雪伊子的身體頓時劇烈地顫抖起來,眼睛睜得巨大,好像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她的嘴也口吐白沫。下身更是溼答答的。是電量過大,造成的尿失禁。
過了一陣,藤田浩二纔將電擊設備關閉。
而雪伊子,則陷入了昏迷。
藤田浩二將一瓢水潑在雪伊子臉上。
雪伊子被冷水一激,又悠悠醒轉過來。
藤田浩二惡狠狠地對江雲道:“說出你的上下級是誰,否則的話,我會讓你嚐到更加嚴酷的毒刑,看你受不受的了。”
雪伊子啐了他一口,道:“怕死不是共產黨人!”
藤田浩二擦了擦臉,憤怒地說:“給她的手腳都釘上鋼釘!看她還敢不敢惹怒我。”
說完,他的手下就真的拿來了錘子和釘子,就往江雲的手掌上釘鋼釘。
人畢竟都是肉做的,雪伊子哪裡能受的了這份罪,不一會兒,就又暈過去了。
然後藤田浩二就又讓手下,用水將她潑醒。如此反覆了多次。雪伊子的手腳都是血流不止。雪伊子微微地喘息着,她已經沒有了一絲力氣。像是離開水的魚,很快就要死掉了。
藤田浩二冷靜了下來,剛纔的怒火消失掉之後,他又害怕了。他怕雪伊子死掉。好不容易纔捉到共產黨的高層,如果輕易就在自己手裡死掉的話,上級是要怪罪下來的。
於是,藤田浩二對手下人道:“快把她送去醫院。”
這件事情,就是侯廣來在醫院的眼線告訴他的。
眼線說,她不認識雪伊子,但是由日本人送來的,而且又氣息奄奄。除了國民黨的人,就是自己人了。然後,就描繪了一番雪伊子的長相。
侯廣來是見過雪伊子的,聽完眼線的描繪,大吃一驚。
他知道雪伊子的背景,也知道她最近就安排着要回延安了,沒想到臨走之前被抓住了。
侯廣來對傲雪說:“我們要好好想想辦法,把雪伊子醫生給救出來。救不出來的話,必要時刻,要給雪伊子醫生一個痛快,讓她死得不那麼痛苦。”
傲雪道:“我明白了。你想出什麼辦法了沒有?”
侯廣來黯然地搖了搖頭,道:“我去廣濟醫院實地考察過,那裡已經被日本人佔領了。門口和走廊,都是日本人。尤其江醫生那間病房,更是重重守衛。根本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我想,雪伊子醫生是不能活着出來了。那麼,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讓她死得有尊嚴點吧。”
傲雪聽完,感覺很難過。又有同志要爲抗日運動而犧牲了。這是她最不願見到的場面。但是,她又說服自己,這種犧牲是有必要的,如果自己處於這樣的境地,應該想到的,也是解脫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