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聰沉吟了一會兒道:“你瞭解這個人麼?策反他,安全麼?”
傲雪微微搖了搖頭,道:“我對他這個人的秉性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原先有過交集而已。”
莫聰道:“這恐怕就不好辦了。如果策反這個人不成,那麼策反他的同志就會很危險。還是先與他交易吧,我讓我們的人順便探探他的口風。”
傲雪知道自己對這件事也無能爲力,於是向莫聰告辭。
臨走前,傲雪道:“後天下午的時候我再來。”莫聰道:“好的。”
這短短的兩天,傲雪簡直度日如年。到了日子,傲雪又來到明陽成衣鋪。
這次她假借做旗袍,在外間屋裡讓夥計計量着身體的尺寸。
夥計說掌櫃的出去辦事了,還沒回來。
傲雪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表,已經三點半了。不知道莫聰他們遇到了什麼困難。
量完身體後,傲雪又假裝挑料子,一直捱到了四點的時候,莫聰才從外面急慌慌地回來。
莫聰見傲雪也在,就把她讓進裡屋。
將門關好後,莫聰轉過頭對傲雪說:“事情辦成了。組織裡的其他同志已經將炸藥運出天津了。”
傲雪納悶地說:“那你們怎麼耽誤了這麼長時間?”
莫聰道:“那個張樹仁是個滑頭,他讓人告訴我們,變更了好幾次交貨的地點。最後在郊外才順利地交貨。他本人也沒有出現,只是司機和另外一個年輕人開了輛大卡車來。”
傲雪不禁說道:“想不到這個張樹仁竟然這麼老奸巨猾,跟他接觸的時候倒沒發現。”
莫聰的眼睛突然亮了亮,道:“你知道這次是誰和我們一起去的?”
傲雪道:“是誰呀?”
莫聰道:“是錢澤江!”
“怎麼可能,他不是去延安了麼?”傲雪聽完有些驚訝。
“他是去了延安,這不,又被派迴天津了。這些日子一直在做地下活動。”莫聰答道。
說完,莫聰又補充了一句:“你找到的這個錢澤江,可真是塊搞抗日運動的料。現在是我們小組的積極分子,我正申請對他的嘉獎呢。”
傲雪沒有再講話,只是覺得很欣慰。
晚上躺在牀上,傲雪向於秋文講起和莫聰接頭的事來。
於秋文則坐在桌前仔細聆聽着電臺。突然,他示意傲雪停下。從抽屜裡抽出一疊白紙,又拿出一支筆來,開始記錄電臺報出的密碼。
傲雪也輕手輕腳地走過來,看着於秋文筆走龍蛇。雖然只是幾組簡單的數字,但是於秋文寫出來特別地好看。
傲雪又注意到於秋文的側臉。他的臉其實也特別好看。尤其是一雙眼眸明如晨星,彷彿能看進你骨子裡。又好像一個深譚,捉摸不透。
等於秋文寫完,發現傲雪正呆呆地望着自己。於是很納悶地摸摸自己的臉,問道:“我的臉上有東西麼?”
傲雪愣怔了片刻,這才醒悟過來,道:“沒有沒有。我是看你挺認真的,所以沒有打擾你。在莫聰那裡聽到的
消息還沒有完全告訴你呢。”
於秋文“哦”了一聲。拿出一本新小說來翻譯電碼。
傲雪有些奇怪地問道:“你是怎麼翻譯的?怎麼換了翻譯方式了?這些密碼並沒有任何規律呀。“於秋文用筆撓了撓頭,道:“這麼和你說吧,一組密碼就代表一個字。第一個數字是這本書的頁數,第二個數字是這頁的行數,那麼這第三個數字••••••”
“就代表它是這行的第幾個字!”傲雪忍不住搶過話頭道。
於秋文微笑着道:“聰明。就是這樣。既然你知道譯法了。那麼這次就由你譯出這篇電碼吧。”
傲雪高興地道:“好的。沒問題,包在我身上。這次的翻譯方式更簡單了呢。”
過了不一會兒,傲雪就將寫有譯好的電碼的紙拿到於秋文跟前。
於秋文暗暗佩服傲雪的冰雪聰明。
這次的電文是這樣的:茲於本月底舉行一次抵抗日貨大遊行。望你們從中斡旋,將此次行動舉行成功。
傲雪道:“又有新任務了呀。我們要想辦法舉行一次大遊行,同時還不能暴露身份。這未免也太難了。”
於秋文也是皺緊了眉頭。他也知道這次行動的難度。
一時間,兩個人陷入了沉默,都在想這次行動該如何完成。
突然,傲雪對於秋文道:“我想起來了,或許有一個人可以幫到我們。”
於秋文納悶地說道:“你指的是誰?”
傲雪道:“錢澤江呀。我還沒告訴你,他已經又被派迴天津。現在的他可了不得了。這次購買炸藥就是有他參與的。”
於秋文想了一想,道:“照你這麼說來,我們倒是可以找他來幫忙。”
隔了幾天,傲雪來明陽成衣鋪取做好的旗袍。然後將舉行抵抗日貨大遊行的任務告訴了莫聰,並且將打算讓錢澤江來幫忙的事也向他說明了。
莫聰聽到是抗日行動,一口氣就答應了下來。讓傲雪明天到菲爾德咖啡廳等待和錢澤江見面。
菲爾德咖啡廳位於法租界,是一個新開業的咖啡館,裡面的客人並不多。正好方便傲雪與錢澤江談話。
錢澤江的模樣沒有變,但是身上明顯有了幾分成熟的氣質。再見到傲雪,他顯得很激動。如果沒有傲雪,也不會有他的今天。但是他還是很奇怪地問道:“你怎麼和第一次時候見到的不一樣了?”
傲雪笑道:“那是我化了裝的。”
傲雪將自己的計劃告訴了他。錢澤江將杯子裡的咖啡一飲而盡,道:“這件事就交給我了,我立馬去聯繫幾個反日的同學,讓他們去鼓動更多學校的學生。保證讓這次行動順利進行。”
傲雪讚許地點點頭,知道這個孩子已經迅速地成長起來了,她感到很欣慰。
到了月底,傲雪一早就被窗外的口號聲驚醒了。
於秋文也從地鋪上爬了起來,走到窗戶前,撩開窗簾往外看。
“是遊行。規模還不小。”於秋文興奮地說。
傲雪也匆匆走過來,只見遊行的隊伍
浩浩蕩蕩,大約有幾百人,全部都是學生。穿着統一的校服,喊着統一的口號:“打倒日本帝國主義!”
“抵抗日貨,支持國貨!”
“還我河山,還我疆土!”
••••••傲雪連忙換好衣服,化裝成學生模樣,着急地就要出門。
於秋文道:“你也要去遊行?”
傲雪道:“我這套學生裝準備了半個月了,就等着今天呢。組織上本來就是將任務派給我們的,錢澤江只是幫忙。就是沒想到他能拉起這麼大的一片隊伍。”
於秋文不再說什麼,只是囑咐道:“小心些!”
傲雪將他這句叮嚀關在了門裡頭,自己急火火地追趕遊行隊伍去了。
幸好隊伍行進得比較慢,傲雪才追了上來。
錢澤江就在遊行隊伍的最前面。傲雪湊過去叫了他一聲。
錢澤江轉過頭來,莫名其妙地對傲雪道:“這位同學,你叫我做什麼?”
傲雪道:“我是蔣傲雪呀。我今天又化裝了。”
錢澤江這才恍然大悟道:“你怎麼也來了?”
傲雪道:“我能不來嗎?這次任務本來就是交給我們的。你還真有本事,能組織起這麼多人。”
錢澤江不好意思地說:“你不用誇我,是日本人的罪惡行徑激起了民憤。”
遊行隊伍從湘江大學出發,經過鳳霞路,濱江路,學府路。一路上口號聲不絕。
沿路不時有被空襲時炸燬房屋的人蔘加進來,隊伍越來越龐大。
走到莫丁路的時候,遊行隊伍的前方卻突然出現了一批警察。
他們手裡都荷槍實彈。並且還有人手裡拿着水槍。
傲雪道:“不好,驚動警察局了。”
錢澤江恨恨地道:“這些爲虎作倀的東西。我們今天就和他們拼了。”
傲雪連忙道:“別衝動!“錢澤江卻並不聽傲雪的話,而是對行進在後面的人們大聲道:“兄弟姐妹們,我們衝啊。不要怕。想想我們心中的仇恨!”
後面的人羣爆發出同仇敵愾的聲音,口號聲比以前更響了。同時,大家的腳步也沒有停下來,而是更加堅定了。
傲雪則是憂心忡忡。她可知道水槍的厲害,警察局竟然出動了這麼大的陣仗,約有幾十名警察都在嚴陣以待。遊行隊伍每前進一步就危險一步。
傲雪連忙大喊了起來:“大家快跑呀,這可不是鬧着玩的。”
但是沒有人響應她。只當她是貪生怕死而已。
終於,遊行隊伍進了警察部署的禁區,兩條水龍頭突然向遊行隊伍噴射出大水來。一時間將遊行隊伍衝得東倒西歪。
走在隊伍前頭的傲雪立馬渾身是水,變成了落湯雞。她被水衝得直不起身來,但是還是對後面的人大喊道:“大家快跑啊。不要讓警察抓到!”
人羣被水槍衝散了,一時之間亂作一團。
過了好一會兒,水槍才停了下來,警察開始抓人了。傲雪見此情形,立馬拉起身邊的錢澤江往一條窄巷子跑去。
(本章完)